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二公主因為玥漓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后與陸啟再一次開啟了冷戰(zhàn)模式,她平日清閑,除了折騰阿弗就是折騰阿弗,經(jīng)過陸啟的調(diào)/教,阿弗在算賬方面也逐漸上道了,二公主那邊又沒事干了。 夜里關(guān)上門,倆母親說起了悄悄話。 “陸爹爹真的只能活一年了嗎?”阿弗盤著小腿。 二公主點頭,把買來的小人背后塞進去陸啟的生辰八字后穿針縫了起來,又取出幾根銀針,對著小人的臉,一點點扎了進去。 看完全過程的阿弗瑟瑟發(fā)抖。 娘親可真狠心。 二公主得意的笑著:“等他一死,我們就立馬回永安城。我扎死你,要你對不住我?!騼簜€我去庫房里看過了,陸家的錢還真的不少,到時候我們娘倆能分不少,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br> 房間的門突然從外打開,嚇得二公主把小人塞到了屁股底下。 白卉疑惑:“夫人,怎么了?” 二公主忍著針戳屁股的疼搖頭。 白卉說:“侯爺讓我來接紀小姐?!?/br> “接我干什么?”阿弗從二公主身后爬出來。 白卉笑著說:“因為紀小姐馬上就要去學(xué)堂讀書了呀。” 倆大字不識的母女異口同聲的驚嘆:“……讀書?” - 一開春,恆安城各大私塾也開門收弟子了,廣文私塾是恆安城最享有盛名的學(xué)堂,執(zhí)教的先生和校正都是有頭有臉的儒士,不少達官顯貴擠破門檻都要把自家的孩子往里塞。 廣文私塾一共分三個年級,初、中、高各成體系,又分禮、樂、射、御、書、數(shù),意六門,琴、棋、書、畫為輔,同時男女分開教學(xué),也是遵循了祖宗禮法。 侯府的馬車一停,幾個小孩依次讓人抱下了馬車。 因為是侯府的馬車不少人前來圍觀。 “那小孩是誰?。俊?/br> “應(yīng)該是二公主的孩子吧。” “既然是二公主的孩子,那從前教她學(xué)問的豈不是當今大儒學(xué)士?一定很厲害嘍?!?/br> 陸啟緊隨其后下了馬。 初來乍到,阿弗不免有些緊張;謝依涵就不同了,她是高級學(xué)堂的弟子,師承廣文私塾的院士李志明,主修樂技,以一手高山流水的古琴出名,已經(jīng)是恆安城家喻戶曉的才女了,自然是輕車熟路;陳念真如今在中級學(xué)堂,與謝依涵同時入的學(xué),只不過沒有她厲害而已,主修書技,練得一手好字,山水畫為上佳。 “阿弗?!?/br> 陸啟要入門了才發(fā)現(xiàn)她還傻乎乎的站在門口仰望廣文私塾的牌匾,左邊寫著“合安利勉而為學(xué)”,右邊題著“通天地人之謂材”,居中是楷書大字“廣文博學(xué)”四字,筆鋒剛勁有力入目三分,筆畫平直工整,姿態(tài)欹側(cè)或端正。 阿弗這才跑過去牽住了陸啟的手。 書院里零零碎碎的站著人,男孩女孩都有,一次性見到這么多與她同歲的同齡人她更緊張了。 謝依涵遇見了熟人雙手扶腰行了個小禮。 又瞧見另一邊男孩子們紛紛行著拱手禮。 儒雅的畫風(fēng)盛行。 阿弗下意識的在心里記下了。 輪到了她。 面試她的夫子蓄著比陸啟還要長的胡須,先是順著摸了兩下,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看得人渾身不自在,她側(cè)臉瞧陸啟,陸啟只是寬慰她安心。 夫子開口說話了:“既然你是龐太傅的關(guān)門弟子想必學(xué)識一定不小,老夫先來考你一個問題,隨口作答便是,無需緊張?!?/br> 她有注意到,院子里忽然靜了下來。 然后又聽到一群人嘀咕著要來看戲。 都怪龐太傅的名頭太大了。 而我明明就是個什么大字不識的小文盲而已嘛。 唉…… 陸啟先夫子一步開口了:“老先生,阿弗雖然師承龐太傅,但因為年紀太小,并沒有學(xué)到什么。” 夫子一愣,手指敲紙:“且把你的名字寫下?!?/br> 阿弗仰頭看了陸啟一眼。 夫子又愣住了:“那博弈論可會?” 阿弗咬著下唇搖頭。 “噗嗤——” 背后看戲的人發(fā)出了聲音。 “不是龐太傅的關(guān)門弟子嗎?看來是徒有虛名啊,這水平,恐怕初級學(xué)堂都不收她?!?/br> “二公主只會插科打諢,生下的孩子也是這般?!?/br> “散了吧散了吧?!?/br> 感覺到后腦勺一股力輕輕的動著,她仰頭盯著陸啟的臉看,為什么別人總說陸啟兇呢?明明他好溫柔的。陸啟笑著說:“阿弗,學(xué)問不是做給別人看的,你只需好好學(xué),陸爹爹不求你才識淵博,一切量力而行即可,幾個字,總歸要認得的?!?/br> 阿弗嗯嗯點了兩下頭。 夫子笑了,把手中寫著“紀施弗”三字的木牌給了她,指著院里左處的垂花門說:“去初級學(xué)堂吧?!?/br> 門上也有刻字,刻的是“惟楚有才,于斯為盛”,正中心處掛著“初級學(xué)齋”。 