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來看她一臉的認(rèn)真和嚴(yán)謹(jǐn)，不知為何覺得她很可愛。她想起自己那堆東西來，cc 的禮物也在里面，一轉(zhuǎn)身看時，就見羅焰火一手拿著籃筐，一手牽著 cc 等在一旁。

    見她看過來，cc 拉了她的手，于是三個人就一起往收銀臺走去。

    傅太太碰了下傅寧昂的胳膊肘兒，“所以你真的要讓蒲醫(yī)生付錢嗎？”

    “15 美元的話，蒲醫(yī)生應(yīng)該 ok 的。再說不是有火火嗎？”傅寧昂笑著說。

    “你們在說什么？”平霽好奇?！拔也抛唛_五分鐘，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

    傅太太笑出來，搖頭，“晚點兒跟你講……”

    他們說著話，走到一邊去等候。

    收銀臺那邊，晨來發(fā)現(xiàn)羅焰火也準(zhǔn)備支付，忙阻止他，搶先遞過現(xiàn)金去。“說好我要送一樣小禮物的，已經(jīng)很便宜了……”

    羅焰火抬了下手，將手中那件兒童款球衣亮給她看，“這是我給 cc 的禮物?！?/br>
    晨來誤會了他的意思，臉有點熱，看著羅焰火付過錢，將小球衣遞給 cc。cc 看了晨來。晨來明白過來，馬上將標(biāo)簽撕掉，給 cc 套在身上。球衣稍有點大，但 cc 穿上顯得極可愛。cc 指了指她身上的球衣，又指指自己的……是同款的主場球衣。她抬起手來，跟 cc 擊了下掌。

    cc 一直拉著晨來的手，回到母親身邊時才松開。

    傅太太輕聲問晨來什么時間離開，晨來說：“明天早上?！?/br>
    “我們也是明天就離開。希望早點有機會能再見到您?；蛘呶一乇本r？難得這么投緣，我也想 cc 能認(rèn)識你多一點。她能有優(yōu)秀的榜樣，我很開心的?！备堤f。

    晨來輕輕點了點頭。

    跟他們告別，她趕著回場內(nèi)，沛梔和李齊已經(jīng)在入口處等得著急，正準(zhǔn)備去找她了。看到她，沛梔松口氣，趕緊拉她入場。走到門口，李齊先進去了，沛梔看晨來兩手空空，隨口笑道：“該不會是因為急著往回走，把買的紀(jì)念品扔在收銀臺了吧？”

    晨來一腳都踏進門內(nèi)了，聽見這話回身就跑。

    沛梔愣了下，見晨來跑了兩步，似乎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又覺得好笑又是擔(dān)心，正要跟上去，就見晨來沖前面揮了揮手——遠(yuǎn)處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往這邊走來。

    沛梔慢慢念了句“oh my……”，聽見李齊著急地喊了她一聲，轉(zhuǎn)身回來，伸手將李齊探出來的腦袋拍了回去，說：“蒲醫(yī)生馬上回來的，咱們先去坐下。”

    第五章 在春日光陰里 （七）

    尼卡2021-03-31

    李齊拉住她的手，微微抬起下巴，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笑了。沛梔有點心不在焉，一邊走，一邊又回頭看了看。

    李齊說：“她是大人了。你不用這么緊張她?！?/br>
    沛梔抬眼看李齊。比賽重新開始了，場內(nèi)光線暗了些，李齊細(xì)長的眼睛微微瞇了瞇，是在笑著的，然而眼中的神情卻也看不清了……她沒出聲。李齊垂下手來握著她的手，拉她回座位去了。

    那邊晨來直跑到羅焰火面前才停下，看他把袋子遞過來，忙接了道聲謝，“真不好意思，我竟然把這個都忘了，還麻煩你給我送過來。”

    “是我忘記還給你?！绷_焰火說。

    晨來抱著袋子，看了他。她待要說不耽誤他更多時間了，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有點不好，身子輕輕往后退了退。隨著光線移動，她也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他看起來有點疲勞。

    她想起他那密集的行程來……

    見她看著自己不出聲，臉上有猶疑神色，羅焰火等了等，問：“散場后怎么走？”

