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書迷正在閱讀:錦鯉女配[快穿]、我靠話本養(yǎng)夫郎[種田](穿越)、帶球跑后前夫要和我復(fù)婚(穿越)、懷著主角的崽穿回來了、溺愛偏寵,景少逃妻太難哄、犯罪側(cè)寫:第二季、不老泉、非典型高二病、我心中最完美的他、[綜英美同人]克拉克有話要說
最好是。殷離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出口的話又冷又硬。 殷擎聞言,笑了起來,望著他的眼睛卻沒動。 殷擎似乎還是第一次這樣仔細地看他,看完還做出了評價,這具身體沒有原來的好。 是嗎?殷離舟淡淡地回道。 原來的殷擎說著,目光微微放空,似乎陷入到了一片回憶中,很像她。 呵。 殷擎似乎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他也不在乎殷離舟的態(tài)度,自顧自地說道:都是兒肖母,女肖父,果然沒錯。 你肯定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你母親很美,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在錢塘?xí)r,每年花朝節(jié),她都會穿著一身白衣,在船頭跳祭舞 也是,也是她從來不會苛責(zé)他人。更何況,更何況你還是她的孩子。 我這一生都錯得離譜,我不是不知道你無辜,我只是恨,我太恨了我痛苦太深,無處發(fā)泄,只好拉著你一起沉淪,我以為這樣便會好受些,但 殷離舟沒有說話,冷眼看著他。 殷擎的身體因失血過多而慢慢向下墜去,全靠他的手緊緊拽著鐵鏈,才沒讓自己立刻倒下。 我做錯了,做錯了 你和我說干什么?這些話你還是留著和她說吧。殷離舟冷聲道。 殷擎目光空洞,眼神閃爍,聲音中充滿苦澀道:她怕是不愿見我了。 殷離舟不想再和他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直接轉(zhuǎn)移了話題,扶黎呢?你死了他便會回來嗎? 殷擎聞言,第一次坦誠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不會。他早就死了,百年前就死了。 百年前? 是,百年前鳴山之上,你被單明修一劍穿心之后,我便從你的身體里脫離,進到了他的身體。 這么輕易?殷離舟的話剛說一半,這才反應(yīng)過來殷擎剛剛說了什么。 仿佛有什么將他擊中,殷離舟的瞳孔瞬間放大。怒意從他心底升騰而起。 殷離舟大步走到殷擎面前,一把拽住他的領(lǐng)子,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嘶啞,什么叫從我的身體里脫離?你什么時候進過我的身體? 殷擎望著他,胸腔的起伏越來越大,他需要用極大的力氣才能勉強喘息。 大概是你成為魔尊后去找我那日。 那個時候。殷離舟有些驚訝,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那么早的時候。 是。殷擎眼中的光開始渙散,聲音愈發(fā)艱難,那時你剛從冥淵出來,又耗盡心力帶出陳三道的一魄。我看出那時的你靈力虧損,神魂不穩(wěn)。所以雖自爆,但仍留了一魂一魄,趁你虛弱時進去你的身體。 你對我做了什么? 殷擎靠在身后的刑架上靜靜望著他,眼中似有什么一閃而過。 一開始我實在太過弱小,對你產(chǎn)生不了任何影響,所以你從未發(fā)現(xiàn)過我的存在。但是后來,你先是渡劫失敗,后又在卻隱山修習(xí)了和你自身完全相違背的法術(shù),以至于多次差點走火入魔。這時我才逐漸蘇醒,并一點點開始吞噬著你。 殷離舟只覺內(nèi)心愈沉,揪著他衣領(lǐng)的手忍不住顫抖,所以當年明清與楚執(zhí)的死? 是我影響了你。 呂莊那么多條人命呢? 是我借了你的身體。 那扶黎呢? 百年前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所以我才能趁虛而入。后來的事你便知道了,我閉關(guān)百年,徹底占有了他的身體。 殷離舟猛地閉上了眼睛。 拳頭幾次松開又收緊,殷離舟最終還是沒打下去。 再次睜開眼時,殷離舟的目光中是近乎麻木的平靜。 他一時竟連憤怒都感覺不到,只是無力,深深的無力。 我知道你肯定恨毒了我,無所謂,因為我也從未喜歡過你。殷擎支撐不住,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剛說完便是一口血噴出。 這輩子我也與你糾纏累了下輩子咳咳咳 殷擎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無力地從刑架上滑下。 他倒在地上,看著殷離舟,嘴唇囁嚅。 鮮血大口大口涌出,殷離舟看不清他的口型。 只是最后的最后,他才聽見一句,別再見了。 說完,他艱難起伏的胸腔猛地喘息了幾口,然后猛地停下。 殷擎去了。 