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唯獨沒有陸拾的味道。 沈決能找到的、能抓住的只有那一床和陸拾共同蓋過將近半年的被褥。 可那上面更多的也是霉味。 是個一次會令他作嘔的霉味。 來接他的女人趕到時,沈決就因為淋雨和各種原因發(fā)了場高燒。 高燒連著燒了五天反反復復,退下來后又伴隨著其他的疾病,折騰了一個多月,沈決才重見天日。 他沒有跟說要收養(yǎng)他,讓他喊她mama的女人提起陸拾,也沒有跟他許久未見已經(jīng)爵位加身,也出落得英俊瀟灑的大哥提起陸拾。 小小的沈決只是會透過明凈的玻璃窗,看著漂亮的窗臺去想 他如約沒有提一句,所以陸拾哥哥,你別消失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QAQ 第49章 四十九片海 沈決從車座上醒來時,瞳孔還有些渙散。 他以為的恢復記憶是指所有的,但沒想到是他靈魂離體去主世界前的所有記憶。 不過即使是如此,也絕對足夠讓他了解到這個世界了。 他和路勒斯的淵源,以及荀萬、后來異能覺醒遇上宋辭鏡,和路勒斯的重逢、在王宮撞見珀穆萊特、在宴會上遇上白栗還有前來殺人的青楓 所有的一切都刻意到有跡可循。 沈決想,他的命運早就被世界定性。 沈決嗅著自己身上仍舊未褪去的氣息,那是獨屬于路勒斯的氣味,就像是野獸給自己的獵物打了標記一樣,如果不將印記洗掉,野獸的氣息就會一直籠罩著獵物,讓其他的人不敢接近,也讓野獸隨時都能找到自己的獵物。 而沈決不太想離開這樣令人安心的氣息。 因為被這樣包裹著,他可以迷惑自己,假裝路勒斯還在自己身邊。 沈決輕輕嘆了口氣,坐起身來摁了摁自己的額角。 他現(xiàn)在緩過勁來,只覺自己渾身都酸痛的厲害,恨不得在車里窩個幾天休整好了再出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得支棱起來。 要命。 沈決現(xiàn)在十二分的后悔自己臨走前還非得要送一個屁.股去安撫路勒斯。 這不是自己找麻煩嗎? 可是當他和路勒斯溫存時,路勒斯貼在他的耳后對他輕聲細語,那耳鬢廝磨的模樣又是沈決無法拒絕的。 路勒斯 沈決閉了閉眼,心里是說不出的情緒在醞釀。 不僅僅因為以前的記憶恢復,更因為現(xiàn)在、未來。 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的確都被定性了,包括他的命運和情感以及經(jīng)歷。 明明是那樣的真實,卻又好像是那么的虛假。 他沉溺在這兩者之中,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沈決還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個游戲人物。 他好像活過,又好像沒有,聰明人總是習慣多想,于是就鉆了牛角尖。 可當觸碰到路勒斯這三個字的時候,沈決就明白自己切切實實的活過。 因為路勒斯為他打破了這所謂的定性,跳出了世界原本的框架。 他的感情是熾烈的,的確也是世界的軌跡,卻又完全脫離。 那份感情在沈決的記憶和人生中留下一抹濃烈的色彩,將沈決也從框架里拉了出來。 為此路勒斯付出了多少他都不得而知。 原來真的有一個人可以愛一個人到這樣的地步。 那些所謂的童話和感人的愛情故事都是真的。 沈決抬手壓住自己的心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他想他的心臟大概以后都只會為這一個人跳動。 汽車不知道行駛到了哪里,總之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沈決便偏頭去看窗外,只見汽車駛?cè)肓藷o人的林蔭小道,因為樹木實在是過于龐大,大到完全遮住了天空,于是車內(nèi)就昏暗了起來。 沈決瞇了瞇眼,覺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眩暈犯困了。 實在是折騰了太久 沈決悠悠的嘆了口氣。 來了一次又一次,一旦開始就怎么都無法喊停。 他都懷疑這不是什么乙女游戲世界了,是某知名花市的同人文世界。 當汽車停下時,沈決也沒有第一時間下車,而是聽車內(nèi)的AI男聲說:您的目的地已到達。請問要幫您聯(lián)系白栗嗎? 沈決腦袋還不太清明,沒有反應過來哪里不對,只下意識的說了個名字:路勒斯 他說完又停住,幾秒后無奈道:我真是中毒了。 然而在他話音落下時,AI男聲發(fā)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伴隨著電流的嚓嚓聲一同響起,莫名的染上了某人的色彩,讓沈決登時就楞在了那里。 