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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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懷淡淡應聲:嗯。 平喜剛想跟上去,就被神侍出身制止了,還請諸位留步,明鏡臺只為圣上一人所開。 平喜只能訕笑道:這是自然,我們知道規(guī)矩,三日之后就在山腳候著陛下。 明鏡臺里的人哪怕一個小小的神侍,也和他們這些宮里的下人不同,得罪不起。 殷懷邁步上了云階,前方白衣神侍手里提著的六角紗燈內燃著幽幽燭火,在云霧中搖曳生姿,緩緩移動。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薄霧似稀薄了些,仿佛已經(jīng)走到了石階盡頭。 殷懷抬眼望去,依稀可見前方似乎站了個人。 走進了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奇怪的眼。 沒有絲毫波瀾,平靜的如同一汪死潭,他以前聽人說過,人的眼睛各有不同,有的如上好瑪瑙,有的如亮如黑曜,而眼前人的就如同死玉。 他雖然站在那里望向自己,但是卻像塊石頭,無悲無喜,仿佛生來就不曾帶有絲毫感情。 無機大人。神侍跪伏在他腳邊,恭敬道:圣上已至。 嗯。 回應的聲音很輕,仿佛從云端傳來似的,臉在霧中隱沒看不真切,直到山風拂過,將薄霧也吹散了幾分,籠罩在云霧中的人才完全顯現(xiàn)出來。 是個渾身上下都似雪一般的人。 雪白長袍裹著嚴嚴實實,平白生出幾分禁欲之感,銀絲似晚山冷雪,眸色淺淡,雪白長睫微顫,目光靜靜的落在殷懷身上。 跟我來。 只說這句后,他便轉身緩步走去。 殷懷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八角古樓,每一角都掛著青銅鈴鐺,風拂過不時發(fā)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巍峨古樸,聳立于云霧之中,似是要破云直上。 殷懷跟著他走進了樓內,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尊巨大神像,端坐于之上,寶相莊嚴,斂眉慈目,似是在靜靜注視著眾生之中的萬千螻蟻。 四周有六根檀木柱依次而立,雪白紗幔隨風飄舞。 這是第一層。釋無機語氣無波無瀾:圣上住第八層。 殷懷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到了別人的地盤,他也要學會乖乖聽話了。 本以為釋無機要領著自己往第八層走,結果卻被引著他穿過古樓,來到了古樓之后。 只見眼前是一大片郁郁蔥蔥的綠色,樹木環(huán)繞中央有一泉玉湯,周遭石壁凹凸不平,水清可見底,正冒著熱氣,煙霧繚繞,恍若仙境 望著眼前的場景,殷懷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干什么。 釋無機語氣沒有絲毫起伏:此乃無相泉,需在此靜泡三日,祛除塵世污穢。 殷懷側目,猶豫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道:你說的這個三日,有沒有休息時間? 在這里毫不停歇的泡上三天就算是泡的神水他也要泡掉一層皮。 釋無機說:自然。 殷懷放心了,他手剛撫上束腰,微微一頓。側頭望向釋無機,桃花眼微微一瞇。 國師大人還有事嗎? 釋無機像是知了他的心思,垂下眼,道:我需在此守著圣上,這是傳下來的規(guī)矩。 殷懷蹙眉,但是也知自己不能更改,于是只得強行裝作旁邊無人,好在釋無機垂下了眼,坐在那里安靜的像個石頭一般。 習慣了下人服侍,解這些繁復的結倒有些笨手笨腳,于是殷懷不耐的輕嘖一聲。 等到全身不著寸縷,殷懷這才緩步走入池水之中。 溫熱的池水緊貼著他的肌膚,殷懷尋了石壁靠著,四周竹葉簌簌作響,山間涼風襲人,于是他將上半身全然浸沒,只露出一個腦袋。 他的眼神帶著濕漉漉的意味,偏自己還未察覺:你確定這里不會有別的人進來嗎? 釋無機眼睫翕動:是。 殷懷這才放下心來。 泉水溫熱,泡的人頭暈腦脹,殷懷又等的百無聊賴,不知何時才能起身,于是便有一搭沒一搭和釋無塵說著話。 國師大人是從小就在明鏡臺長大嗎? 是。 那你是不是很少去外面? . 聽說皇宮之外熱鬧的很,聽說上元節(jié)時,街肆張燈結彩,人頭攢動,舞師雜技應有盡有,河上畫舫游動,燈火通明。 殷懷眼里流露出向往之情,他來這里后甚少出去,整日被困在宮墻內,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霧氣熏得他臉頰緋紅,三千青絲漂浮在水面,更襯的膚白似雪,墨發(fā)濕漉漉的黏在兩頰邊,紅唇誘人。 