不老泉 第325節(jié)
陸一葦說:“要是他想發(fā)肯定可以聯(lián)系到我們?!?/br> 次仁不解,不過嚴昱澤和張誠倒是知道他的意思,不是手機,可能是其他方士手段,不過這個詳細的就不能和外人交流了。 一群人坐著繼續(xù)聊了很長時間,雙方把所知的信息一交流,嚴昱澤才知道這段時間聞璽和阮棠遇到了什么樣的危險。在無人區(qū)和冰川山脈還有更多的險惡環(huán)境,以聞璽的能力在深入后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他不由更加擔(dān)心阮棠。 這天夜里,他睡不著,躺下又起,來到外面抽煙,在院子里看見陸一葦和張誠也在。 “都沒睡著?”張誠笑了一下,但表情并不輕松。 “等明天才知道有沒有消息,”陸一葦說,“你們兩個怎么這么燥?” 張誠說:“我今天跳了一天的眼皮,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br> 嚴昱澤抖了一下煙頭,沒說話,就在這時,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兩聲消息提醒。阿嘎縣信號不是很好,消息總有延遲,他拿手機打算看一下什么消息,然后表情微微凝了凝。 張誠知道自從進藏之后嚴昱澤心情一直都算不上好,但看他表情這慎重,問了句,“怎么了?” 嚴昱澤把手機遞過去,“你們都看看?!?/br> 張誠一看信息抬頭是江伊凝,疑惑,“呦,你們的私人聊天我們這能看嗎?”打趣一句后發(fā)現(xiàn)嚴昱澤和陸一葦臉色都有些嚴肅,他也趕緊神情一斂。 江伊凝最近發(fā)來的消息是,剛才有天人感應(yīng),我給聞總和阮棠此行占了一卦,卦象大意是“夢里不知身是客”。 天人感應(yīng),對占卜者來說就是一種強烈預(yù)感。 張誠看了愣住,“這是李后主的詞吧?!?/br> 陸一葦說:“不是拽文的時候,這句有些不祥?!?/br> 嚴昱澤眉頭皺的死緊,“這個夢字,指向的應(yīng)該是糖糖吧?” 陸一葦和張誠都沒答,可心里都清楚,與夢這類虛幻有關(guān)的是通術(shù)者的擅長領(lǐng)域。 光這么一句含糊的占詞,三人也分析不到更多的。 陸一葦看著遠方的夜色說:“無論夢有多長,也只是一宿的時間,總有醒來的時候?!?/br> …… 阮棠在岳城走后馬上就下了床,連睡兩天感覺渾身骨頭都變硬了。出門在府里走了一圈,她發(fā)現(xiàn)好幾個仆役都換了,一小半府中人都變得臉生。且這群新來的仆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嘴巴特別緊,私下也少聊天。 以前阮棠聽仆役們八卦,能知道整條街上的事,真可謂是“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現(xiàn)如今這樂趣全失去,等到她來到廚房,聽到廚房大娘對著丫鬟訓(xùn)斥,才知道是岳城定下的新規(guī)定,不許仆役之間亂傳消息。 阮棠無聊地回到房間,等到了傍晚天暗才見岳城回來。 他離家時臉色就不太好,回來的時候簡直陰翳。 阮棠見了也不想往他面前去湊,看了一會兒花草才回房。進門時看見岳城正坐著飲茶。 阮棠輕手輕腳,打算直接跑回榻上去,卻被岳城叫住,她暗自嘆口氣,然后走過去。 “感覺舒服點了嗎?”岳城此時面色平淡,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 阮棠看向他,如果不是頭發(fā)束起,她幾乎要恍惚,他此時的神態(tài)和聞璽真是一模一樣。 準(zhǔn)確來說,現(xiàn)在的岳城才二十出頭,雖心機手段遠超他這個年紀(jì)所有,但論沉凝老練,與聞璽相比還欠缺了歲月的積淀。 岳城睨她一眼,微微拉長了臉,“又在想什么?” “舒服多了?!比钐幕卮?,然后問他,“宮里發(fā)生什么事了,突然叫你去?” 岳城沉吟了一下,“沒什么,一點小事?!?/br> 雖然他口氣平的沒露丁點情緒,但阮棠覺得那肯定不是小事,盯著他看,“真的?” 