隨后車門就自動開啟,沈決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一雙筆直的大長.腿緩緩出現(xiàn)在車外,那熟悉的西褲,和若隱若現(xiàn)的肌rou線條都在提醒著沈決。 更遑論車內(nèi)的AI男聲和外頭低沉沙啞的嗓音一起重合,是不同的聲音,卻說著一樣的話,帶著一樣的語氣和輕笑。 是漫不經(jīng)心的,也是透著危險,像是假寐的野獸睜開了自己冰冷的豎瞳,優(yōu)雅的舔舐著利爪準備開餐 已為您聯(lián)系。 他在沈決的震撼中低笑,藍寶石眼鎖定在沈決身上,沒有絲毫的遮掩。 那雙眼瞳終于將偽裝的平靜撕裂,把大海真正的可怖暴露在了沈決的面前。 他讓沈決去看里頭能夠攪碎人骨頭的旋渦,去看深海的恐懼,去看那刺骨的寒意以及那掩飾不住的、幾乎要將沈決死死鎖在自己眼里的欲.望。 路勒斯模仿著AI應該要說的話,卻沒有半點AI尊敬而又機械的調(diào)子:主人。 沈決:! 他感覺自己的心尖都打了好幾個顫。 不僅僅因為這個稱呼,還因為路勒斯的出現(xiàn)以及他的神態(tài)視線等等。 沈決指尖都是被電過過的酥.麻感,更遑論他全身的血液骨髓? 那些早就在床.上時被榨.取,而在方才又被某個無良的資本主義家用一個稱呼隨隨便便就榨干吸食,再也找不到一滴。 見沈決不說話,路勒斯便撐著車子俯身,整個人徹底堵在了車門前,讓沈決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逃避:不是想見我么? 他伸手,輕而易舉的就觸碰到了沈決。 怎么會有人這么會演戲? 沈決不明白。 路勒斯的眼神是瘆人的、是帶著真正的狠勁和戾氣,幾乎是恨不得當場將他撕碎吞.咽.下.腹,讓他與他永遠融為一體的。 可他的語氣卻輕柔的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仿佛他只是一個來接自己的愛人回家的人:我說過的,你想見我,我就會在。 他溫柔的摸著沈決的長發(fā),目光落在他沒有完全遮掩住的纖細脖子上,手也跟著一點點往下,撫在他的頸線上,輕點沈決白皙的肌膚上留下的血瘀印和牙.?。耗愫拔遥揖统霈F(xiàn)了。 不高興么? 沈決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是很開心,能見到路勒斯當然是讓人愉悅的事情,可他媽也要分場合啊?。?! 他拔x無情,睡過一代帝王、星球之主就裹著人家的衣服走了,關(guān)鍵他還喂了路勒斯迷.藥,這不得等個幾個月再見那就是 沈決微微睜大了眼睛,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偏頭想要去看窗外,卻被路勒斯微微用力,用虎口和手指鉗住了他的下頜,迫使他只能看他。 嗯? 路勒斯的聲音都染上些許危險:阿決,你不回答,還真是叫我傷心。 沈決: 他勉強道:你松手 他聲音本就沙啞的可怕了,還被這樣制住,出來的話都是模糊不清的,偏偏路勒斯就是能明白。 他松開手,卻又單手將沈決從車里撈出來,輕而易舉的就將人抱在懷里:你總是不聽話。 沈決這才瞧見這里是什么地方。 林蔭小道的確荒蕪。 背后遮著的是一座獨棟的別墅。 而放眼望去這四周除了這座別墅外,再也沒有別的建筑物。 沈決雙眼一黑。 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進展到這個地步。 抱著他的路勒斯姿態(tài)優(yōu)雅而又輕松,沒有半點中了迷藥的模樣,一步步朝著那間獨棟別墅走去。 沈決知道掙扎無能,只能說:陛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路勒斯的眼神都那么恐怖了,語氣還能帶笑,甚至展露出了隨意散漫的姿態(tài):猜對有獎。 沈決: 他是真的猜不到。 但他知道他可以讓暴風雨來的沒有那么猛.烈。 沈決輕輕的勾住路勒斯的脖子,祈求之后的一切不要太過脫節(jié)。 可他忘了一件事。 他曾經(jīng)、他自己親口跟路勒斯說了無數(shù)遍,許諾了無數(shù)次 當路勒斯抱著沈決踏足在沒有開燈的別墅里時,沈決沒有嗅到任何人的氣味,沈決就知道今日這事沒有辦法善了了。 更別說本該暴怒的野獸完全沒有展露出一點生氣的模樣,還好整以暇的吻了吻他的額頭,在最不經(jīng)意間問出最致命的問題:現(xiàn)在我們來談談吧。 他彎著眼看沈決:阿決,你為什么要離開我呢? 沈決頓時窒息。 