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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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陳三道對于他們來說身上仍有不少謎團,了解也有限。 不過殷離舟也不急,畢竟來日方長。 三人一行在相思谷門口落地,依次走了進去。 此地雖名為相思谷,但其實是一座小城。 這里的建筑以白色為主,屋上修著圓圓的頂,頂以琉璃瓦鋪成,美輪美奐。 街道兩旁掛著紅艷艷的燈籠,處處都張貼著喜字。 路邊有各式各樣的攤鋪,有賣漿果的,有賣rou的,還有賣酒的看起來一片熱鬧喜慶。 但不知為何攤位后面都是空蕩蕩的。 整條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第40章 紅白 殷離舟環(huán)顧四周,抬步走到一處攤位前。 破敗的木桌上散亂地疊著幾張用獸皮做成的人物剪影,像是一出中途被打斷的皮影戲。 殷離舟將剪影拿起,低頭仔細看了起來。 他手中拿的是一只穿著嫁衣的老鼠,涂著腮紅,含羞帶怯。殷離舟幾乎立刻便反應(yīng)過來這是《老鼠嫁女》,他低頭拿起下面的看了起來,《龜與鶴》《紅羅傳》 雖細節(jié)已經(jīng)記不清,但大致內(nèi)容卻還是依舊熟悉。 沾了灰的記憶在腦海中隱隱浮現(xiàn),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暗無天日的深淵。 幽微的燈火中,瘦骨嶙峋的男人用人皮做成精致的人物剪影,細長的手指靈巧地牽引著系在皮影上的長線,低笑著為他講一個個千奇百怪的故事。 動作時,扯動了腕上粗重的鎖鏈,空曠的四周立刻響起陣陣沉悶的嘩啦聲。 發(fā)現(xiàn)了什么?單明修見他半天不動,也走了過來。 殷離舟這才回過神來,將手中的皮影放下,回道:沒什么。 放下時手拂到了余下的皮影,殷離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咦了一聲。 伸手將一張紅色的皮影從最下面抽了出來。 一旁的陳三道也走了過來,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一張女子的人像皮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極其美艷的女子,一身鮮紅的嫁衣裹著她如雪一般的肌膚,絕色的面容上,用朱筆畫著盛放的彼岸花,花瓣細細密密,覆蓋了她半張面容。 她跪坐在地上,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懷中抱著一個男人。 男人一身白衣,面容恬靜,雙目靜靜地閉著,如同睡去。 只是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男人的手腕被利刃切開,鮮紅的血不斷從他的體內(nèi)流了出去。 半面彼岸?這不是殷離舟轉(zhuǎn)頭與單明修相視,一起吐出了那個名字。 司聽。 陳三道聞言,也走了過來,低頭看著這張剪影,紙扇輕搖,道:司聽?這不是扶蓮女嗎? 殷離舟問,什么扶蓮女? 陳三道扇子輕搖,道:曾聽到的一個傳說罷了。據(jù)說有女名扶蓮,上巳佳節(jié),偶遇神仙,自此之后念念不忘。然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扶蓮女愛而生怨,設(shè)計將神仙抓住,挑斷其手腳筋,欲將其留在身邊。神仙寧死不從,使筋脈不愈,終因全身血盡而絕。 嗯?殷離舟詫異道:竟還有這種說法。 陳三道搖了搖扇子,確實,這與你方才講給我的似乎是同一個故事,只不過內(nèi)容和結(jié)局大相徑庭。 殷離舟把玩著手中的剪紙,神色微動,只是不知到底哪個故事才是真的。 陳三道沒說話,抬頭看了看天色,突然道:天暗了。 經(jīng)他這樣一說,殷離舟也反應(yīng)了過來,原本明亮的天色不知何時已經(jīng)暗了下去。 陰側(cè)側(cè)的風(fēng)吹過空蕩的街道,讓人不覺生了幾分寒意。 有情況。殷離舟話音剛落,便見單明修已經(jīng)下意識擋在了他的身前。 天瞬間暗了下來,仿佛被打翻的墨汁浸染,陷入整片黑暗。不知從何而來的風(fēng)狂亂地撞沖,似乎要將一切摧毀殆盡。 殷離舟一手緊握手中的皮影,一手緊緊拽著身側(cè)搖搖晃晃的木桌,雖有單明修擋在身前,卻還是覺得頭都要被吹大幾分。 哪來的妖風(fēng)?他艱難頓道。 剛說完,突然聽到一道極輕的童聲。 明明四周狂風(fēng)大作,那童聲又時隱時現(xiàn),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嫁新娘,新嫁娘。 新娘懷中抱新郎。 重涂彩,輕描眉。 指點鮮血描描嘴。 蓋頭一蓋與君歸。 生同衾來死同xue, 今宵你我結(jié)成對。 