殷離舟在原地站了許久,望著殷擎依舊圓睜的雙眼許久,這才走過去將它們合上。 你說得對,別再見了。 第70章 偷藏 君上。 君上。 君上? 獝狨一連喊了三聲,殷離舟才回過神來。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不遠處的獝狨,懶懶地問道:何事? 地牢中的那具尸體該如何處理? 這尸體指的自然是扶黎,殷離舟聞言,沉默了下來,片刻后這才回道:送回卻隱山吧。 那畢竟是扶黎的身體,而扶黎于他是有恩的。 是。獝狨立刻回道。 眼見獝狨就要退下,殷離舟猶豫了一瞬,還是叫住了他。 獝狨立刻停下腳步,等著殷離舟發(fā)話。 但許久都沒聲音,就在獝狨以為殷離舟又走神了時,這才聽見他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他怎么樣了? 地牢一共就兩個人,現(xiàn)在還死了一個。 那么他是誰,自不必言明。 但 獝狨想起如今地牢里的模樣,斟酌著自己的語言,清挽仙尊還在地牢,只是掙脫了鎖鏈,日日坐在扶黎仙尊身側(cè)守著他的尸體,他應(yīng)當很難過。 嗯。 您要去地牢一趟嗎?獝狨試探地問道。 殷離舟聞言,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 獝狨知道自己多嘴了,立刻道歉,屬下多嘴。 殷離舟沖他揮了揮手,獝狨立刻馬不停蹄地退下。 去地牢看他? 殷離舟苦笑一聲,單明修現(xiàn)在最不想見的就是他吧。 單明修父母早逝,可以說是扶黎一手帶大,既是師,也是父。 那日雖然單明修從到到尾沒有問他一句。 但他和殷擎的對話那么明晰,他怎么可能還看不清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哪怕殷離舟不想承認,哪怕他和殷擎都不喜歡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但殷擎是他的父親,這是他永遠也抹不去的過去。 所以不管怎么說,他名義上的父親害死了單明修的師父,還占了扶黎的身體。 每每想起殷離舟都覺得頭痛。 真是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 窗外不知何時刮起了風(fēng),吹得窗子微微顫動。有幾縷順著縫隙擠了進來,讓殷離舟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殷離舟站起身來,推門走到殿外。 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人間忽晚,已是秋季。 暗夜籠罩天空,不露出一顆星子。 枯葉鋪滿大地,發(fā)出粉身碎骨的哀鳴。 風(fēng)從身體穿過,殷離舟覺得有些冷。 可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待在這里。 明明天大地大,他一時竟覺得無處可去。 他本想隨意走走,沒想到回過神來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到了單明修上次帶他來的那個山洞。 殷離舟愣了片刻,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這里應(yīng)是單明修一直用法力護著,因此雖已入了秋,依舊是十里桃花灼灼,未見一分凋落之意。 小院依舊靜靜地立在那里,只是大門張著,似乎在等著主人歸來。 殷離舟在門外彳亍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竹樓,桃林,圓桌,石凳,風(fēng)鈴 處處都很合他的心意。 如果他與單明修中間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發(fā)生。 此時的他們,是否已經(jīng)居住在了這里? 檐下的風(fēng)鈴和他上次來時一樣,隨風(fēng)動發(fā)出叮鈴叮鈴的響聲。 殷離舟的腳步聲合著風(fēng)鈴,一步步向上走去。 屋內(nèi)依舊是那副簡潔的模樣。 一桌一椅一床一書架。 書架上擺著上次帶來的面人。 墻上掛著空蕩蕩的畫。 殷離舟走到床邊懶懶地躺下。 靜靜地望著屋內(nèi)的一切,突然就想起了單明修。 這也不能怪他,畢竟這里的個人風(fēng)格這么明顯,不想起單明修才算得上是奇怪。 他有些好奇,單明修心情不好時,是否也會來這里? 這時,廊下突然傳來一陣振翅之聲。殷離舟向外望去,原來是母燕銜著食物歸巢,小燕一個個著急忙慌地把頭探出,爭著進食。 口中的食物很快喂完,母燕再次飛走。巢中的小燕酒足飯飽,開始啁啾鳴叫,歡樂得不得了。 殷離舟嫌吵,隨手摸了個竹片打在巢上。 嚇得小燕們驚慌奔逃,有幾只還飛到了屋里。 殷離舟一見,頓覺不妙,剛想起來把它們趕出去,就見一只小燕一頭撞上了書架。 一個面人就這樣從高處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殷離舟見狀,忙起身將燕子趕了出去,然后蹲下身去看那個面人。 