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第28章中秋節(jié) 顧穗兒已經躺下了, 她正側躺在那里回想著那信里說的。 信已經看了兩三遍了, 都快記住里面的話了。 心里想著爹娘現在的日子, 再想想弟弟在縣里學武藝的事兒, 越想越喜歡。 正想著, 就聽到外面安嬤嬤在和人說話的聲音, 她只以為是丫鬟們, 便吩咐安嬤嬤道:“安嬤嬤,天也不早了,讓她們幾個都早點歇著去, 有什么事兒明天再做也一樣?!?/br> 她一向是不忍心使喚那些丫鬟的,總覺得她們也不容易,便每每讓安嬤嬤對那些丫鬟寬容一些。 誰知道這話說完, 門被推開了。 她有些納罕, 知道這侯府里的人都是很守規(guī)矩的,自己要歇下的時候, 無論是安嬤嬤還是丫鬟都不會隨意推門進來的。 抬眼看過去, 一看, 頓時怔了下。 “三, 三爺……” 他怎么過來了。 蕭珩卻一言不發(fā)地走到跟前來, 望著榻上側躺著的女人。 屋外涼寒,他記得大夫說過她不宜沾涼, 所以止步榻前,等待那身上寒氣散去。 顧穗兒哪能安心躺著, 就要爬起來:“三爺, 你,你怎么了?是有事嗎?” 蕭珩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別動?!?/br> 顧穗兒眨眨眼睛,猶豫下,只能不動了。 朦朧夜色中,她依然側躺在那里,白凈的小臉貼在水紅枕套上,因為平躺著的緣故,那臉沒有平時看著那么瘦弱,反而是在下巴處略顯圓潤,看著嬌嫩水靈,添了幾分嬌憨之氣。 他不言語,她也就沒說什么,只是用烏黑清澈的眸子安靜地瞅著他。 這些日子,慢慢開始了解他這個人,知道他是不愛說話的人,能不說就不說。 現在不說,估計是等會再說。 也有可能是他覺得沒必要說。 他如果覺得沒必要,那她就從旁安靜地等著好了。 果然,過了一會后,他不再沉默地站在榻前了。 他竟然開始脫衣裳了。 顧穗兒頓時瞪大眼睛。 在她還沒想明白的時候,蕭珩已經抬腿上了床。 躺下后,他是貼在她后面的,兩只大手從胳膊下方攏過來,輕輕貼靠在她的肚子上。 這個時候,小蝌蚪應該也已經睡了,并不曾動彈。 “三爺……”她低聲喚了他一句。 “睡吧。”他竟然將下巴抵在她頭發(fā)上,低低地這么說。 “嗯……” 緊挨著這么一位,她就算是困,睡意也沒有了絲毫。 后背緊貼著他的胸膛,那胸膛硬實得很,和她的完全不同。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晚。 那一晚,沉重堅硬的身體壓下來,她平時第一次感覺到了男人的重量。 想到自己和這個男人身子貼身子,突然間便呼吸無能,說不出的滋味在胸臆間縈繞,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那種酥麻猶如雷雨天氣里的閃電,脈沖向了身體各處。 她連手指尖都泛麻了。 偏偏男人呼吸的聲音就在她耳邊,燙人的氣息縈繞在耳邊,她想逃都無處可逃,只能輕輕咬牙。 “為什么回來睡?”男人低啞模糊的聲音突然就響起來。 那聲音含糊得仿佛從喉嚨深處發(fā)出,氣息呢喃縈繞耳邊,以至于顧穗兒沒聽清楚。 “什么回來?”她納罕,不明白了,于是費力地歪頭想看他。 身后男人抬起手將她的小腦袋按在枕頭上,不讓她回頭看。 沉默,無言。 一切都是那么安靜,窗外的竹葉依稀在響,那就是秋夜的聲音。 顧穗兒在等了很久很久后,終于忍不住低聲問:“三爺?” 然而男人卻抬起手,緩慢地撫過她的肚子。 “睡吧?!?/br> “嗯……” 這一夜,顧穗兒在蕭珩懷里睡去。 夢里,她夢到了竹葉聲響,也夢到了蕭珩在耳邊低低的喃聲。 竹葉沙沙,他的低喃聲沙啞動人。 讓她想起舌尖滑過自己嘴角的滋味。 ************************ 第二天一早,顧穗兒醒來的時候,蕭珩早已經起床了。 用早膳的時候他回來,陪著她一起用的。 因為是八月十五的緣故,早膳比平生豐盛,吃過早膳,蕭珩帶著她過去老祖宗那邊請安。 今天的睿定侯府格外熱鬧,過節(jié)嘛,燈籠都掛起來,等著到了晚上時候點上,整個睿定侯府都是一派喜慶。 老祖宗難得見蕭珩過來,好生叮囑了一番蕭珩。 “阿珩,穗兒別看出身不高,其實是個識大體的好孩子,這孩子懂事,真是難得,你要好好待她,可不能欺負了她?!?/br> “阿珩,她如今懷著孩子,可得上心,你如果不懂的,就問問你嫂嫂,問問我,或者問問大夫,不可冒失,知道嗎?” “這懷著身子的女人也不能受氣,你不要一天到晚冷著一張臉,沒事多笑笑,讓穗兒看了心情也好,對吧?” 就在老祖宗的絮絮叨叨中,蕭珩低著頭,面上恭敬,卻依然是半點笑意都無,神色淡然,偶爾間回一句:“是,老祖宗。” 顧穗兒從旁看著這情境,心想讓蕭珩笑? 他……會笑嗎? 反正她是沒見過他笑的。 