    “我有朋友一起。他們開車來的，會送我回去。”晨來說著，再看他的臉色，覺得似乎好一點兒了。想了想，她決定還是不多話。

    “那就好。”羅焰火說。

    晨來又指了指身后，示意他。

    羅焰火點點頭，請她先離開。

    晨來往后退了幾步才轉(zhuǎn)身，一路疾走，來到入口處，回頭看時，羅焰火才轉(zhuǎn)身離開。她推開門進去，找到位子坐下來，跟沛梔和李齊輕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剛才是買東西的時候遇見朋友了，還好落在他那里的。沛梔輕輕點點頭，看了她，并沒有多問。晨來敏感地覺察沛梔的目光里有探詢的意味，想到她剛才應(yīng)該看到羅焰火了，也只笑了笑，沒有做解釋。

    好像，這也不是需要解釋的事情。

    李齊倒有點驚訝，笑著說剛剛我?guī)讉€朋友聯(lián)絡(luò)我，他們也在現(xiàn)場看球，還問賽后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啤酒……

    你要是不發(fā)動態(tài)，他們可能根本不知道你來了。沛梔笑他。

    跟女朋友一起來看比賽不發(fā)動態(tài)，又是錦衣夜行。李齊笑。

    晨來聽著他們倆斗嘴，把手邊的東西收好放在一邊，轉(zhuǎn)過臉去繼續(xù)看比賽，目光往前方內(nèi)場坐席掃了一下——羅焰火還沒有回到座位上……也許在哪兒又耽擱了吧。但過了好一會兒，她再掃一眼，他仍然沒有回來。

    剛好場上有個暫停，大屏幕里出現(xiàn)了沛梔和李齊。

    沛梔看了眼屏幕，伸手將李齊拉過來，吻他……李齊被吻到不住地跺腳，像極了撲棱翅膀的小鸚鵡。一對小情侶開心地對著鏡頭揮手，周圍的人都笑起來。

    晨來抬手扶額，笑。

    這樣開心的一對小朋友在身邊，比賽又高潮迭起，這個晚上，起碼比她預(yù)想的要開心……比賽結(jié)束時，她跟沛梔走下去些，在場邊合了影才離開。觀眾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退去，幾分鐘前還人聲鼎沸的球場漸漸安靜下來。

    走出球場，混在退場的人群中，他們還在熱烈地討論著剛剛的比賽。往停車場走的路上，李齊遇見了來取車的朋友。幾個年輕人也正在興頭上，個個兒精神十足，聊起今晚的比賽來激動得摩拳擦掌。晨來聽著，不時跟他們一起笑起來。

    走在半路上，男孩子們果然提議大家一起去喝杯啤酒再走，說是慶祝今晚贏球，順便互相恭喜最近都得了獎。沛梔馬上問晨來的意見，時間有點晚了，累不累。幾個人安靜下來，站在路邊一齊看著她。晨來看看他們的神氣是很想大家聚一下的意思，也就點了頭。

    他們選了附近的一間酒吧。一走進去，晨來就知道，來這兒的多半是球迷。從穿著和氣質(zhì)來看，有白領(lǐng)有藍(lán)領(lǐng)，有些人穿了球衣有些人只是日常的打扮。像他們這樣幾乎人人一件本賽季最新的主場球衣傍身，進門就很惹眼。不過再細(xì)看，還有人身上穿著有賓大標(biāo)識的連帽衫或 t 恤，也就不難理解他們?yōu)槭裁磿x這兒了。

    但她一進門，就對這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仔細(xì)看起來，從門窗、桌椅到柜臺，還有那高高壘起的酒瓶，看上去都似曾相識……此時酒吧里人很多，摩肩接踵的。她被攜裹著往前走，終于來到吧臺前，已經(jīng)一身汗。

    李齊說，比賽日很多球迷也會在這里聚會，看球喝酒。他們幾個經(jīng)常在看完比賽后來這家酒館喝酒。有時候也在這里看比賽。

    晨來點頭。吧臺邊剛好有張小桌子空了出來，她眼疾手快拉大家補位。幾個年輕人大笑，說蒲醫(yī)生要是打球準(zhǔn)是好手。

    晨來笑，“那有機會就比劃比劃啊?！?/br>
    “要不然等下球場見？”那個叫甄曉曉的胖乎乎的男孩子笑瞇瞇地擼了下衣袖。

    大家又笑起來，非常開心地你一句我一句像真的要去打?qū)官愐粯诱f起來，好一會兒沒出聲的沛梔這時候說：“可以打三人對抗，就是缺一個人?！?/br>
    “說半天白說了……快快快，點酒。你們都要喝什么？”李齊笑著問。