這是一個孩童模樣的面人,扎著兩根朝天辮,只穿了紅色的肚兜,肚兜上還繡著一個福字。 小孩兒的臉圓乎乎的,還帶著幾分紅暈,似乎剛玩耍回來,十分可愛。 可惜殷離舟的手剛碰到它,就見面人從鼻子處直直裂開,碎成了兩半。 可惜了,殷離舟心里想,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拼上。 殷離舟正想拿起上半部分,卻突然愣住。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面人的眼睛像極了自己。 越看,這樣的感覺愈便發(fā)明晰。 殷離舟的手就這樣頓住,愣了片刻,他抬手輕輕覆住面人的下半部分。 然后發(fā)現(xiàn),那眼睛確實是自己。 屋內(nèi)的聲音漸漸散去,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他一時間竟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許久,殷離舟才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來走到書架前,拿起面人一個個看了起來。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每一個面人都有一部分和他相似。 身姿挺拔修長,著綠衫,持竹扇的翩翩書生,和他一樣,耳后有一顆朱紅色的痣。 穿著短衣,手持魚簍的孩童,和他一樣少了小指。 穿著喜服,笑意盈盈的新郎官,和他眉眼相似。 每一個都不是他,卻又藏著他。 就像單明修與他的感情,從來都無法正大光明。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一個個面人,他不知單明修是何時學(xué)會的這門手藝。 但不知為何,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了他捏面人時的場景。 一個個無盡的長夜,他獨坐于桌前,小心翼翼地勾勒出面人的眉眼輪廓。 那時,單明修是否是在想著自己。 所以才將每一部分都做得像他。 他想起單明修說過的,第一次在后山相見時就認出了他。 所以這些年,他其實一直念著他嗎? 那為何,又會有杜修呢? 殷離舟只覺得一切猶如迷霧,讓他混沌一片。他有些惶然地向后退去,身體抵著桌沿,這才勉強讓自己站直。 到底是為何? 殷離舟拼命思索,卻只覺得大腦一片亂麻,一時竟什么也想不明白。 有風(fēng)吹了進來,墻上的畫被風(fēng)微微吹起,似乎在引著他看去。 殷離舟的目光落在那副空白的畫上。 他看了許久,目光幾乎能在上面剜出一個洞來。 然后,他走了過去。 修長的手指輕輕抵住畫邊,許久,才深吸一口氣,猛地抬手將畫翻了過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這樣赫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殷離舟似乎被畫中的人嚇到一般,猛地向后退去。 那副畫上是一個少年。 少年一頭長發(fā)用紅色束帶干凈利落地束起。身著黑色的窄腰玄衣,腰間系著朱紅的玉帶,衣擺處用金線繡著赤金色的云紋,面容俊美,笑容恣意。 那是十五歲時的殷離舟。 還活得沒心沒肺,最大的煩惱不過是卻隱山有些弟子不喜歡他而已。 但那時的他并不在意,他向來只在乎單明修,憂他所憂,喜他所喜。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知在他身側(cè)便是幸福與歡喜。 殷離舟靜靜地望著畫中的人,一時間竟生了幾分艷羨之意。 其實說起來,他這一生,最美好的日子也不過是卻隱山那幾年。 后來,他便再也露不出這樣的笑了。 可是 殷離舟還記得這一世第一次醒來便是在單明修的房間。 而這副畫就那樣被反著掛在那里。 他們天生敵對,單明修還親手把劍刺入他的身體,那又為何瞞著世人在墻上掛著他的畫像。 為何?為何? 明明當初那般絕情,又為何將他的愛意偷藏在這里。 殷離舟只覺得心中有什么在催促,他迫切地想要一個原因,于是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扯下畫像卷起,快步向魔域走去。 殷離舟一路御劍,很快便到了地牢,可是真到了門口卻又近鄉(xiāng)情怯,不敢進去。 他在門口徘徊許久,才鼓起勇氣,作出平日里的模樣,走了進去。 扶黎已經(jīng)不在了。 地牢里只剩下了單明修一個人。 單明修這次沒有被縛著,而是背對著他站在墻邊,靜靜地望著窄窄的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聽見動靜,單明修轉(zhuǎn)過身來,還未開口,目光先落在了殷離舟懷中的那副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