受訓過后,蕭珩終于帶著顧穗兒走出房來,真好碰上大夫人帶著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幾個人正在談家里過節(jié)的安排,看樣子這中秋過節(jié),家里女人都挺忙的。 一時大夫人看到了蕭珩,便道:“阿珩,我正要差人過去你那里,今天過節(jié),你晌午后抽時間去宮里一趟吧。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帶著進去就是?!?/br> 蕭珩恭聲道:“有勞母親,費心了,只是今日我并沒有要進宮面圣。” 大夫人好像有些意外:“怎么不去?” 蕭珩沒解釋什么,淡淡地道:“也沒什么事,何必跑一趟。” 大夫人聽了,默了片刻,也就沒說什么:“也行,不去就不去吧,你白日在家多陪陪穗兒,晚上咱府里晚宴,你記得早點出來?!?/br> 蕭珩微低頭:“是,母親。” 告別了大夫人,顧穗兒是滿心的疑惑。 她不明白大夫人為什么要特意叮囑蕭珩去宮里,更不明白為什么蕭珩剛才雖然恭敬,可是臉色那么不好看。 臭臭的臉色呢。 不過她自然沒敢問,他那么不愛笑,那么冷的一個人,問了也不會回答。 兩人回到了自家院子,剛一進院,顧穗兒就發(fā)現不對勁,只見有幾個小廝搬著家什來來回回的。 而其中幾位,正要把一張大床搬到自己屋里去。 那張大床……好像是蕭珩屋里的那個? 蕭珩牽著她的手進院,自然感到了她的疑惑,淡聲解釋說:“你那張床太小?!?/br> 可是顧穗兒眨眨眼,她還是不明白,她的床小,然后呢,所以為什么要搬他的床? 于是她乖巧懂事地道:“三爺,床雖然小,但是也夠我用的了,那張大的,還是留給三爺用吧?!?/br> 蕭珩聽聞這個,停下腳步,瞥了她一眼,黑眸中好像有不悅的情緒一閃而過。 “我以后睡你那屋。” “喔……” 顧穗兒想起昨晚的事,好像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 他說的那個意思,是她以為的意思嗎? 蕭珩看她微微擰著小眉頭認真思索,神情頓了下,微一個沉默,還是問道:“你不喜歡?” “???” 顧穗兒仰起臉,驚訝地看向她,卻恰好捕捉到了他墨黑的眼眸中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其實很淡,淡得仿佛晴天里太陽下飄過的一縷云,絲絲縷縷,不細看根本看不到的。 可也許是那雙眼睛太過清冷,也許是顧穗兒太關注這個人,以至于哪怕有一點點不同往日的情緒,她都捕捉到了。 他有些不高興。 他也會不高興? 蕭珩這樣一個完美到沒有任何瑕疵的人,這樣一個幾乎需要她仰視的人,竟然會不高興。 因為什么,因為自己嗎? “我,我沒有不喜歡!”她睜大眼睛,認真又大聲地說。 說出口來,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冒失,便臉紅了,但還是辯解道:“你以后是要和我一起睡我那屋嗎?如果是,我沒有不喜歡??!” 可是她說出這話后,他仍然不說話,只是靜默地看著她。 她突然有些心慌,仿佛看著夕陽滑落山腰一般,眼睜睜地看著,無可挽回。 當下連忙道:“你,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是我太笨了,我不知道你是那個意思,我以為你是要和我換換屋子……” 可是他好好地怎么會要求和自己換屋子睡呢,自己那個屋子不如他的大,沒有道理啊,所以他一定是要搬到自己屋里去睡。 自己怎么這么笨。 她咬唇,自責,有些失落:“我開始沒想到,是我太笨了,我真得沒有不喜歡。” 她是真得真得沒有不喜歡,她說得那么認真那么用力,是她進入睿定侯府來第一次那么大聲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蕭珩定定地望著這樣的一個她,驀然間,低下頭去。 顧穗兒還沉浸在自己做錯了事自己領悟錯誤他的意思,以及想著怎么向他解釋的時候,她就這么猛地被他摟住了。 牢牢地摟在懷里,然后那唇不加掩飾無法阻擋地親上了她的。 “唔……”她驚訝地張大嘴巴,卻來不及發(fā)出什么聲響,就被他的唇堵住了。 火燙的唇兒,從高處俯下,遷就著她的身高,執(zhí)著而強烈地和她的唇交融研磨。 她開始是根本沒反應過來,后來等到自己的腦子逐漸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發(fā)現兩只手正無助地攀著他的肩膀,惦著腳尖,仰著臉兒,去夠他。 曾經關于親嘴兒這件事所有的猜想和擔憂,在這一刻全都煙消云散了。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軟軟的酥酥的。 她變成了一團云,飄浮在他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