    沛梔問晨來喝什么，晨來說啤酒，聽見三個男孩子在一旁商量著要李齊先付賬，說回頭他們?nèi)齻€ aa。晨來笑，揮揮手說我來付賬，你們想要什么盡管點。沛梔拉著她的手不要，他們幾個最近拿獎了嘛……晨來眨眨眼說，該我來的，算我們一起慶祝一下一年發(fā)三篇頂級期刊論文，好吧？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慶祝，真的，這種事情不慶祝一下，還是錦衣夜行。

    沛梔噗嗤一聲笑起來，李齊跟晨來拱拱手，拉著兩個男生去端酒了。不一會兒，他們抱了啤酒和幾樣小吃回來。晨來看了看料著既不夠吃也不夠喝，回身找女侍來，多點了一些。沛梔又要攔著，晨來拍拍她手臂，說：“難得的。這樣我們可以多呆一會兒。以后想要再見，都不知道哪年哪月?！?/br>
    沛梔不出聲了，小桌子上忽然安靜了下來。晨來看到沛梔轉(zhuǎn)開臉，很顯然眼中有淚光，清了清喉嚨，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嗯，雖然機會很多，大家都忙，再聚是不容易的?！?/br>
    “明白的。”李齊看看沛梔，忙笑道。他很快起了話題，跟晨來聊了好一會兒她的研究方向和日常的工作，不久，話題又轉(zhuǎn)到剛剛的比賽上去了。說起比賽來，自然比聊學(xué)業(yè)和工作更讓人興奮。

    晨來看著這幾個年輕人興奮的樣子，微笑。

    一陣大笑傳過來，她左右看看，看到對面的墻角，有幾個人在擲飛鏢。她看著懸掛在墻壁上的漂亮的飛鏢盤——盤上的圖案是航海圖，看起來古老又陳舊，但是……她終于知道為什么對這里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了。

    雖然沒有來過，可是在照片里見過這個角落。那張照片里有張眉飛色舞的面孔，飛鏢盤上有他擲出的正中靶心的一記……晨來端起酒杯來抿了一口，慢慢往那邊走去。

    因為人多，每走一步都要側(cè)身躲避，短短一截路，像是走了很久。沛梔發(fā)現(xiàn)她離開，怔了怔，要起身跟過去，李齊拉了她一下，說：“讓蒲醫(yī)生自由活動一會兒好吧？萬一能認(rèn)識新朋友呢？你不要礙事?！?/br>
    沛梔盯了他，伸腳找到合適的位置，一腳踩下去。

    對面的蒙正義一聲慘叫，差點兒掀了桌。

    沛梔忙道歉，又忙著尋找晨來的身影——晨來站下來，從一旁那帥氣的光頭黑人青年手里接了幾只飛鏢在手中……她馬上起身。李齊一把沒拉住她，無奈地拍了下桌面。甄曉曉看見，咦了一聲，說我們也過去玩兒一把嗎？

    “喂喂喂……先別管飛鏢，你們快看誰來了?！闭鐣詴蕴謱⑸磉厓扇说哪X袋擰了一下，讓他們看酒吧門口。“來，你們告訴我，是不是我們認(rèn)識的那位？”

    李齊和蒙正義要過一會兒才說：“不是才怪?！?/br>
    他們看著羅焰火跟幾位朋友走進來，環(huán)視四周，很快就在門邊找到了一張長桌。墻角玩飛鏢的人群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掌聲和笑聲，羅焰火往那邊看了一眼，他的朋友先去坐了，他腳步停了下，才走開。

    晨來手里總共三只飛鏢，全部命中靶心。她搓搓手，看著飛鏢盤上那簇在一處的紅色翎羽，轉(zhuǎn)頭跟對手笑了下。

    她贏了一瓶啤酒，拿在手里，轉(zhuǎn)身要走，看到了站在身后圍觀人群里的沛梔，笑笑，走過去。

    “蒲醫(yī)生……”沛梔拉了她的手。

    “喂喂喂，沛梔沛梔，我要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啊！”李齊分開人群跑過來，指指門邊那張桌子。

