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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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淡淡地回道:托你的福。 十八聞言,苦笑了一聲,師兄,你恨我嗎? 十七沒言語。 十八早知了這個答案,然而那股灼人的痛還是猛然涌出,激得他咳了起來,這么多年了,他還是沒能搞清楚,這痛究竟是什么,為何當(dāng)他每每想起師兄時,就會出現(xiàn)。 他明明喜歡的是師父。 母親便是被那孟浪花心之人害了一生,因此他愛的人定然是溫潤如玉,端正清雅的。 合該是師父那樣。 可是為何?為何 他琢磨了一輩子,也沒有想明白。 而現(xiàn)在,終究是來不及了。 師兄。十八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堅(jiān)持將話說了下去,你當(dāng)然恨我怎么可能不恨呢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十七順勢坐在他床邊,晃蕩著雙腳,你知道就好。 那陣猛烈的咳嗽慢慢止住,十八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蒼老干枯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向十七搭在床沿的指尖挪去。 他的目光隨著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移動,沾著血的嘴唇囁嚅著什么。 十七費(fèi)了好大力才聽清。 他說的是,我試過救你的。 十七還沒想好怎么回他,卻見那只不斷向他靠近的手,在離他指尖一寸處,突然停下了。 十七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向他看去。 果然,那雙蒼老混沌的眸子已經(jīng)合上了。 十八去了。 十七看著床榻側(cè)邊與他近在咫尺的手,竟不覺得有多難過,只是木然得覺得,心上似乎有一處空了。 空蕩蕩的,露著風(fēng)。 他的手指機(jī)械地向前挪動了一些。 終于還是讓兩只手碰到了。 只是十八的手早已沒了記憶中的熱度,只余一片冰涼。 悲傷層層疊疊將他的內(nèi)心填滿,十七有些有些受不住地站起身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影比方才淡了些。 這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只是一抹偷度時日的魂,靠寄居在小孩兒的身上才能活著。 但小孩兒剛剛將這里留給了他和十八,已經(jīng)獨(dú)自出去了。 十七轉(zhuǎn)身去尋他,很快便在殷擎的殿外找到了他。 然而此時的小孩兒和剛剛完全不同。 渾身上下幾乎是在血水里泡過一邊,身上的血腥氣濃得嚇人。 然而與之相對的卻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和一雙暗不見底的黑眸,小孩兒,不對,阿渡,你怎么了?十七說著,試圖上前將他抱進(jìn)懷里。 然而他現(xiàn)在沒有實(shí)體,根本碰不到殷離舟,只能干著急。 阿渡,發(fā)生了什么?和師父說。十七看他這副模樣,更加著急。 不知他在耳邊喚了多久,殷離舟才終于有了幾分反應(yīng)。 他抬起手指,在衣服上輕輕一按,立刻便染上了一片血跡。 殷離舟將沾著血的手指遞到十七身前。 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師父。 唉。十七立刻應(yīng)道,雖不能觸碰,但還是努力做出一副虛握住的樣子。 這些血。殷離舟說著,閉上了眼睛,面上看不出悲喜。 是我父親的。 十七一驚,虛握著他的手松了。 魔尊的繼任大典很是隆重。 但十七卻沒參加。 殷離舟加冕時,他正立在一人高的水晶鏡前。 鏡面上映著的不再是一道虛虛的影,而是一副新的身體。 修身挺肩,眉目俊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形偏薄。 若是熟悉的人定然能一眼認(rèn)出,這是上一任魔尊的身體。 看著鏡子中熟悉的身影,十七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然而只摸得一手的冰涼。 他覺得自己著實(shí)有些不正常,明明有重獲新生的機(jī)會,卻偏偏要了十八的臉。 唉,如今做什么都不方便。 不過話雖如此,其實(shí)他也沒什么要做的。 在冥淵呆了百余年,他早已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在哪兒都多余。 