他張了張唇,只來得及說出一個我字,剩下的話就全部淹沒在了風暴中。 真正的血腥彌漫開來,野獸終于撕碎了自己早已岌岌可危的表皮假相,將所有的利齒尖牙暴露在欺騙他的神明面前。 淚水和血混在一起,骨頭像是被車輪仿佛碾壓一輪又一輪。 疼痛和旁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再一次襲來時,沈決下意識的想要推開路勒斯,可那只大手輕而易舉的就將被當做女性養(yǎng)著的他制服住。 隨后而來的是清脆的什么鐵制品的碰撞聲。 叮當咣啷的。 冰冷的東西也覆在了沈決的手腕上,代替了那只溫暖的大手。 是沉重的,也宣判了沈決的死刑。 不再是虛無的束縛,也不再是言語的警告,那是真正的枷鎖。 而更令沈決慌亂的,是其后被路勒斯用白綾蒙住的雙眼。 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感覺到有濕熱的東西隔著白綾落在上頭。 路勒斯喑啞的聲音帶著瘋執(zhí)和癲狂還有與之相悖的溫柔低沉一同響起 像是在向他的神明祈求。 又像是不管不顧的信徒做出了最令人不可饒恕的事情。 讓沈決的心都沉浸在了那片大海里,被冰冷咸濕的海水吞沒,再也無法撈上來。 路勒斯說:別這樣看我。 阿決,我會心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我真是中毒了的時候?qū)嵲跊]忍住,腦子里全是另一個少年懶散的聲音:中毒?可以啊你也是毒友嗎!?爹可真是太了解這種中毒的感覺了! 九點八更一起發(fā)哈么么噠! 有個寶貝說想看日常,周五還會有一個日常番外就無遼無遼。 第50章 五十片海 沈決在獨棟別墅度過了一段相當混亂的時間。 路勒斯將特制的遮光窗簾拉起,他便分不清白晝與黑夜,所有的行動都是在這間帶了獨衛(wèi)的主臥里,所有的一切也都是路勒斯親手cao持,沈決再也見不到第三個人。 那晚沈決主動,得到的就是路勒斯刻意壓抑過后的溫柔。 雖然結(jié)束時還是很慘烈,但回憶過程也還算是美好的,就是實在是累。 但到這后,沈決就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去找白栗這件事明顯是激怒了路勒斯,觸碰到了路勒斯的某個開關(guān)。 第一次的時候路勒斯反反復復質(zhì)問的最多的就是為什么要和白栗聯(lián)手騙我?、為什么要和白栗一起離開? 他整個人就像是釘在了砧板上的魚,被路勒斯毫不留情的狠狠剖開,無論他怎么求饒都沒有用。 沈決想過自己或許是罪有應得,卻又在疼痛和旁的不可言說的感覺中又不免生出一點委屈。 路勒斯的聲音是冰冷而又陌生的,但也會在某個時刻化作一灘春水,溫柔的將沈決從頭發(fā)絲到腳都洗滌一遍。 他本來就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 沈決一直都明白的。 路勒斯就像是有兩種人格隨時在切換,而偏偏這兩種人格都愛他愛到了極致。 直到此時,沈決才知曉原來自己在卡俄斯神殿不斷重復做的那個夢不是夢。 因為路勒斯的確會將夢里的所有重復,然后抵著他的蝴蝶骨一遍又一遍的低喃 如果給你折了是不是就能永遠停在我身邊? 沈決不知道他是犯病錯亂了神識,還是認真的在說這樣的話。 但話落在沈決的耳朵里時,沈決不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有種錯覺 路勒斯好像看見了什么別人都看不見的東西,比如一對壓根就不存在的翅膀,而他想要將其折下來。 就算沒有那所謂的翅膀,沈決稍微代入一下還是能感覺到虛幻的疼。 沈決都不知道究竟和路勒斯在這里廝混了多久,他根本不敢問也不敢提。 因為在不知道第幾次的廝殺中,沈決只是問了路勒斯一句帝國的事務不需要處理了嗎,那一天沈決的心和整個人都被吊在一個無法言說的高度中,難捱又讓人幾近瘋狂。 只要他表露出一點想要路勒斯離開的意思,哪怕他他本意不是如此,路勒斯就會像是受驚的野獸。 只是別人是跑開,他卻是拉著沈決一遍又一遍的留下自己的印記。 沈決也終于明白那瓶路勒斯所說的珍貴的晨露是做什么用的了。 那的確是藥。 那是最好的藥,是能讓路勒斯這樣放肆的藥。 可它能撫平某處,卻沒有辦法完全治愈好沈決。 等到沈決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混亂中不等路勒斯開口,就自己下意識的說我不會離開你的的時候,這場雨似乎也終于見到了盡頭。 他昏昏沉沉的被路勒斯攬在懷里,路勒斯的聲音低啞著,還帶著沈決無法明白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