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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宗言笑笑,點了點頭,說:“是我欠考慮了,大師怎么會知道這些俗務呢。“ “多謝大師的茶,韓某告辭了?!?/br> 說罷,韓宗言拍了拍衣擺站起身,又沖著師隱一拱手,便轉身出去了茶室里。 自來自去,都是瀟灑隨意的很。 師隱還坐在那里,他在想韓宗言臨走前說的話——韓宗言絕不是真要在他這里問出個什么答案的。 可他為什么要提這事? 難道只是為了讓自己知道嗎? 師隱皺著眉,想了一陣,然后忽然又伸出右手,反過來看著掌心。 許久之后,茶室里響起一聲嘆息,很輕微的一聲,沒有飄出去多遠,就已經落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皇帝:我有苦衷! 師隱:哦。 第16章 春來發(fā)幾枝 三月初七,雨到底是先阿鸞來了。 這一場雨來的洶洶,烏云卷邊壓在天上,沒要多長時間就化成雨滂沱落下,也沒有雷聲,頃刻間就如注地灌了下來,像是要沖刷這世間什么。 人人都在為這場雨高興。 就連花草也雀躍。 師隱獨坐在聆香亭里,手下輕撫琴弦,卻沒有撥動,他在聽雨聲。 從亭子里剛好可望見后院里的那池蓮塘。 那蓮塘枯了一冬,終于在今天這場雨中活了過來。 無數(shù)的雨滴打在水面上,一個漣漪還沒散開,旁邊就有了新的一圈覆了上來,一圈套著一圈,直到池塘的最邊緣去。 水沒入水里,這聲音細微又洪大。 師隱聽著,手隨心動,撥弦出聲。 這場雨實在是太大了。 雨幕沉沉地垂下來,仿佛將這個小亭子圈了起來,而琴聲也被困在了其中,一聲也逸不出去。 師隱想,這很好。 至少大興寺的人不會再聽見,而歸云和歸雨也不必再因此而受連累。 這沒什么不好的。 師隱又彈了一支古曲。 雨聲嘩嘩,大約不會有人聽見。 但一曲畢時,卻又有鼓掌聲。 師隱立刻抬眼去看。 是一個作書生打扮的青年人,正撐著把傘站在雨里,另一只手上不知還拿了個什么東西,所以他拍手的動作很別扭。 不是阿鸞。 師隱沉下目光,將手從琴上拿下來。 那書生撐著傘快步往前走了點,直走到亭檐下,又似意識到什么,就即時止了步,但還是滿臉的興奮,他看向師隱,問道:“這位大師,您彈的是漓陵古曲吧?” 師隱聞言,放平了眉眼,只是聲音里夾著雨氣,聽起來微涼:“是?!?/br> “你也看過這曲譜嗎?” 那書生聽見師隱回了他的話,更是高興,忙忙點頭,回說:“看過看過!只是可惜曲譜有損,一直遺憾著……” “不成想今日竟有幸能聽到整支曲子,真是走運?。】墒谴髱熌约禾钛a完全的嗎?” 師隱垂眸看著琴弦,淡聲道:“狗尾續(xù)貂罷了。” 書生還撐著傘,傘被從亭檐上掛下來的水柱沖的有些往后傾,很是認真地道:“大師您也太自謙了!” “如此古曲,大師能將其填全已然是難得的了,更何況還如此流暢,毫無幽咽凝澀。我想就是原曲,大約也該差不多的!” 師隱看了書生一眼,沒有接他的話,只說:“你站到里面來吧?!?/br> “多謝大師,”書生趕忙往亭子里面走了一點,收了傘放在一邊,問道:“對了大師,此處是何地???” “這雨下的實在是太大了,我自己在寺里轉著,一時間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剛巧路過時聽見了這里有琴聲,才循聲過來的?!?/br> 師隱重又低下眼,聲音淡淡的道:“此處是我的精舍?!?/br> 書生聽見這話,立刻漲紅了臉,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急急道:“原來是大師精舍!真是多有得罪!前門也未上鎖……總之,是我誤闖進來,還望大師莫怪!” 師隱倒沒有要怪他的意思,只說:“無妨。” “不過平日我這里并沒有人會來,周圍應當也……你來時,可看見外周有人嗎?” 書生茫然地搖搖頭,說:“沒有啊……雨下的這樣大,應該沒有吧……” 師隱略一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書生還在想著自己不請自入的事情,低下頭卻看見自己手里握著的東西,就又去看師隱,躊躇道:“大師……還有一事,能否請您幫忙?” 師隱看向書生,問道:“何事?” 書生就將自己手中的東西往前遞了遞,說:“我早上在前面求了一支簽,但是還未解簽,大師您能幫我解一下這簽嗎?” 師隱看了眼那只木簽,并不答應他:“若要解簽……前面應當有解簽之人在吧?” 那書生就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握著木簽,有些惱怒道:“平日里……自然是有人的,只是今天我遇見了個不講理的……罷了,不說她了。大師,您就幫我看看吧?!?/br> 師隱仍是拒絕:“此事非我所長,我大約是解不好的?!?/br> 書生卻很堅定,拿著簽遞向師隱,說:“就沖著大師您能奏出來這支漓陵古曲,無論您解的什么,我都信任您的。您便替我解了吧!” 師隱微微皺眉,頓了片刻,但還是伸手接了那支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