所以便日日頂著上一任魔尊的臉,藏在殷離舟的殿內(nèi)混吃等死。 他以為往后余生,也就這樣了。 但誰知,一道天劫便將殷離舟劈了個半死,然后便再也不知所蹤了。 十七哪能不管自己的徒弟,戴了張面具便出了山,四處尋找,好不容易在卻隱山上找到了他。 然而還沒來得及將他帶走,殷離舟便被單明修一掌拍下鳴山,落了個尸骨無存的境地。 十七不相信他那么厲害的小徒弟就這么死了,日夜搜尋他的靈魄。 可是天地間空空蕩蕩的一片,什么也沒有。 冥淵又一次大開,這也意味著現(xiàn)任魔尊的寂滅。 他的小徒弟真的死了。 十七縮在偌大的宮殿內(nèi),覺得日復(fù)一日,愈發(fā)凄涼。 紅塵漫漫,只留他一個人該多孤寂。 這么想著,十七將赤色鬼面面具戴在臉上,重新踏進(jìn)冥淵。 待他成了魔尊,就可習(xí)魔界所有寶典。 總能找到辦法的。 他只能這樣想。 不然又能靠什么撐過這漫長無盡的孤寂。 第48章 殊途 在冥淵已是待了太久,再待下去,殷離舟的身體便該撐不住了。 因此陳三道抬手扶住殷離舟,將他拉起,道:阿渡,你不宜在這里待太久,該回去了。 殷離舟點(diǎn)了點(diǎn)頭,順勢站起身來和陳三道一起向外走去。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殷離舟欲言又止道:師父,那個女人 陳三道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反問道:什么女人? 就是讓你不惜煉成萬人坑的女人。 陳三道語塞半晌,裝出一副灑脫的模樣回道:人類,早已去了。 殷離舟聞言,不知想起什么,唇邊泛起一絲苦意,人妖殊途,這條路不可強(qiáng)求,當(dāng)初我母親與 說但這兒,殷離舟突然哽住,面色瞬間冷了下去。 陳三道自然知道原因,忙道:這我自是知道的,那萬人坑也不過是試試罷了。 殷離舟面色稍霽,語氣冷淡,也不知是說給誰聽,那就好,殊途總難同歸。 陳三道剛欲接話,便聽不遠(yuǎn)處突然掀起一陣哄亂之聲。 陳三道向那兒看去,便見一群妖魔向他疾馳而來。 打頭的是一只九尺高的牛首妖,手里握著一把劈山斧,剛跑到他面前,手中的斧子便掉了下去,激起一陣揚(yáng)塵。 咳咳,對不住君上。 陳三道為人松散,這百年來對于魔域一直是散養(yǎng)的狀態(tài),因此各妖魔在他面前并不拘束。 他不甚在意地?fù)]了揮袖子揚(yáng)散灰塵,道:說正事。 哦哦,是這樣,剛剛魔域鎮(zhèn)守石獸來報,卻隱山,畢安閣,玄音門等數(shù)千名修士來襲,目前已將魔域圍住。 是??!一同趕來的獝狨,風(fēng)妖,蝎女,多目紛紛七嘴八舌地說道。 君上,他們來的正好,我看不慣他們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很久了,早就想與他們斗上一斗。 就是,我們吃人不就和他們食雞豚狗彘是一樣的嗎?憑什么他們可以食rou,我們就不行。 拿食物來充什么仁慈。 正說著,突然下起了雨。 陳三道頭也不抬地施了個訣將他與殷離舟罩住,下一秒雨勢就更大了。 青蛟,誰讓你出來的! 能不能早些說你要來,好歹讓我?guī)О褌恪?/br> 煩死了,毛又濕了。 殷離舟抬起頭,只見一只巨大的青蛟盤旋于空中,目光炯炯,黑須飄動,赤紅色的爪子鋒利如刀,碧青色的鱗片泛著冷光,它剛一出現(xiàn),便是天地變色,電閃雷鳴。 諸位抱歉,余聞魔域有難,心中惴惴難安,自覺身肩重責(zé),遂出。 老蛟又拽人話了。 這么愛說人話,吃人的時候也沒見你心軟??! 一口一個,嘎嘣脆。 殷離舟: 這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魔域嗎? 他記得他在時,眾魔在他面前連聲都不敢吭一下,怎會如此放肆。 他轉(zhuǎn)頭看向陳三道,正對上陳三道的目光。 陳三道笑了笑,大家隨意慣了。 殷離舟也不知說什么好,于是干巴巴地回了句,師父你治理有方。 還行吧。陳三道摸了摸鬢角的長發(fā),謙虛道。 殷離舟: 帶頭的是誰?陳三道終于問到了正點(diǎn)上。 還能有誰。 那個白頭發(fā)的掌門。 單明修?殷離舟聞言,眉頭微皺,他來干什么? 陳三道轉(zhuǎn)頭看向他,緩緩道:大概是為了你吧。 殷離舟聽得幾欲翻白眼。 陳三道繼續(xù)問他,若真是為你,你可愿隨他回去? 殷離舟瞪了陳三道一眼。 陳三道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起折扇輕輕扇了扇,眼神微暗,為師明白,當(dāng)初視你如草芥,現(xiàn)在又做出這副不依不舍的樣子給誰看。 說完,陳三道便派人送殷離舟回去,自己則召了眾妖魔一起向魔域結(jié)界處走去。 殷離舟自是不放心,走到一半便給看他的小妖貼了定身符,然后轉(zhuǎn)身追了上去。 待他趕到時,便見雙方已經(jīng)在魔域前擺好了架勢。 