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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難同當之后 第119節(jié)

    吵得還異常地激烈。

    不知情的人當然是擔心加疑惑的,偷偷討論只怕不能少,只不過位于事件中心的主院,卻挺安靜的。

    趙徵那天一去,就沒回來過。

    紀棠情緒還挺平靜,無奈,但也意料之中了,這個事情也沒啥好的解決辦法,畢竟那點兒血緣也不會隨人的意志而改變,還能怎么辦?

    她想了想,還是自己先避一避吧,不刺激他了。

    過得這幾天,她的腳傷了好了不少,已經(jīng)干面不見血了,邊緣甚至開始隱約有一點點起痂的感覺,痛度也大減,老軍醫(yī)說她恢復(fù)得很好,再過十天上下就能開始掉痂并起身走動了。

    紀棠索性叫人幫她搬屋子,州衙門已全部清理完畢,她搬到隔壁院子去了,也省得趙徵為了避她連房間都不回。

    她也開始干活兒了。

    實在是閑得發(fā)慌,一天天只能在干坐著也挺難受的,她索性叫人抬了滑竿來,去前衙忙活去了。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除了出入有點不大方便之外,紀棠也基本恢復(fù)以前作息了,工作休息,忙得不可開交。

    另外在她的刻意躲避下,好幾天下來,也沒和趙徵碰過面。

    “鑒云兄,岙州安排人過去了沒?”

    綿綿春雨終于停了,有陽光灑下,檐角的雜草都長出來了,嫩綠嫩綠的。

    正月末二月初,終于徹底感覺到春的氣息。

    大家精神都一陣,紀棠推開窗,嗅一口春天泥土的氣息,她看見窗臺縫隙有顆小草被吹得搖來搖去,一時有些手癢,忍不住伸手把它揪了起來。

    才剛伸手,上頭“啾啾”兩聲,她福至心靈,趕緊一縮,“吧嗒”一聲,果然一滴白白的燕子耙耙落在窗臺上。

    幸好她閃得快!

    一回頭,見沈鑒云在笑,紀棠才不會不好意思,身手多敏捷?她大大方方把草拋了兩下,然后扔進垃圾筐里,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好了,快來,繼續(xù)!”

    兩個就岙州人員商量了一陣,很快選定王慎平:“行了,就他吧,正好把柴興換回來,他和鄭元保搭檔可以了。”

    商量好了,紀棠也不落筆,推過去過給沈鑒云寫,因為這個陳條是會入檔以備趙徵查閱的。另外還有回稟,安排好人還得給趙徵說一聲,這個也交給沈鑒云了。

    不想剛想曹cao,曹cao就到,紀棠眼尖,余光已看見廊道盡頭趙徵的身影,她飛速站起:“好了,剩下的交給你,那我先走啦?!?/br>
    紀棠利落往旁邊一挪,人就坐在滑竿上,兩名近衛(wèi)抬起滑竿,她沖沈鑒云揮揮手,然后就走了。

    沈鑒云挑了挑眉,側(cè)頭往窗外一看,果然看見趙徵。

    他和書佐張萊對視一眼,十分無奈。

    再說趙徵。

    離得遠遠,他就聽見值房里的說笑聲,是沈鑒云和她的。她清脆笑聲聽起來一如既往的悅耳暢快,他下意識抿唇,推門而進,屋內(nèi)卻僅剩下一個沈鑒云。

    對面的座位,已經(jīng)空空如也。

    后房門簾子微微晃動,那笑聲的主人非但收斂了笑聲,甚至已早一步避開了他。

    趙徵的心蟄了一下,雙拳下意識就攢緊了。

    沈鑒云微笑起身,沖他拱了拱手,蒼色鶴氅,面如冠玉,映著陽光,好一派豐神俊朗。

    “我與阿棠商議過,遣王慎平往岙州,把柴義調(diào)回最合適。”

    “嗯。”

    趙徵頷首,他這幾天的聲音比往時要沙啞一些,簡短:“不錯,即可用印,讓王慎平刻日出發(fā)?!?/br>
    “是?!?/br>
    沈鑒云拱了拱手,便回書房用印并叫王慎平來囑咐一番了。

    趙徵僵立片刻,忽快步往后房門一撩簾出了去!

    這些時日,紀棠在避他,他當然知道,可她卻和沈鑒云說說笑笑暢快極了。

    也是剛才,趙徵才驟然發(fā)現(xiàn),沈鑒云年紀也沒很大,只剛好比紀棠大一輪而已,且生得極之俊美,最重要是紀棠一直以來都對沈鑒云都是夸的,贊不絕口非常欣賞。

    他的心被扎了一下,情緒一下子就有些壓制不住了。

    可追出幾步,卻又硬生生剎住了。

    趙徵喉結(jié)滾動片刻,捏緊拳,站在花道旁,聽墻后抬起滑竿略重的兩道腳步漸行漸遠,他僵立不動。

    追上去又怎么樣?

    追上去又說什么?

    是告訴她當沒事發(fā)生回到原點,還是堅持要和她更進一步?