那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眼前的黑色慢慢散去,浮現(xiàn)出接二連三的人影來。 那些人影越來越清晰,殷離舟定睛看去,只見先出現(xiàn)的是戴著面具的一對兒男女,手里高高舉著引魂幡,嘴里唱著他們剛剛聽到的歌曲。 他們身量不高,面具上畫的也是兒童像,表情似哭似笑,一時間難以判斷年齡。 接著是排成兩隊的女子,身著紅衣,手持花籃,一步一撒花。 中間夾雜著幾個樂夫,吹奏著頗為喜慶的樂曲。 最后是八個轎夫,抬著金頂黃蓋紅幃的轎攆。 看起來是一場喜事,卻又像一場葬禮,感覺不到任何喜悅,但也沒有幾分悲意。 尤其是除了最前面的舉著引魂幡的男女,其余的人頭一律軟塌塌地垂著,看起來十分詭異。 殷離舟看著盤踞在花轎前久久不散的煞氣,轉(zhuǎn)頭對單明修道:難辦了。 單明修沒說話,只是又將他往自己身后拽了些,然后囑咐他們屏息。 殷離舟與陳三道很快照做,并讓出了中間的道路讓他們通過。 然而就在花轎經(jīng)過時,陳三道沒忍住換了口氣,原本還在行進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原本垂著頭的男女瞬間抬起了頭,齊刷刷地向他們看去。 殷離舟這才看清了他們的臉。 一模一樣的煞白面容上突兀地點著兩顆黑漆漆的眼,看人時齊齊地反射出森冷的寒意。 殷離舟身為曾經(jīng)的魔尊,自然不懼這些妖魔厲鬼,但一旁的陳三道卻好似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緊緊攥住了殷離舟的衣袖。 有人! 有人! 你們是誰! 你們是誰! 這些人仿佛突然活了過來,異口同聲地說出相同的一句話,然后向他們一步步靠近。 單明修沒有廢話,直接拔出了青冥劍,剛要刺出。 卻聽一道柔媚至極的聲音,是誰在外面? 話音剛落,便見一只纖細白嫩,柔若無骨的手掀開朱紅色的簾子,從里面探了出來,慢慢掀開了簾子。 殷離舟這才看清里面的人。 轎子里斜倚坐一個身著喜服的年輕女子,雖覆著面紗,但也難以掩蓋其絕色姿容。 只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是。 她另一只纖細柔軟,涂著丹蔻的手,正輕輕撫摸著放在她膝蓋上的,一個男子的人頭。 第41章 情癡 殷離舟看向那女子懷中的人頭,雙目緊閉,雙頰呈現(xiàn)出死人特有的灰白色,然而盡管如此,依舊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想起剛剛陳三道的話,他試探著問道:你是扶蓮女? 殷離舟話音剛落,便知自己說錯了話。 那女子因這個名字,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渾身散發(fā)出駭人的氣息。 接著,一陣狂風(fēng)平地而起,掀起了她的面紗。 只見她確實一幅絕色容顏,左頰上覆著一朵朱紅色的彼岸。 那花瓣像是活的,順著她的肌膚飛速擴散,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扶蓮女本就一身喜服,現(xiàn)在裸露的肌膚也被那鮮紅的彼岸花覆蓋,整個人就像從一灘淋漓的鮮血中剛爬出來。 而那些花轎前的男女像是得了指令一般,將他們團團圍住。 扶蓮女一雙赤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殷離舟,然后直直地向他沖了過來。 單詞修見狀,一道金光從他指交升起,將殷離舟護住,這才上前與扶蓮女纏斗起來。 扶蓮女手下的小鬼雖已將他和陳三道團團圍住,但因為單明修的法術(shù),終無法靠近他,最后干脆全部攻擊起陳三道來。 殷離舟知道這些不過是些小鬼,法力并不高,陳三道一人便可解決,因此并沒有上前幫忙。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舊傷還未痊愈,陳三道一個不察,被繞到他身后的小鬼用手臂洞穿了肩膀。 陳三道忍痛反手將那小鬼劈死,然后捂著肩靠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面色痛苦。 殷離舟見狀,趕忙走過去扶住他,想要查看他的傷口,你怎么樣?沒事兒吧。 陳三道按住他的手腕,強笑道:沒事兒。 殷離舟道:剩下的交給我吧,你先將傷口處理一下。 然而剛準(zhǔn)備動作,卻發(fā)現(xiàn)陳三道按著他的手卻一直沒有放開。 他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卻見剛剛還滿臉痛苦的人此時卻好似沒事人一樣站起了身子,對著他淺淺地笑道:杜兄,有事的是你。 話音剛落,一陣濃重的黑霧平地而起,將他緊緊包裹。 接著,殷離舟不受控制地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殷離舟覺得手腕處傳來陣陣涼意。 汩汩的泉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先看到的竟是滿目綠蔭,與剛剛的千里黃沙,飛甍碧瓦形成鮮明的對比。 