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公主太撩人 第54節(jié)
第77章 納蘭爾玦 他記在心里,一直都記得?!?/br> 納蘭爾玦第一次喚納蘭長寧阿姐, 是在一個(gè)冬日里。 那是近十年來,大戎最冷的冬月。 小小的只堪堪能夠到婆子小腿的納蘭爾玦被抱去了納蘭長寧的公主殿。 還未進(jìn)殿門,爾玦便看到一個(gè)錦衣華服的溫婉女子裹了裘袍靠坐在殿外木椅之上。 而他們要尋的人, 正閑閑坐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 俯身趴在那女子膝上。 冬月里涼風(fēng)襲襲,兩人皆穿的很厚, 長寧一身紅衣似火,與這殿外的裝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納蘭爾玦認(rèn)得她身側(cè)那華服女子,那是他父王最寵的妃子,余昭華。 她膝頭趴著的小姑娘,自然就是他的阿姐, 大戎長公主,納蘭長寧了。 拽緊了身旁婆子的袖子,納蘭爾玦手心沁出了絲絲汗意,這個(gè)阿姐長的不像大戎的小姑娘,雖然也是十分漂亮, 但不知怎得, 他看到這個(gè)阿姐總是很害怕。 那婆子似乎察覺了納蘭爾玦的心思, 拍了拍他的手, 低下頭溫聲道:“小王子別怕,那就是你的阿姐, 長寧公主?!?/br> 眨了眨眼睛, 納蘭爾玦強(qiáng)咽下了一口口水, 向前方走了兩步,行至納蘭長寧和余昭華面前,跪下行了一禮。 “爾玦給阿姐和余妃請安?!?/br> 大概是納蘭爾玦實(shí)在是太緊張了罷,行完禮起身時(shí), 靴子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角,竟直直向著前方撲了過去。 眼前就是玉石階,這一摔必定破了相,納蘭爾玦害怕極了,嚇得不知所措的閉上了雙眼。 這時(shí),手腕上傳來了一絲溫暖,納蘭爾玦被人扯住了衣袖順著力道一拉,是納蘭長寧起了身,一只手拉起了爾玦,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領(lǐng)。 小小的身子被人提了起來,懸在了半空,爾玦雙腳離了地,在反抗似的悠悠蕩著。 看到爾玦這副窘?jīng)r,大紅色披風(fēng)下騎裝小姑娘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這個(gè)小娃娃,怎么如此的笨。” 彼時(shí),納蘭爾玦不過三四歲的年紀(jì),但長寧也不過才七歲,他不滿的撅了撅嘴:“哼?!?/br> 看在她剛才救了自己的份上,爾玦只是輕輕一哼,并未頂嘴。 多年后,納蘭爾玦依然會同納蘭長寧開玩笑道:“那時(shí)你扯著我的衣角將我提起來的時(shí)候,有沒有想過我會因此而懼怕你?” 長寧眉間光影重重,笑得眉毛都彎了下來,道:“怎么會,我知道你膽子大的很?!?/br> 頓了頓,她的眸子轉(zhuǎn)了個(gè)方向看著很遠(yuǎn)的地方,似是回憶般淡淡道:“父王曾經(jīng)對我說過,我們納蘭家的兒女們,都是草原上最勇敢的,他不會騙我,我知道。” 本想著順利行完了禮就可以跟著婆子一起回宮,卻沒成想納蘭長寧因著爾玦那一“哼”不高興了,伸手便朝著他的胳膊上用力一掐,挑眉高聲問道:“你剛才在哼什么?敢不敢再哼一遍 * ?” 納蘭長寧這一掐可是真用了力,爾玦的胳膊疼的直哆嗦,哪里還敢回她的話,一下子就哇的哭了出來。 那婆子也嚇壞了,一個(gè)是王上最疼的小公主,一個(gè)是王后嫡出的小王子,哪個(gè)也是她惹不起的啊。 婆子急得直跺腳,也不知道該先勸哪一個(gè),先哄哪一個(gè)好像都不太好。 好在本來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的余昭華在這時(shí)起了身,拉過了面前的納蘭長寧,嚴(yán)肅道:“阿寧,這是你的阿弟,不可這樣欺負(fù)他,知道嗎?” 余昭華身子不好,平日里待在棲霞宮,常常幾月幾月不出門,今日難得來了公主殿看納蘭長寧,長寧自然不會惹她生氣,聽到余昭華這樣講,對納蘭爾玦氣也消了大半。 納蘭長寧是極喜歡她這個(gè)母妃的。 不止是納蘭長寧喜歡余昭華,爾玦也喜歡這個(gè)溫柔的女子,他記得有一次自己因?yàn)樯】摁[睡不著覺的時(shí)候,奶娘不知該怎么辦,匆忙之下去通知母后,母后忙于朝政以為他只是小病,忍忍就會好起來,想了個(gè)理由推脫不來看他。 