釋無機抬眼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 不過在山中清凈,國師大人想必也不愿出去。殷懷余光瞥著他的臉,故意開口。 釋無機面上不見絲毫怒氣,語氣波瀾不驚:圣上說笑了。 明鏡臺之人有什么戒律? 戒欲戒嗔戒怒戒貪。 聽起來像是超脫世外。殷懷注視著他,霧氣氤氳著他的聲音也飄忽忽的,可是國師大人至今未踏出明鏡臺一步,從未入世,談何出世呢? 釋無機抬了抬眼,視線終于真真切切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睫翕動,神色微凝。 這是他第一次顯露出似人的情緒,雖然只是淡淡的困惑,但到底是不再像個沒有感情的石頭。 .. 殷懷本就不期望釋無塵會回答,說這些只是因為氣氛太過安靜顯得尷尬,但后來習慣了,便也沒什么心思說話了。 他眼皮子愈來愈重,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腦袋。 釋無機盯著他看,那雙淺淡的漂亮眸子連眨也不眨,像碰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的眼神,看得十分入神 第11章 11 殷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耳邊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道冷淡的嗓音,如同上好樂器敲擊的悅耳響動。 圣上,時候到了。 殷懷緩緩睜眼,神情還有幾分恍惚,似還未完全醒來。 哦。 他的雙腿不知道是不是泡太久了還是怎么,有些發(fā)軟,只能先撐著石壁勉力站了起來。 踩上岸的時候,沒想到腳底一滑,身體往后仰去,險些又摔倒進池里。 好在釋無機輕輕一拉,才堪堪扶住他勉強沒有摔倒。 不過他很快又放開了他,收回了手,神情淡淡。 一連三日殷懷都被迫泡在池水之中,一開始他還覺得有幾分新奇,后來就已經(jīng)完全無精打采。 而釋無機又和石頭似的,一坐在那里就閉上眼睛,就算你把水潑在他身上,他都不會睜開眼睛,真正做到了心外無物的境界。 而且齋戒三日對殷懷來說更是一種折磨,只許喝清水吃果子,餓的他前胸貼后背。 好不容易三日一過,當他聽到可以下山時,立即兩眼放光。 下山前需先由我為圣上換上袞服。 殷懷立刻又蔫了氣。 他口中的袞服是歷任帝君代代流傳下來祭天所需之服。 眼前的大紅織金拽地長袍,衣襟上描秀的金龍栩栩如生,似乎要刺破衣帛騰云直上。 殷懷張開雙手,自然而然的等著釋無機的服侍。 他的衣袍被緩緩解開,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釋無機目不斜視,面不改色的為他換上袞服。 圣上,好了。釋無機最后將腰帶系好,后退了幾步。 他不知又從哪里拿了一小塊物什出來,外觀上看是個刻著繁復星紋的木盒,打開后他手指輕輕一沾,便染上了一抹艷紅,而后點在殷懷的額上,再離開時,眉間便多了顆朱痣。 殷懷睜開眼,鴉羽微微翕動,身為一國之君,他鮮少穿這種大紅的艷色,可襯上他的雪膚烏發(fā),卻出奇的適合,眉間的一點朱砂,更添了幾分旖旎。 祭天大典在京城中的祭壇舉行,早在儀式開始前,百姓紛紛前來圍觀候著了,可以說是萬人空巷。 殷懷端坐于龍輦之上,鑲嵌了不少珍珠寶石,用金絲繡上二龍戲珠,由十一名壯漢齊力抬著,威嚴莊重,敲擊的鼓聲震耳欲聾。 他靜靜地垂下眼睫,雪花落在他纖長濃密的眼睫上,他忍不住眨了眨眼,融化的雪花沾進了眼角,濕潤了幾分。 所到之處,百姓紛紛跪地。 有小孩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由睜大了眼,而后悄悄朝身旁的娘親說:轎子上的大哥哥好好看呀,像仙人一樣。 嚇得婦人連忙捂住他的嘴,按著他的頭埋在地上。 有不小心窺見龍顏之人,皆是一臉恍惚。 他們只知道狗皇帝狗皇帝的叫,但是從未知道他會有如此的好相貌。 隨行處茶樓上有幾個年輕學子正在憤世嫉俗,嘴里一口一個狗皇帝罵著,正罵得慷慨激昂時,忽覺樓下一陣sao動。 其中一個錦衣少年探頭看了一眼,只是這遠遠一眼,便徹底愣住。 錦之兄,你在看什么。 今日是祭祀的日子,是不是那狗皇帝在游街。 快關上,晦氣。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絲毫不怕大庭廣眾議論天子被砍頭,大概歸咎于殷懷爛到骨子里的名聲,再加上學子自認為為江山為社稷直言不諱,愿拋頭顱灑熱血的所謂文人意氣。 