殷離舟有些艱難地坐起身來。 清脆的嘩啦聲隨著他的動作一起響起。 殷離舟循聲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座湖心小島上。 這島勉強容納下他一人,四周都是水,而雙手則被從湖中延伸出來的金鏈所束縛。 他抬頭,只見陳三道正坐在不遠處湖中突起的一塊巖石上,目光落在遠處,似在沉思,手中還不緊不慢地搖著扇子。 聽見動靜,轉(zhuǎn)身對著他笑道:杜兄,醒了。 殷離舟看著他,也笑著回道:我們的目的地本就是泉心城,陳兄著什么急。 陳三道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又似乎是在看別處,聲音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怎能不急。 什么?殷離舟沒有聽清。 陳三道卻沒有再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殷離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卻好似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隨意和他聊起天來,陳兄,我有一事不明。 陳三道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殷離舟問,剛剛那女子到底是扶蓮女,還是司聽? 陳三道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來了興致,回道:二者都是。 殷離舟:哦? 陳三道解釋道:所謂傳說,自然是有幾分真的,但常常又不完全為真。畢竟,還是喜歡花好月圓人長久的人更多一些,所以無論原本的故事多么殘忍,他們也總能用筆墨做粉飾,修成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陳三道說著,合起扇子抵了抵下巴,似乎有些為難,該從哪兒說起呢? 片刻后,這才道:大抵世間的初遇,總是美好的吧。 三月三。 春浴,踏青,曲水流觴。 人間正是好時節(jié)。 司聽早就聽聞人間的上巳節(jié)熱鬧非凡,只是魔尊對她管束甚嚴(yán),從不許她踏足人界。 直到一日,魔尊外出久久未歸,她這才偷偷跑了出去。 一路上,從浩瀚的千里黃沙到天青色的煙雨江南,都讓她倍感新奇,一時間,流連忘返。 彼時文人雅客喜曲水流觴,飲酒作賦,視此為高雅之事。 又正巧新科放榜,大儒召清公遍邀好友及狀元郎,將設(shè)曲水宴于岳山之上。 此事一出,瞬間傳遍整個汴梁。 司聽好奇,便在那日化成侍女混了進去。 岳山之上,祓楔之后,眾人以召清公為尊,分左于渠水兩旁,置酒杯于其上,任其順流而下,羽觴置于菏葉之上,順流而下,行至誰前,便立即取飲,吟詩作賦,彼此相樂。① 第一個飲酒的,便是那一襲紅衣的狀元郎。 司聽好奇地看向他,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過明顯,那人竟也看到了她。 目光將她上下打量,唇彎突然漾起一道笑來。 他將手中的羽觴一飲而盡,然后望著她,一字一句,作了一首驚花詞。 驚花詞,有女才貌比花驚。 雖一字未描人,然美人已玉立亭亭于眾人之前。 連召清公也滿口稱贊,笑問他,可是神女入夢來?才教你寫出這樣的詞句。 他笑道:恍惚中,怕是見了神女。 說完,看向了她。 司聽只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從胸口涌出。 突然,羞紅了臉。 宴會結(jié)束后,司聽欲走,卻被他攔下。 他問司聽的名字。 司聽望向不遠處的一池含苞欲放的荷花。 慌亂道:扶蓮,我叫扶蓮。 原來扶蓮女是這樣來的,然后呢?殷離舟問。 然后? 陳三道打開扇子輕輕扇了扇,然后便是那話本中最俗氣的愛情,如膠似漆,你儂我儂,誰也離不開誰。 接下來不會是狀元郎被皇帝賜婚娶公主吧。 陳三道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微恍,緩緩道:不是,他們相愛了一世。 殷離舟想起司聽?wèi)阎械娜祟^,心中滿是詫異,那為何 為何又有扶蓮女的傳說?殷離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三道接了過去。 因為啊,那狀元郎是凡人,幾十年后,他死了。 狀元郎死后,司聽幾乎發(fā)了瘋,彼時魔尊也發(fā)現(xiàn)她偷偷跑了出了魔域,于是將她帶了回來。 司聽將狀元郎的尸體一并帶了回來。 用法力護著,不讓腐爛。 想方設(shè)法想把他復(fù)活。 但,人死不能復(fù)生。 魔尊看不得女兒為了一個死人弄成這樣,于是一把火將那凡人的尸體燒成灰燼,撒于某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