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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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淡淡頷首,隨著高鶴洲下了擷芳樓的三層。 另一廂。 等丫鬟走后,沈涵亦邁過了軒室的門檻,見圈椅處的陸之旸耷拉著眉眼,卻難掩面部輪廓的英俊和精致。 沈涵不禁想起沈弘量曾同她提起過,說陸之旸其人的腦子不大靈光,陸家?guī)讉€子孫中,就屬他的肚子里最沒墨水,字都是迫于陸之昀的威勢下,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才認(rèn)全的,性子還格外的暴戾。 若不是有他五兄陸之昀在,這廝難成大器,官運(yùn)也不會如此亨通,這么年輕地就坐在了指揮使的位置上。 可沈涵卻覺,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總歸陸之旸的皮相是好的,還是公府的嫡子,眉眼也同陸之昀有幾分像。 就沖著他同陸之昀有幾分像的這一點(diǎn),她沈涵也跟定他了。 沈涵觀察了番這軒室內(nèi)的布置,見東廂有一羅漢床,便想著將陸之旸搬到那處去,可她的身量畢竟嬌小了些,自是搬不動身量高大的他。 再一細(xì)忖,又想起永安侯府的婆子曾經(jīng)說過,男人如果真的喝醉了后,好像是不行的。 她也不一定偏要同陸之旸發(fā)生些什么,只要讓旁人瞧見她和陸之旸衣衫不整的模樣便好,如此,便能落實(shí)了陸之旸輕薄了她的這件事。 到時他迫于壓力,無論如何也得娶了她。 沈涵在心中落定了主意后,便將發(fā)上的簪子拆解,亦故意將烏發(fā)揉弄得凌亂了些。 她正猶豫著,該以何種姿勢坐在陸之旸的腿上時,便聽身后竟是傳來了“吱呀——”的一聲。 沈涵的心跳一頓,回首卻見,這軒室的落地長窗竟是驀地被人關(guān)上了。 咔嚓一聲。 耳畔隨即又響起了落鎖的聲音。 沈涵慌忙往那處走了過去,見她右手邊的長窗果然被落了道鎖,透過窗格這么仔細(xì)地一瞧,也看不見任何丫鬟或小廝的身影,而這軒室所在的小院處花木葳蕤,長草叢生,說不定適才落鎖之人就是躲在了這些地界。 好在另一側(cè)的長窗還未被落鎖,沈涵正猶豫著是繼續(xù)在這兒跟陸之旸假裝親密,還是謹(jǐn)慎行事,從那個未被落鎖的長窗處離開這軒室時。 回身卻見,適才還坐在那圈椅處的陸之旸竟是不見了! 這番,沈涵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蹊蹺之處,等她下定了決心,亦拾起了地上的衣帶,剛要離開軒室處時,外面竟是傳來了兩個男子的談話之音。 沈涵會出這是又有人要往這軒室里進(jìn),趕忙尋了個紅木多寶柜躲了起來,心也如擂鼓般,越跳又快。 卻聽其中一個陌生男子道:“把他一個人放在這處沒事罷,還用不用再找個人去照顧他?” 另一人回道:“不用找,個大老爺們兒,又不是小姑娘。吶,那處正好有個羅漢床,就將他扶到那處,反正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就讓他在那處躺會兒罷?!?/br> 沈涵在多寶柜后一直屏著呼吸,生怕發(fā)生什么聲音,也并沒有悄悄地去窺伺進(jìn)來的那幾個人的相貌。 等覺得白家的兩個連襟離開了軒室這處時,沈涵剛要從另一處的落地長窗逃開這處,卻沒成想,那二人前腳一走,適才還開敞著的長窗,竟是也被人落上了鎖。 沈涵只覺頭腦“嗡——”的一聲。 隨即,某種近乎絕望的情緒也鋪天蓋地地向她滾滾襲來。 兩側(cè)的長窗都被人上了鎖,她就只能同一個陌生的醉漢被困在這個軒室里,偏生她還讓那丫鬟將沈沅和高夫人喚了過來,若是被她們瞧見了她發(fā)髻凌亂還衣衫不整的模樣,又該怎么同她們解釋? 沈涵現(xiàn)下,大有一種挖坑給自己跳的無力感。 便是猶如一只困獸似的,喊也喊不得,不能向他人求救,只能靜等著沈沅和高夫人來這兒“抓jian”。 