數(shù)千名修士以身為陣立于空中,浩浩蕩蕩的茶白色幾乎將天空鋪滿。后面則是身著不同服飾的各派子弟和掌門長老。一頭白發(fā)的單明修立于正中,白衣飄飄,手提長劍。 而魔族則與他們遙遙相對,分庭抗禮。青蛟一蛟當(dāng)先盤踞了整整半邊天,陳三道打著傘站在正中間,其他妖魔有的用妖術(shù)遮擋傾盆的大雨,有的撤了皮來抵擋,雖整體有些狼狽,但氣勢也是不輸幾分的。 雙方誰也沒有輕舉妄動,就這樣冷眼對峙著,直到牛首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青蛟,你能不能去對面呆著,我的牛皮都濕透了。 就是,冷死了。蝎女裹了裹尾巴。 抱歉,抱歉。青蛟說著,便向單明修那邊飛去。 還沒靠近,便撞見了單明修冷若寒冰的眼神。 猶豫了一下,又掉頭飛了回去。 殷離舟見狀,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還能再丟人些嗎? 殷離舟想起當(dāng)年白未晞?wù)f過的話,不禁懷疑師父他到底是怎么統(tǒng)一妖魔兩界的? 憑它們嗎? 殷離舟正在猶豫實(shí)在不行自己就主動出去,還是不拖累他們了,別這一戰(zhàn)打下來,反而讓卻隱山統(tǒng)一了妖魔兩界,那他可真是丟不起這個人。 這時,卻聽陳三道先說了話,單掌門今日這么大的陣仗,所謂何事? 單明修向前一步,屠寂,你肆意屠戮各派子弟,取金丹設(shè)萬人坑,絲毫不將《和契》放在眼里。蔑視八大門派,無視來之不易的和平,且近年來魔域動蕩頻頻,屢次襲擊人類,當(dāng)年所定所言早已形同虛設(shè),今日,吾當(dāng)重新教你規(guī)矩。 陳三道絲毫不懼,立刻回道:好??!本座對你們那什么狗屁契約不滿已久,今日,便重新定吧。 狂悖之徒! 凌棲閣的掌門最先忍不住,提著青龍菩提刀便砍了過去,陳三道立刻接招,飛身迎了上去。 殷離舟站在不遠(yuǎn)處,終究沒過去,只是冷眼旁觀著戰(zhàn)局。 心思卻有些飄忽。 果然,單明修怎可能為了他而弄出這樣大的陣仗。 他從來都高估了自己在單明修心目中的地位。 從來都是。 第49章 亂了 思緒飄散間,凌棲閣掌門已與陳三道交鋒了好幾個回合,明顯有些不支。 陳三道兩次從冥淵走出,因此有這樣的結(jié)果倒也并不意外。 不過殷離舟雖不懷疑陳三道的實(shí)力,但畢竟今日面對的是八大門派,他還是不免有些擔(dān)心。 這樣下去,今日該如何收場呢? 瞧八大門派這陣勢,明顯是不會善罷甘休了,師父他真能抵擋得住嗎? 殷離舟想著,心不免沉了下去,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xù)看著眼前的戰(zhàn)局。 不出他所料,凌棲閣掌門終究不敵,敗下了陣,被陳三道一掌擊中,向后退了幾步,吐出一口血來。 單明修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扶起。 陳三道從不是低調(diào)的主,見狀立刻輕搖手中折扇,笑著朗聲道:聶掌門,你這身子骨還是早早卸了這掌門之位頤養(yǎng)天年的好,也多給年輕人一些機(jī)會不是? 聶天同聽了這話,一時間怒火攻心,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你,你這個咳咳 單明修見狀,給他輸了些靈力使其心脈平穩(wěn),然后沖身后遞了個眼色,立刻有弟子上前,將聶天童扶了下去。 殷離舟在后面看的直搖頭,他師父這德行,真是百年不變。 誰知一瞥,卻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不渝。 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他為畢安閣閣主秦褚逸。 既然他來了,那凌殳會在嗎? 殷離舟想著,探頭向他那邊看去。 然而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凌殳的身影,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不在了。 不過也是,他上次見凌殳時,他已被廢了雙腿,淪為仆役,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合。 思及此,殷離舟隱約有些失望,心里不禁惦念,也不知他現(xiàn)在過得怎樣? 愣神間,殷離舟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 他忍著不適抬頭,只見那立于前排的數(shù)千名修士姿勢統(tǒng)一,齊齊手心朝上,數(shù)千道白光從他們手中升起,凝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