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甦聽見水聲止，舔舔嘴唇，趕緊拉開自己的首飾盒，想挑一個作為回禮。

    這幾個月，石墨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情人，都花費(fèi)了不少，沒有苦勞也有功勞。她沒有什么物質(zhì)付出也不好意思。

    石墨出來時，秦甦回頭確認(rèn)了眼他空無一物的上半身，“你不戴項(xiàng)鏈?zhǔn)菃幔俊?/br>
    他圍了塊浴巾，水珠一路往下淌，“怎么？”

    洗了個熱水澡、刷了個薄荷牙，又吹上這股勁涼的空調(diào)，酒一下就解去大半。

    她咽了咽口水，控制住蠢蠢欲動的手，“我送你條項(xiàng)鏈?！彼业綏l全新的lv三合一項(xiàng)鏈，“是男款！好看嗎？”

    她拎到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眼神在他的肚臍眼逗留了幾秒。

    “哪來的？”石墨瞥了眼盒子上的lv，擦頭的動作頓了頓。他記得在她家看到過一模一樣的。就說......大半夜哪找的男士項(xiàng)鏈......思及此處，石墨臉色迅速陰沉。

    秦甦：“我買了還沒......”

    還沒說完，石墨打斷，“我不用?！?/br>
    “沒戴過！全新的！”她沒送二手的！雖說lv項(xiàng)鏈不怎么樣，牌子好歹不算太拉胯。她踮腳夠上他的肩，手試圖穿過脖頸，被他拉開手臂，跨出兩步，保持了兩米距離。

    石墨板臉：“不用！”

    空間大就是不好，之前在loft，他怎么避，都是一手可以拉到的距離。

    秦甦眼見剛剛還接吻的人說臭臉就臭臉，困窘地站在原地。莫蔓菁晚餐時說，這臭小子看著像個好好先生，其實(shí)喜歡生悶氣，有話不直說，完全是老天為了報復(fù)她的直白而送來堵她快人快語的盾。

    秦甦還說，沒有啊，我覺得他情緒穩(wěn)定，人也爽快，很完美了。

    此刻她咬咬牙，自己打自己的臉。

    她轉(zhuǎn)身走回化妝臺，悶不吭聲地把三合一項(xiàng)鏈?zhǔn)栈睾凶永铩?/br>
    石墨胡亂擦過精干的身體，動作明顯緩了。他喉結(jié)動了動，遲疑地回頭。秦甦坐在梳妝臺前沒了聲兒，只留了他一個背影，緊接著一聲濕漉漉的抽鼻聲響起。

    石墨仿佛當(dāng)頭挨了一棒。

    他閉著眼睛嘆了口氣，走近她，“怎么了？”

    情人的臉真是瞬息萬變。

    秦甦飛快把頭埋進(jìn)掌心，左右扭動不讓他看，“你兇我......”

    “我沒有?！彼噲D拉開她的手，被她死死捂著，顫抖的肩膀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

    他只能揉揉她的頭發(fā)，低下聲來，“我只是不太喜歡戴項(xiàng)鏈。我平時工作飛來飛去，金屬的東西......”

    “不是這個原因！”

    “......”他的目光落在手表上，握著她的手腕夸她，“這個手表很配你，漂亮的人果然什么都撐得起來?！?/br>
    “不許扯開話題！你不是這個原因兇我的！”

    石墨軟下聲，從她的頭發(fā)揉到耳垂，試圖用指尖的溫柔安撫，“我沒兇你......”

    “你剛對我大小聲了！”她控訴。

    “我哪有......”統(tǒng)共才說了幾個字。石墨蹲下身，“有的話，我道歉？”

    “你道歉你就收下項(xiàng)鏈！”

    石墨緊咬牙關(guān)：“......”

    她手捂著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鼻音詢問，“嗯？”

    “行?！?/br>
    她追加：“要戴！”

    他嘆了口氣，眼神復(fù)雜。

    她嘟囔道，“我不喜歡欠別人，你送一樣，我送一樣。就算不是同等價位，也是心意。這是我第一次送你東西，結(jié)果你不肯要?！?/br>
    “我不肯要？”石墨呼吸一滯，哂笑道，“這東西你原來是要給誰的？”或者誰給你的？

    慢鏡頭晃過，空調(diào)涼風(fēng)席過舒張的毛孔，石墨憤怒得絲毫不覺冷。

    “哈！”秦甦捂臉的兩根食指往外一撇，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說實(shí)話了吧！”

    兩眼精神神，毫無哭泣的痕跡。石墨無奈地撇下嘴角。

    “吃醋了？”她貼上臉，笑嘻嘻地問。

    石墨別開臉，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笑。

    “吃醋了就說！說了我會解釋給你聽的！”她兩手一抄，嘻嘻哈哈的霸總模樣。

    石墨沒理她，起身往外走，“我倒杯水。”

    秦甦一手搭在小腹，屁顛屁顛跟在后頭。

    “快3點(diǎn)了！”腳心貼地板的“吧嗒吧啦”聲粘在后頭，他凜聲，“穿鞋！”

    “我明天還可以睡一天，你趕緊聽我解釋，這樣我就能早點(diǎn)睡了?！?/br>
    石墨從冰箱取了瓶水，一張帥臉老臭了，“說！”