沈涵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亦覺得能來廣寧侯府參宴的世家子一定都不簡單,萬一送進(jìn)來的公子哥兒,是個才貌不錯的,那她就退而求其次,嫁給他好了。 故而沈涵決意去看看躺在西廂羅漢床上那人的相貌,等到了那處,定睛一瞧后,沈涵的雙眸不禁被駭?shù)皿E然瞪大。 怎么會是楊呈安? 怎么會是他這個相貌平庸的丑東西? 她死也不想嫁的人,怎么就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處? 正此時,沈涵右手邊的落地長窗外,忽地傳來了幾個人的談話聲—— “你倆就把呈哥兒安放在這處了?” “長姐,這處清靜,正好讓咱們這位新姑爺好好地醒醒酒。” “把門推開,我要進(jìn)里面看看他?!?/br> “是?!?/br> 沈涵的心臟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處,暗覺幸而那處被上了鎖,她還有時間從西廂再躲到八寶柜后。 誰料,那處很快就再度響起了“吱呀——”一聲。 沈涵的眸色驟變。 那側(cè)的長窗何時又被人解了鎖了? 等她剛一踏過花罩處,就正對上了滿臉驚詫的大白氏,和她身側(cè)那兩個面面相覷的白家連襟。 沈涵一臉驚恐,卻是退無可退。 大白氏看見了沈涵這副發(fā)絲微亂,衣衫不整的模樣,面容也很快就從震驚,轉(zhuǎn)變成了帶著兇狠的憤怒。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揮起了寬廣的琵琶袖,朝著沈涵那俏生生的臉就甩了個巴掌。 “賤人!不知廉恥的賤人!” 沈涵是聽過大白氏的悍名的,卻也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寡婦上來就會打人。 另一側(cè)的長窗處,沈沅和高夫人聞訊趕來,便瞧見了沈涵和大白氏對峙的場面。 那丫鬟都按沈涵交代的,還故意將這訊息傳給了沈沐,讓她也帶著自己的丫鬟,和相熟的幾名官家小姐來到了小院軒室的這處,算作她和陸之旸行了茍且之事的見證人。 沈沐是對這些事毫不知情的,她是家中的庶女,也沒見過什么場面。 沈沅沒想到這個庶妹和其余幾名的幾個官家小姐也會跟過來,忙命眾人都回席面上去。 這事不光彩,同陸家和沈家都有關(guān)系,她和高夫人都達(dá)成了一致,準(zhǔn)備將這事壓下去,卻沒成想那幾個官家小姐也瞧見了這場面,如此,這事就是再也兜不住了。 可如果沈涵真的同陸之旸發(fā)生了什么,那么她為何會挨上大白氏的一頓毒打? 等沈沅和高夫人邁進(jìn)了門檻,瞥見了西廂羅漢床上那人的面容后,方才了然。 原來是那丫鬟弄錯了,將沈涵抱進(jìn)軒室內(nèi)的,不是陸之旸,竟是同她退了那樁婚事的楊呈安。 沈涵的杏眼怒睜著看著大白氏,大白氏剛要再同她爭吵,高夫人身為侯府的二房媳婦,自是上前勸阻了一番,道:“白姑娘別動氣,我們冷靜下來,好好地說一說,適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大白氏冷嗤一聲,對著沈沅道:“你是她長姐罷,想不到你們沈家的姑娘,竟是這般的下賤!” 高夫人也沒見過大白氏這般的,上來脾性就一點(diǎn)道理不講,還口無遮攔的人,嗓音亦冷了幾分:“白姑娘,我敬你,是因?yàn)槟鉳eimei嫁給了大房嫡子做妻,可你說話時,總歸也要注意些分寸?!?/br> 沈沅上前一步,輕輕地握住了高夫人的手,示意她不用為她和沈涵強(qiáng)出頭,沈涵畢竟是她的meimei,這也是沈家和白家的事,她身為這家的嫡長女,眼下的爛攤子,也總歸要由她來收。 故而沈沅語氣平靜地對大白氏道:“白姑娘,我們畢竟是在廣寧侯府的婚宴上,新娘子還是你的親meimei。這件事,是我們白家和沈家的事,總歸也不能誤了新人的婚事,還請你將情緒平復(fù)下來,我們好好地談一談?!?/br> 大白氏斜睨了沈沅一眼,情緒暫時被安撫了下來。 沈涵這時想到了沈沅是她的長姐,也知道在廣寧侯府,也只有沈沅能解她于水火。 這也是沈沅應(yīng)該做的。 她是永安侯府的嫡長女,總得保護(hù)著身為親meimei的她。 ——“哎呦,這是怎么了?” 