奶娘急得沒了辦法,只好去棲霞宮尋了余昭華,余昭華那時(shí)身子依然不太好,聽說是生納蘭長寧時(shí)落下的病癥,走幾步就會微喘,卻沒猶豫,匆匆來他的宮里照顧他。 那天晚上,她守了爾玦一夜,直到白日太陽升起的時(shí)候,爾玦的身子也不再那么guntang,她才肯離去。 后來,每次爾玦夢魘,奶娘總會去喊余昭華,余昭華脾氣極好,待他溫柔又有耐心。 爾玦常常想,若是余昭華是自己的娘親,就好了。 見自己惹了長寧不開心,納蘭爾玦也抽噎了起來,不敢哭的太大聲怕引來了旁人,又怕余昭華因著長寧也生自己的氣,納蘭爾玦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怯怯的看向余昭華。 余昭華哄好了長寧,轉(zhuǎn)過身給了那婆子一個(gè)眼神,那婆子也放下了心,感激的看著她。 余昭華剛安撫好長寧,就蹲下身,抱起了納蘭爾玦,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哄道:“爾玦乖,不哭了啊?!?/br> 一旁的長寧看到這一幕不高興了,父王疼愛她,母妃卻好像更喜歡自己這個(gè)阿弟,撅了撅嘴,長寧帶了哭腔,道:“母妃偏心,怎么只抱他,不抱阿寧?!?/br> 聞言,被余昭華抱 * 在懷中的納蘭爾玦停住了哭泣,吸了吸鼻子低頭看著下方的長寧,朝她伸出了小手。 這個(gè)阿姐,如今看著,比方才好像多了幾分可愛。 后來,再回想起那時(shí)的場景,納蘭爾玦總會淺淺一笑。 公主殿前的一番吵鬧,納蘭爾玦也并不知道自己日后會成為長寧放在心里一直保護(hù)的那個(gè)人。 余昭華喜歡孩子,爾玦常常來?xiàng)紝m尋她,難免幾次三番會碰到納蘭長寧,爾玦心里有點(diǎn)怵自己這個(gè)阿姐,每次在棲霞宮撞到長寧,總是會低頭恭恭敬敬先行禮。 一日,爾玦按慣例來給余昭華請安,余昭華抱過納蘭爾玦,手指不小心拂過他的衣角,驀然皺起了眉頭,疑惑道,這衣服的針腳怎么做的如此粗糙? 她抱了爾玦坐在一旁,拿了針線一針一陣的給眼前這個(gè)長的粉嫩粉嫩的小娃娃縫起了衣裳。 納蘭爾玦靜靜的坐在小凳子上認(rèn)真的盯著她,沒有說話。 縫了一會兒,余昭華揉了揉眼睛,抬了眸子看了看身旁小小的人兒,端過了書案上的糕點(diǎn)給他。 爾玦搖了搖頭,乖巧的伸出手拿了一塊遞到余昭華嘴旁:“母妃先吃。” 昏暗的燈光下,小小的人兒隨了納蘭長寧,抬了眸子看著余昭華,甜甜的叫著母妃。 余昭華聽到納蘭爾玦這樣喊自己,一時(shí)竟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喚自己。 半晌,她才抱起爾玦,親了親他的小臉蛋,高興的開口道:“爾玦真乖,下次母妃給你做新的衣裳?!?/br> 爾玦環(huán)著余昭華的脖子吃吃的笑,小小的嘴巴動了動:“母妃,給爾玦講個(gè)故事吧,爾玦想聽母妃講故事?!?/br> “好?!比A服女子將懷中的小男孩抱得緊了些,輕聲哄著。 “燕子母親生了一只小燕子,到了秋天,它們一家要搬去新的地方過冬,小燕子長的弱不禁風(fēng)…” 女子聲音低低的,爾玦聽得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就閉上了雙眼,嘴巴一動一動的打起了呼。 就在這時(shí)候,殿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是爾玦的父王回來了。 他踩了夜色進(jìn)門,方一進(jìn)門,就看到余昭華抱了納蘭爾玦放在床榻上,輕輕的哄著。 納蘭尋閬抬了眸子凝著余昭華笑道:“這孩子,就喜歡粘著你,我看比起王后,他倒是更喜歡你一點(diǎn)?!?/br> 余昭華看著榻上呼呼大睡的納蘭爾玦,也跟著抿了唇笑:“是爾玦可愛,我也喜歡同他待在一起。” 說完,余昭華好像想 * 起了什么,側(cè)過頭,對著納蘭尋閬低聲道:“方才我看這個(gè)孩子衣角的針眼有些粗,想給他補(bǔ)一補(bǔ),你猜我扯下他的衣角看到了什么?” “好好的孩子,被這粗糙的針腳硌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你這個(gè)做父王的平日里也不看著點(diǎn),王后那邊不管,你也不在意。”余昭華邊說邊瞪了納蘭尋閬一眼,沒好氣道。 