陸啟將她送到初級學(xué)齋的門口后就走了,阿弗沖出去親眼目送馬車離去忍不住掉了幾顆眼淚,第一次徹底遠離大人的她難免傷感。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個小女孩,嘴巴上有顆小痣。 “你是新來的?” 阿弗揉著眼睛點頭。 小女孩問:“你今年多大?” 阿弗奶奶的回:“快九歲了?!?/br> 小女孩嘿呀一聲,一手壓垮了她的肩膀:“你竟然比我大。我叫劉雅琴,剛滿八歲,這是我第三年來這里了,很高興認識你呀?!?/br> 阿弗嗯了一聲,用手扒拉她壓著自己肩膀的手,不過那人并沒有什么感覺,反而與她并肩摟住她,歪著腦袋低頭看她:“你家里人對你不好嗎?” 阿弗搖頭:“沒有。” 劉雅琴湊近瞧她:“那你為什么一直哭?而且你都九歲了,怎么個子這么矮?” 紅彤彤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盯著她。 劉雅琴笑了:“好啦好啦,我不嘲笑你啦,我們快進去上課吧,要不然夫子會打人的?!?/br> 一邊走阿弗一邊扒拉她壓著自己的手。 其實這小女孩有點胖。 不,是很胖,比阿弗還胖。 第一節(jié)課她什么也聽不進去,一心只想著我要回侯府,我要我娘親,我要吃飯飯喝湯湯,后來就讓夫子抓了個正著,甚至拿戒尺抽了她手心兩下,這是她之前從未有過的,龐太傅哪里敢對她動手啊,不過到了這里,夫子一視同仁。 在夫子打了第二個人后,聽見小女孩哇哇哇哇的哭,她也就消停了,不敢平白造次。 下課后劉雅琴就跑過來笑話她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么笨的?!?/br> 阿弗吹著小手的紅瞪她。 劉雅琴從懷里拿出一顆糖遞到她手心里,撐著下巴甜甜的笑著:“吃過我的糖,我們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阿弗吸吸鼻子:“我還沒吃的?!?/br> 劉雅琴一臉期待的看著她:“那你吃嘛。” 阿弗用手袖揩了兩下眼淚水后,拆開糖果的包裝當著她面吃了下去,完了還伸出舌頭給她看已經(jīng)咽下去了。 劉雅琴愛不釋手的抱著她腦袋蹭。 謝依涵與陳念真得知她第一天入學(xué)就被夫子拿戒尺打了后深表惋惜,三個人牽著小手就一道上了馬車,甚至給她支招,不過也沒有什么用,此后幾天阿弗都是在清規(guī)戒律的教訓(xùn)下渡過的。 “啊呀。”阿弗捂著手心可憐兮兮的眨眼睛。 執(zhí)教夫子問:“‘子不學(xué)’下一句?!?/br> 阿弗咬著小唇去偷看前桌立起竹簡,她現(xiàn)在能識幾個大字了,不過也不多,眼瞅著夫子手上的戒尺又要揮下,她啊呦一聲躲了過去。 這下好了,夫子多賞了她幾板子。 可有的人就是油鹽不進,再怎么打怎么罰都沒有任何效果。 夫子就把陸啟給找來了。 阿弗站在門口乖乖的侯著,時不時有幾句“朽木不可雕”傳入她耳朵,又聽見夫子說“她不是讀書的這塊料”,一聲長嘆后,陸啟便從里面出來了。 一路上她都不敢出聲。 馬車款款而動,叫賣聲漸行漸遠。 陸啟把打包好的糕點給她后,問:“阿弗,爹爹問你,你可有感興趣的東西?” 糖衣黏住紅唇,小人楞楞的看著他。 陸啟用手輕輕的揉她的腦袋:“總歸要學(xué)些東西的,陸爹爹就挑你喜歡的學(xué)。現(xiàn)在不知道不打緊,以后有了就告訴爹爹?!?/br> 阿弗點點頭。 她還沒滿九歲嘞,從小就錦衣玉食吃穿不愁,比咸魚還要咸魚,楞是讓二公主帶得沒有半點志向,人生只圖吃喝玩樂。 “讓陸爹爹看看你的手心。” 阿弗換了只手拿糕點,把讓戒尺打腫了的手心乖乖攤開,小孩細皮嫩rou,賣相十分凄慘,手心竟然比rou背還要厚,放在尋常的孩子身上鐵定要哭的,可是她沒有,還在這里呆呆的啃東西。 陸啟給她上藥,輕輕的吹著氣,記憶中也有過這么一雙手,大眼睛里的淚水直掉,那時他的心腸硬得狠,右手打腫了就換左手,楞給人小孩打服帖了,難怪到了現(xiàn)在二公主見了他還怕。 “疼嗎?” 阿弗點頭又搖頭:“娘親曉得了要鬧事的?!?/br> 陸啟笑了:“阿弗比娘親懂事?!?/br> 阿弗問:“難道陸爹爹是因為娘親不乖所以才不去看她的?” 陸啟笑得很是無奈,他何時故意不去看二公主了,難道不是二公主口口聲聲揚言要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嗎?可真是會惡人先告狀:“你娘親平時怎么說我的?” 緊擰的小山眉堆成了波浪,阿弗絞盡腦汁的回憶著二公主平時說的話,想到一句,她說:“老東西?!?/br> “……什么?” “就……老東西?!?/br> 陸啟:“……” ※※※※※※※※※※※※※※※※※※※※ 球球給個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