    情勢飛快反轉(zhuǎn)，走向不利于秦甦的方向，她恨恨咬牙，怪自己沒掌握好節(jié)奏，“這是我在法國做代購的時候，一個女的跑單，我自己留下來的。不是別人送的，也不是我買了給別人的?！?/br>
    他大口喝水，沒有接話。

    “那條項(xiàng)鏈還蠻有意思的，三合一，有一個戒指一個圓牌一個logo，戒指可以取下來戴。我覺得還蠻適合我們的關(guān)系的，你說呢？”

    石墨還在喝水，一瓶過半，一口接一口，氣兒都沒歇。

    秦甦倚靠門框，語氣也頗為委屈，“我只是想送你個東西，你要是不喜歡，我這幾天再去買個別的。”

    石墨喉結(jié)滾動，上上下下，直到一瓶見底。

    秦甦：“水喝那么多，會夜尿的！”

    “酒后容易渴，”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捏扁塑料瓶往垃圾桶里一扔，“不用買了?！?/br>
    石墨今晚第一局結(jié)束已是21點(diǎn)40，商場基本都在準(zhǔn)備收攤，買戒指這事兒就算想倉促辦都來不及。

    他從lv項(xiàng)鏈上解下戒指，拉過秦甦的手。

    她眉毛上揚(yáng)，有些不解，“你這是在求婚嗎？”

    “可以嗎？”

    “拿我送給你的戒指向我求婚？”

    “先模擬一下？”他試探問？

    “這怎么模擬啊......”

    他單膝跪在地上，往她指頭里推戒指，秦甦懊惱，死命摁住他的手指不讓他往里，“你是不是喝多了，你這哪叫求婚，根本就是強(qiáng)娶！”

    “可我沒買到戒指，怎么辦？”他舌頭還有點(diǎn)大，明顯沒有完全清醒。

    “那就明天買啊，明天沒空就過幾天買，”她指了指手腕上的萬國，“手腕都是你的，手指算什么?！焙⒆佣加辛?，人還能跑到哪里去？

    “我怕你過幾天又改主意了......”

    “我是那種人？”秦甦好笑地捏他的臉，“你喝多了好奇怪??！”

    石墨疲憊地躺在床上，揉山根解乏，聲音重得形同裝了一噸疲憊，“我今天碰著徐路陽了......”

    “是嗎？”

    “他來接顧蘭亭，公子病犯了，要給我們走公賬的局買單......”他頓了頓，抬眼看向秦甦，“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秦甦搖頭，“不知道，這不正聽呢么。”

    他復(fù)雜地笑了笑，仰頭呼了口濁氣，“顧蘭亭喝多了，看他掏錢包，一個巴掌就抽了上去?！?/br>
    “??？”

    “然后我們就勸，一伙人都喝多了，東倒西歪，場面還挺難看的?！?/br>
    “為什么？突然抽巴掌？”沒有原因？顧蘭亭不像是這種人啊。

    “你猜？”

    秦甦指了指手表，“三點(diǎn)多了，別鬧！”不過，她真的還蠻好奇的。

    “哦?！笔株P(guān)了床頭燈，在漆黑的環(huán)境里沉默了許久，一扭頭，秦甦黃鼠狼一樣晶亮的烏瞳還亮閃閃地在線等著。

    石墨撐著她的背，拉她躺下，“行了行了，我說我說。徐路陽......還在用你送他的錢包?！?/br>
    第38章 38

    時陰時晴時風(fēng)時雨了兩日, 臺風(fēng)繞過本市，只留了一場遲到的雨。

    秦甦是被雨滴敲打窗玻的聲兒吵醒的。

    夢醒前，她正在做心系人類的女媧, 拼命抻展四肢，以己rou軀, 彌天大縫。恰是高/潮時刻，耳邊響起聲似馬蹄點(diǎn)地的壯烈聲效, 她幽幽睜眼，身體還沸騰著熱血。

    一抹額頭，密密的汗。

    她躺在床中央, 兩手雨刮器一樣, 上下掃蕩。果然沒人。

    早上石墨洗漱完, 湊到她耳邊輕聲問, 要擦肚皮嗎？

    她半夢半醒, 朦朧著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

    她被封印在母體，觸感清晰, 意識虛下, 感官混沌地游移于邊界。后來他什么時候擦完妊娠油，什么時候離開，她完全沒了印象。

    秦甦看了眼時間, 早上十一點(diǎn)。【爸爸早安，醒啦！】

    她手撐著床, 稍稍偏身才坐起的身體。以前腿一蹬就豎起來的靈活性，現(xiàn)在是沒可能了。

    秦甦擠了牙膏，用平時的0.5倍速一點(diǎn)點(diǎn)小心翼翼開始刷牙。

    這兩天牙齦有點(diǎn)出血，她在mama購物群里問了一句, 里面的百事通比百度百科還靈，幾十個個案擠滿屏幕，大家的分享欲很強(qiáng)。

    秦甦結(jié)合書本和群聊，總結(jié)下來就是，孕期孕酮含量增高、口腔供血量增加，導(dǎo)致牙齦毛細(xì)血管擴(kuò)張、彎曲、彈性減弱，血液淤滯，會有牙齦出血的現(xiàn)象[1]。當(dāng)然這些產(chǎn)后會一一恢復(fù)。

    她一邊走一邊刷。

    諾大的客廳昏暗，聯(lián)排窗戶把視野拉長，綠樹被風(fēng)摧雨打，抖落塵埃與猩熱，聲勢浩大的夏雨澆得人視覺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