納蘭尋閬向前快步走了幾步,掀開小爾玦的衣角,果然如余昭華所言,爾玦的身上確實(shí)被衣服硌出了一些痕跡。 他沉了臉色,冷聲中還帶了一絲自責(zé)道:“定是我平日里不常去看爾玦,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都以為我不喜這個(gè)孩子,說起來,這都怪我?!?/br> 后來,納蘭爾玦再也沒穿過針腳不好的衣服,每次婆子送了衣服來,都會交給余昭華親自過目。 直到… 直到余昭華的病情越發(fā)糟糕,身子越發(fā)的不好。 直到那一日,納蘭爾玦趴在門口,瞧著長寧跪在余昭華的榻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聽到了她們兩個(gè)人的話,臨去之際,余昭華都不忘讓長寧照拂這個(gè)阿弟。 她知道,納蘭尋閬更喜歡長寧,但只要長寧記著爾玦,爾玦在這宮中就能平安的長大。 不然依著王后的脾氣,若是哪一日為了權(quán)勢,王后也會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這個(gè)兒子。 納蘭爾玦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玉石地面上,他沒有抽涕出聲,因?yàn)橛嗾讶A同他講過,他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輕易流淚。 母妃的話,他記在心里,一直都記得。 可爾玦心中卻藏了一件大事,那日王后來宮中看他,他偷聽到了王后同婆子的對話。 原來,讓余昭華越發(fā)虛弱的藥是王后派人在里面加了東西,他不敢相信,他的母后竟然是這樣的人。 本想找機(jī)會提醒長寧和余昭華,可他沒想到余昭華中毒已深,已經(jīng)再無良藥可醫(yī)。 都怪他。 未等納蘭爾玦自責(zé),長寧已經(jīng)從榻邊站了起來,走至爾玦面前,她的身子挺得筆直,擦干了眼角的淚痕,長寧強(qiáng)忍下心中的悲痛,道:“阿弟,咱們走。” 她向小小的爾玦伸出手,他微微發(fā)愣,卻堅(jiān)定的將自己的小手搭了上去。 兩只小手牽在一起,溫暖自長寧的手心傳到了爾玦的手掌內(nèi),那時(shí)起,他便下定了決心,待他長大后, * 也要護(hù)長寧一世安康,讓她也可以無憂的過完余下的后半生。 哪怕,哪怕要付出任何的代價(jià)。 再之后,納蘭爾玦偶然發(fā)現(xiàn)了桑遠(yuǎn)川的秘密,他瞞著大家演了一出好戲,自以為騙過了所有人,卻騙不過自己。 故意用刀子傷了長寧的那天夜里,他點(diǎn)了滿屋子的燭光,在棲霞宮跪了一整個(gè)晚上。 寒風(fēng)吹著他的臉龐,有刺痛的感覺,他卻感受不到冷意,因?yàn)樗男谋冗@夜里的風(fēng)更冷。 整整七天,每當(dāng)他閉上眼,都會想起兒時(shí)余昭華溫柔看著自己的那雙眸子,和入睡時(shí)輕輕拍著他的那雙手。 她輕聲喚他:“爾玦?!?/br> 納蘭爾玦更不能輕易原諒自己了。 他恨不能替長寧受傷,那是自小照顧他的阿姐,他心中的痛比長寧更甚。 桑遠(yuǎn)川依舊不停的在爾玦耳邊說著長寧的壞話,爾玦假意奉承,心里想的卻全是長寧待自己的好。 老師告訴爾玦,長寧囚了他的母后是為了獨(dú)掌這大戎的權(quán)利。 爾玦知道,并不是這樣的,是王后的種種事跡讓阿姐不得不出手,是王后失德,這些年為了權(quán)勢做了太多草菅人命的事。 是長寧救了大戎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否則,大戎的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老師告訴爾玦,只要納蘭長寧在的一日,他就永遠(yuǎn)不會成為大戎真正的王,這大戎背后的掌權(quán)人其實(shí)一直都是長寧。 爾玦卻知道,他的阿姐從不在意權(quán)勢地位這些身外之物,她所求的從來都是平安二字。 她在意的人能夠平安喜樂,她的阿弟能夠平安喜樂。 何況,若沒有長寧,這大戎早就隨著父王的離開變得分崩離析,何談什么喜樂。 他要這權(quán)勢有何用,他做這大戎的王又有何用? 若是阿姐想要,這江山,他愿意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