高鶴洲的問話驀地打斷了眾人的僵持,沈涵循著聲音看去,見陸之昀也和陸之旸來了這處,心中的滋味更是難言。 她剛想質(zhì)問陸之旸一番,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將陸之旸和她在軒室的那些事情說出來,不就暴露了她想要陷害他的事了嗎? 沈涵緊緊地攥住了拳頭,指甲也嵌進(jìn)了掌根中,卻只得將實(shí)情生生地憋進(jìn)了肚子里。 高夫人想趕高鶴洲走,嫌男丁在這處不方便,卻也知道她家的那位,最是喜歡看熱鬧。 這么大的一場戲擺在眼前,高鶴洲自然是轟不走了。 大白氏見來人越來越多,并沒有怯場,依舊不依不饒地對著沈沅道:“你和你這個meimei,今日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楊呈安仍在羅漢床處昏睡著,對軒室內(nèi)發(fā)生的事一概不知,沈涵瞥著他那模樣,哪兒像是醉了酒,倒像是被人下了迷藥! “不嫁他,長姐,我不想嫁給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這都是有人在陷害我。” 沈涵竟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萬分委屈地哭出了聲來。 聽著沈涵的哭聲,沈沅水眸上的那兩彎拂煙眉不禁蹙了起來,她也沒弄懂事情的原委,卻覺得沈涵落得個如此下場,有極大的可能是她咎由自取。 “住嘴,這里沒你說話的份?!?/br> 沈沅的語氣是難能的嚴(yán)厲,沈涵也沒料到一貫溫柔的沈沅,竟是會這般訓(xùn)斥她。 可她還是被沈沅的這聲呵斥震懾住了,硬生生地將眼淚都憋回了眼眶里,沒敢再多言半字。 沈沅冷靜地問向大白氏:“那白姑娘想怎么樣?” 大白氏冷笑一聲,道:“我和楊呈安已經(jīng)定下了婚約,卻沒想到在婚前竟是出了這么一樁的事,雖說你meimei和他應(yīng)是沒發(fā)生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事,但這么多的人都瞧見了,也只能委屈她入楊府做妾室了?!?/br> 妾室這兩個字甫一出口,便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炸得沈涵頭腦嗡的一聲。 她可是侯府的嫡出小姐,怎么可能給人做妾? 況且那人還是她死活都看不上的楊呈安? 這個大白氏憑什么就要讓她做楊呈安的妾室? 沈涵剛要同大白氏辯駁,卻見陸之昀竟是也走進(jìn)了軒室,男人的身量高大峻挺,氣場亦是強(qiáng)勢凌厲,正朝著沈沅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一進(jìn)室,就讓人心中無端地生出了幾分壓迫感。 故而當(dāng)陸之昀走到了沈沅的身側(cè),以一種緘默的保護(hù)姿態(tài)站定后,沈涵立即就噤住了聲,大白氏也不敢再如適才那般的咄咄逼人。 沈沅這時又道:“白姑娘,讓涵姐兒去做楊家妾室的事,恕我做不了主。這事,你還是得同我父親永安侯商議,而且納不納她做妾的事,也要看楊公子他愿不愿意,等他酒醒后,你也要問問他和楊家人的意見,再做決定。但涵姐兒如此,也是我們沈家的長輩教養(yǎng)無方,才釀成了如此丑事。我在此,代沈涵,還有我的父親和母親,對你和楊公子致聲歉意?!?/br> 說罷,沈沅又儀態(tài)淑雅地對著大白氏福了一禮。 要知道,就算陸之昀不在她的身側(cè),沈沅也是當(dāng)朝的一品誥命夫人,旁的低品官員見到她,都是要下跪的。 大白氏并無誥命在身,竟是受了沈沅的這一禮,也只能依勢暫時地息事寧人。 而高夫人亦是對沈沅愈發(fā)傾佩,她看似柔弱,可說的這席話也是條理清晰,有理有據(jù),亦知進(jìn)退,能切中事情的要害。 陸之昀卻在沈沅屈膝時,攙住了妻子纖瘦的手臂,英雋的眉宇亦因著她這一舉動蹙了起來。 沈家于沈沅而言,既無生恩,亦無養(yǎng)恩。 她憑什么要因?yàn)樯蚝氖拢瑢χ蟀资线@樣一個潑婦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