岳城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 夜里,阮棠在榻上睡不著,聽到內(nèi)室里有翻身的聲音。她以為是錯覺。 岳城的聲音從內(nèi)傳出來,“你魂魄離體那么長時間,可想過會不會已經(jīng)出了變故?!?/br> 阮棠聞言眼皮一跳,“沒想過?!?/br> 岳城道:“為什么?” 阮棠心想自己是和崔茗爭斗的時候被帶到這里,如果是其他方士,可能會有危險,但對于通術(shù)者來說,只要能找到回去的契機,就能安全返回。她到了這里,一刻都沒有放棄過。 “有人守著我。”阮棠道。 第510章 空氣突然就安靜下來。里頭岳城似有若無地冷哼一聲,極輕,很快消散在夜里。 阮棠聽得不是很清楚,側(cè)過身來面對內(nèi)室方向。 岳城忽然道:“睡吧?!比缓缶蜎]了聲。 阮棠頗有些莫名其妙地感覺,不夠此前岳城還從未過問過她身體的事,不知道今天什么事影響了他。 阮棠發(fā)現(xiàn)府中仆役的口風(fēng)變嚴了,驟然失去了很多樂趣,可是人畢竟是人,不是機器,過了幾天有兩個正好不當(dāng)值的仆役在房中喝酒,說著說著就管不住嘴,說到了岳城身上。 “要我說,咱們府里什么都好,就是規(guī)矩太奇怪,私下也不許說事,你說將軍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不過月銀給的足,每月喝酒不愁?!?/br> 另一個趕緊手指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灌二兩黃湯就把不住門,少說,少說。” “你慌什么,房里就我們兩人,誰能聽得去?!蹦侨说?,“將軍平日瞧著倒還好,就是有時脾氣實在嚇人,聽說府里很快就要多個夫人,希望到時能勸勸將軍。” “夫人?你聽誰說的?” “陛下要為將軍指婚,這事府中早已傳遍,只是將軍新定的規(guī)矩,不許私下議論,所以才沒人提起?!蹦侨撕鹊臐M臉酡紅,“聽說是方家的姑娘,書香門第,官家小姐,必然是懂禮知儀,懂得持家……” “新夫人還沒來,你這馬屁也拍的太早了些。”另一個取笑道。 阮棠在門口愣住了,聽到里面醉酒的說了好些個方家姑娘的好話,慢慢走開。已經(jīng)是秋風(fēng)乍起的日子,花園里花凋草謝,再沒有夏日濃茵的繁花景象。她坐在廊下抬頭望天,萬里無云的秋高氣爽,原是極怡人的天氣,她卻心里空落落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阮棠目光在府里轉(zhuǎn)了一圈,心想當(dāng)初岳城在這里落腳,宅院并不大,如果要娶妻,正房肯定要好好修葺打整一翻,她現(xiàn)在躺的長榻肯定是不能用了,人家新婚夫妻,她在外間守著成什么樣子。 她該去哪里?是去丫鬟房里混混,還是干脆就在院子里,反正也只是虛體狀態(tài),要求不能太高。以后用飯的時候,她那每次吃一口的習(xí)慣也要改了。岳城娶妻之后,可能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不多了。 阮棠驀然心里一酸。低下頭來。 岳城傍晚回來,在書房忙了一個多時辰,小廝在門口來回踱了五六趟,提醒說該是用飯的時候了。岳城揉了下額角,帶著還沒看完的一卷公文出來。 到了正房,丫鬟送上飯菜,都是剛熱過的,葷素都有,還有熱湯和糕點。岳城把公文扔在一旁,擦了手左右一看,居然沒看到阮棠的人影,他皺了下眉頭。 新來的小廝最會察言觀色,一看他臉色露出不對,腳底抹油就溜了,丫鬟們也沒留下,這都是府里的規(guī)矩。 岳城慢條斯理地用飯,吃到快一半的時候,阮棠才從外面進來。 往常這個時候,她早就為一口的食量選哪個菜掙扎上了,但今天往桌上瞟了一眼后,她沒湊上來要吃的,而是坐地稍遠。 岳城頗有些不習(xí)慣,舀了小半碗湯道:“什錦湯燒的不錯,不過來吃一口?” 阮棠道,“胃口不好,不吃了。” 岳城挑眉,“你還能胃口不好?” 阮棠沒好氣地說,“沒錯,就是現(xiàn)在?!?/br> 岳城從她聲音里聽出一絲隱藏的賭氣的成分,他拿了一塊桂花糕,走到長榻邊,在她面前晃了晃。一股清甜的香氣就飄進阮棠的鼻子。她飛快地瞥了一眼。 岳城道:“今天給你吃多一點?!?