    可他兩樣都沒法說得出口。

    趙徵闔了闔目,呼吸變重。

    這些日子,他在掙扎,情感和理智一直在拉鋸,他一方面過不了自己這關(guān),不可也不能,他不能對不起父兄,也不能和族妹結(jié)合亂了人倫。

    他知道,回到原位才是最合適最好的。

    可情感上,他根本就不能接受。

    他一見她沈鑒云說笑卻躲避他弦就崩了,控制不住追了出去,他絕不允許她親近別人,卻與他漸行漸遠!

    她是他的!

    斷不允許旁人奪走,除非他死!

    這種情感非一日之功,早已深植他的骨髓,并不是想消弭就能消弭的,否則他現(xiàn)在也不用這么痛苦。

    兩個理智和情感在拉鋸,他掙扎煎熬,簡直痛苦極了。

    他可以沙場血戰(zhàn),提著刀殺到最后一刻;他可以咬碎牙關(guān),寧死也要滅趙元泰復(fù)仇!這些事情,他都有著力點,他可以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只要他不倒下,他就能戰(zhàn)到最后一刻!

    可偏偏在這件事情上,他無從使力,他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力氣都沒有用。

    趙徵緊緊蹙眉,重重一腳踹到墻上,“嘭”一聲悶響,整面矮墻都震了一下。

    趙徵仰首,天幕灰云翻涌,漏下的一線陽光刺目極了。

    他真的恨老天爺!

    它從來沒有一刻善待過他!

    在他幾經(jīng)輾轉(zhuǎn),以為漸漸要苦盡甘來的一刻,卻突然給了他滅頂一擊!

    他太難了,難舍難分,卻又根本不能。

    趙徵在掙扎拉鋸,煎熬痛苦,白日勉力維持平靜處理軍政,夜里卻睜眼無眠難以抉擇。

    一連多天,重重加壓,他的情緒已繃已臨界點。

    可不等他想清楚要怎么做,他突然得了消息,紀棠要去上雒!

    ……

    池州情況復(fù)雜,寇弼和呂衍同駐多年,劉黑思一滅,雙方一掉頭馬上開始爭奪池州及附近幾州的控制權(quán)。

    還有壽州,壽州接壤槐州,馮塬弄出來那攤子事還待扯皮,趙徵是必須坐鎮(zhèn)壽州池州一線的。

    而上雒那邊必須去個人。

    畢竟山南很大,剛剛下了二十多州,需要有人東去坐鎮(zhèn)一段時間。

    要么紀棠去,要么沈鑒云去,其余人力度不夠。

    紀棠就說:“我去吧。”

    她覺得,她和趙徵適當分開一下各忙各的挺好的,他冷靜一下,這樣兩人日后相處才是好的。

    現(xiàn)在吵著吵著,有些話吵出來,很容易就回不了過去的。

    她自薦去上雒,因為越快越好,也因為有意回避趙徵,所以她也不等他從軍中回來,直接點齊人手就出發(fā)了。

    只是紀棠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分開不但不能讓趙徵冷靜,反而直接起了反效果。

    “她去上雒?!”

    趙徵巡營一圈,策馬返回帥臺,連日來,他情緒不佳,面無表情神色陰沉沉的,多天沒有休息好,臉上泛著一種泛灰的暗色,情緒已經(jīng)繃到了極點。

    也是柴興,他大咧咧的,根本沒看到鐘離穎使的眼色。這些日子柴義陳達他們稟事都小心翼翼的,也就一個剛回來不明狀況的柴興見了面就抱怨趙徵。

    “怎么了?阿棠是女孩子,你就不能讓讓她么?”

    一回來就聽說吵架,并且紀棠還回上雒去了,弄得他都沒能探一探他兄弟妹子,柴興皺眉:“她還傷著呢,怎讓她回上雒了?這一去,也不知得多久才回來,……”

    趙徵一勒馬!霍抬起頭:“你說什么?!”

    她走了?

    她自個就回上雒去了!

    他驀側(cè)頭看向陳達:“誰讓她回的,誰許她回的?!”

    趙徵聲音一厲,臉色當場就變了:“怎沒人來報我,人呢,都哪去了?!”

    這個消息真的讓趙徵大受刺激,他一下子就想起紀棠說過她要走!

    萬一她真在上雒動身,他根本就鞭長莫及。

    拉鋸了這么久的情緒一下子就崩了!

    不待在帥臺側(cè)等待已久的紀棠近衛(wèi)慌忙上前回話,趙徵狠狠一揚鞭,就擦身疾沖了出去!

    他根本就不能接受她離開他!

    哪怕她死,也要和他死一塊的,兩人共葬一棺,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所有人以為趙徵平靜了許多,但只有這些時日近身拱衛(wèi)的陳達等人才知道根本就沒有,在這個敏感的時刻聽到這個消息,趙徵腦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斷了。

    ……

    紀棠已經(jīng)上了車。

    車架出了壽州城,往東而去,忽后方噠噠馬蹄聲,外面近衛(wèi)們一陣的sao動。

    紀棠一詫,撩起車簾回頭望去。

    可她的手才剛碰到簾角,那馬蹄聲已疾奔到車前,一聲急剎長嘶,“嘭”一聲馬車重重往下一墜!身披重甲的趙徵像龍卷風(fēng)般直沖進來。

    “你想離開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