    晨來往那邊看了一眼，正好羅焰火轉(zhuǎn)身往這邊走。目光相遇，她輕輕晃了下手里的啤酒瓶，他則點了點頭，回頭跟身后的人說了句什么，示意了下這邊。

    他身后是傅寧昂。

    晨來以為還會看到他們的女伴，但并沒有。同行的其他幾位都是男士。

    晨來看看李齊和沛梔，跟他們一起回到座位上。她聽見李齊在小聲念叨：“omg!omg!這不是真的吧，蒲醫(yī)生你認(rèn)識他嗎……他們過來了，要干嘛？是過來打招呼嗎？”

    “鎮(zhèn)定。李齊先生，鎮(zhèn)定?！迸鏃d忍無可忍?！澳@心理素質(zhì)、這表現(xiàn)，等會兒人家要把獎學(xué)金收回去，我看你怎么辦。”

    幾個人本想忍住笑，可實在是忍不住了，正好羅焰火走過來時，一起笑了出來。

    * 作者最后修訂時間：2021-03-31

    第五章 在春日光陰里 （八）

    尼卡2021-04-01

    羅焰火才站下，李齊像腳底裝了彈簧似的，立即起身。羅焰火倒是不動聲色，李齊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過度，可也來不及了……幾個人看著瘦瘦的他站在羅焰火身邊，一對比像是縮了水似的小了一號，更像是個頑皮的小孩子了，想笑也只好忍住。好在李齊雖然有點緊張，口齒還是很清晰的，看著羅焰火，說：“羅先生，您好。我是李齊。您還記得我嗎？您給我頒過獎學(xué)金。捐贈儀式那天我也在現(xiàn)場?！?/br>
    “我記得你。你代表這一屆獲獎學(xué)生發(fā)言的。你好。”羅焰火同李齊握了握手，拍拍他肩膀讓他坐下。接著，他也認(rèn)出了甄曉曉和蒙正義。

    晨來默默坐在一邊，看羅焰火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話，雖說沒有故意端著架子，可跟朋友來酒吧放松的，就算被認(rèn)出來也可以故意忽略，還是從從容容、和和氣氣地來應(yīng)酬這幾個孩子了。這在他來說，想來是額外的社交負(fù)擔(dān)……不知道羅焰火會不會抱怨，這么大的球場，這么多觀眾，這么多酒吧和餐館……他們偏偏走進了同一家。

    她右手握著酒瓶，輕輕敲著左手心，看見傅寧昂過來，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羅焰火側(cè)了下臉，看看寧昂。

    傅寧昂微笑道：“蒲醫(yī)生，又見面了?！?/br>
    晨來微笑點頭。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坐？我們那邊空位剛好夠?！备祵幇簡?。

    晨來看看大家。

    孩子們雖說看起來都挺高興的，聽了這個提議卻與不約而同搖了搖頭?！拔覀冞€是不打擾了?！?/br>
    晨來微笑道：“傅先生，我們坐一會兒該走了。他們明天一早都有課。我的航班時間也很早?！?/br>
    “那就沒辦法了。讓我看看……這幾位小朋友瞅著怪眼熟的，都有得今年的獎學(xué)金是嗎？”傅寧昂說著，轉(zhuǎn)頭看了羅焰火。

    羅焰火還沒回答，李齊他們就點頭了。

    傅寧昂笑道：“好樣的。那今晚酒錢我來付。希望明年你們也取得好成績。到時候再請你們喝一輪。”

    他這么說著，忽然聽見晨來問道：“傅先生也喝酒么？”

    羅焰火看向晨來。

    傅寧昂愣了愣，說：“不，我不喝酒。我不過就是喜歡在面前放一杯。不喝看看也好?！彼χ闯縼恚坪鯇λ蝗粏栠@個問題的原因有點困惑。

    晨來也知道自己這問題問得很突兀，但不問也問了，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得忽略羅焰火的目光。

    “好啦，就這么定了。同學(xué)們加油！”傅寧昂笑道?！皩α?，誰開車舉下手……你，你不能喝酒，要負(fù)責(zé)把他們安全送回去。酒錢折算成現(xiàn)金給你?！?/br>
    他開著玩笑，抽了張鈔票放在桌上推到李齊面前。李齊忙推拒。

    “那我們也不耽誤你們，先過去了?！备祵幇狐c點頭，拍了下焰火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