/br> 阮棠看著他,在心里提醒自己,600年后的那個叫聞璽,默念了三遍后,她搖頭,“不吃了?!?/br> 岳城深沉的目光看了她一回,吃完飯,丫鬟又進來收拾干凈。 等人全部離開,房內(nèi)又只剩下他們的時候。 岳城問:“白天做了些什么?” 阮棠道:“沒做什么,到處閑逛。” “沒聽到什么傳言?”岳城又問。 阮棠想著府里仆役已經(jīng)一半是生面孔,可別剛熟悉又要換,沒提從仆役處偷聽到他指婚的事,頓了一下后反問,“有什么傳言?” 岳城目光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 阮棠理直氣壯地回視他。 岳城轉(zhuǎn)身拿了公文在燈下繼續(xù)看。 阮棠一下午都想著岳城成婚的事,也沒怎么想明白,此刻轉(zhuǎn)頭一看,見岳城在燈下看公文,臉上被燈光映地半明半暗,越發(fā)顯得眉目深刻,英俊卓然。她心里那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又泛了上來。 岳城抬起頭,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交錯,有一瞬的怔然。 阮棠不由有些心虛,目光漂移,從他的臉上往下,落到公文上,然后移開。她忽然擰緊眉頭,立刻又看回去。 她突兀的動作讓岳城疑惑。 阮棠從長榻跳下來,幾步奔過來,伸手去夠那份公文,撲了個空,她才反應(yīng)過來,先去拉住岳城的手,指著公文說,“這是什么?” 岳城不答反問,“你看到什么?” 阮棠往他手里的紙上的字看過去。岳城立刻把手挪開。他手長腳長,阮棠根本夠不到,“哎?” “說!到底看到什么讓你這么在意?!痹莱堑?。 阮棠抿了下嘴,看看他又看看公文,道:“那上面的圖我認識。” 不僅認識,簡直是印象深刻,那是不死樹的圖騰。之前見到的都是陳舊的,從其他地方拓印下來,有些模糊,但岳城手中這個,卻很清晰。 “你認識?”岳城意外道,“這是府軍衛(wèi)指揮使魯明家的案子。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圖案?” 阮棠當(dāng)然不認識什么魯明,不過既然出現(xiàn)了不死樹圖騰,和長生不死肯定脫不了干系。她看著岳城,認真地問,“什么案子,能和我說一下嗎?” 岳城伸手拉了她一把,阮棠坐到他身旁。岳城把公文鋪開擺在炕桌上。他身材高大,手臂展開,好像是攬著阮棠一般。 阮棠沒有注意到,她已經(jīng)完全被紙上的內(nèi)容所吸引了。 作者有話說:不是我不想寫章節(jié)名字,是現(xiàn)在為時已晚,必須格式統(tǒng)一(哈哈,想名字也是很苦的) 看到留言了,大家認真,仔細,深沉地想一想,一個人,經(jīng)歷六百年,性格能不變嗎?(我沒有劇透什么啊) 這是岳城年輕時候呢,血氣方剛不得有一點(阮棠:作者君你摸著良心講,只有一點嗎?) 聞璽那已經(jīng)算是老年了吧(聞璽彈出符箓: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反正就這樣了,我不能劇透,你們仔細品 第511章 岳城帶回來的公文其實是個卷宗,上面說的府軍衛(wèi)指揮使魯明家的一個案子,魯明三個兒子,其中二兒子娶的媳婦是翰林學(xué)士許家的姑娘,名叫惠娘。當(dāng)今陛下如今推崇儒學(xué),許家跟著水漲船高,許惠娘又是自小在應(yīng)天府長大,閨中時就有賢名,與她交好的都是官家小姐,卻說幾日之前,她在家中辦了個詩會,邀了幾個好友前來,在家中熱鬧一番。可就在詩會結(jié)束后,所有人回家都毒發(fā)身亡,包括召開詩會的許惠娘。她的丈夫魯明家二公子當(dāng)夜也同時亡故。 這個案子發(fā)生六日之前,震驚朝野上下。大理寺審訊了魯明家及許惠娘身邊所有人,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因妒殺夫,因為魯明家二公子上個月才娶了妾室回去,并十分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