被喚作錦之的少年面紅耳赤的收回視線:沒沒什么。 幾個同窗沒有在意,繼續(xù)數(shù)落狗皇帝的罪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同伴忽然安靜了下來。 林錦之默默的扭頭再望向窗外,已經(jīng)沒有了那抹朱色身影,他心里悵然若失。 原來那就是皇上嗎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龍輦到了祭壇后,遠遠地殷懷就瞧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殷太后身著華服,被宮人攙扶著,旁邊站著一干大臣,柳澤為首。 殷懷目光一一掃去,最后落在最邊上的玄色身影上,心中微微一動。 殷譽北竟然也在? 他懶洋洋的靠在一旁,雙手抱胸歪著腦袋朝著自己望來。 殷懷冷不丁的對上他的眼,微微一頓,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沒辦法,誰叫自己有可能會被他殺死,看見他總覺得怪怪的, 他雙腳甫一落地,耳邊便傳來了冷淡嗓音。 圣上請上臺階。 釋無機朝他緩緩伸出手,手掌心朝上,殷懷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掌心掌紋都比常人淺淡。 伸手搭上他的手后,殷懷緩步邁上臺階。 一眾朝臣見到他,紛紛下跪行禮,嘴里喊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殷懷努力冷著臉,頷首道。 祭祀大典禮儀繁復,好在殷懷早已熟記于心,也沒出什么差錯。 他像個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扶著,指哪里動哪里。 中途他忍不住低聲咳嗽了幾分,離得近了的柳澤聽見了,不由溫聲道:陛下可有身體不適? 殷懷搖頭,不以為意:不礙事。 柳澤靜靜地看著他,而后一笑:天寒地凍,陛下還得小心不要感染風寒,不要強撐著才好。 很快殷懷就知道了柳澤的話,并非是多此一舉。 雪花簌簌而下,宛若鵝毛輕鴻,祭臺也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白,殷懷穿著單薄的靈服,一開始還能強撐著,可隨著祭祀的進行,他開始有些凍得瑟瑟發(fā)抖,但是不愿讓旁人注意到他的異樣,只能緊咬雙唇,忍住輕顫。 殷譽北站在他的身后,落在人群最后面,望著最前方的殷懷,只能看見他露出的一小截細白的脖頸,仿佛一折就斷。 他似乎有些怕冷,雙手縮進了寬大袖袍之中,雙唇緊抿,眼睫輕顫,但是又似不愿讓人看出來,強撐著板著臉維持著自己的天子儀態(tài)。 哪里看得出絲毫往日羞辱他的氣勢。 殷譽北想起剛才殷懷踏雪而來的那一幕,微微瞇了瞇眼。 他似乎很適合穿紅色。 第12章 12 好不容易捱完儀式,殷懷強撐著下臺,可最后還是忍不住倒在雪地里, 候在下方的平喜嚇得兩眼一黑險些蹬腿歸西,尖著嗓音趕緊叫人。 一行人爭先恐后的又去將殷懷扶起,殷太后在上面看著,語氣憐憫,腳下卻未動一步。 這孩子身子骨太弱了些。 柳澤淡然一笑:有太后娘娘福澤庇佑,陛下定會龍體安康。 殷太后也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而在殷懷等他再次醒來時,望著頭頂熟悉的明黃色簾帳,便知道自己在哪,扭頭一看,果然是平喜湊近放大的臉。 一見他醒來,平喜頓時喜不自勝:陛下你可總算醒了。 殷懷啞著嗓子:下次別趴過來了。 平喜以為他不悅,嚇得連忙就要磕頭求饒。 別磕了,你要是那么喜歡磕頭朕讓你磕上一整天。 平喜立刻麻利起身,朝后退了幾步,趁殷懷不注意,推了一直沉默立著的重蒼一把,想要讓他去服侍。 現(xiàn)在皇上心情正不好,他才不去找死。 其實殷懷心情并沒有多糟糕,他只是在思考自己這副身子實在太弱了,若是沒了皇帝這個身份,沒了這些精心照護,自己一個人該怎么辦。 見到平喜的小動作,殷懷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重蒼,他的面色雖然說不上多好,但是看樣子傷勢應該已經(jīng)恢復的七七八八。 不過他一直沒有說話,沉默的立在角落里,殷懷不信他會主動前來守著自己,心想肯定是平喜讓來的。 傷好了?殷懷問。 重蒼垂眼,沉默不語。 平喜,你把他安排下去,從今日起你先教他些規(guī)矩,以后他就是朕的貼身侍衛(wèi)了。 重蒼聽到最后兩個字,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面色緊繃。 殷懷蔫蔫地躺在軟塌上,看著下方跪著一動不動的男人。 重蒼,抬起頭來看著朕。 重蒼明顯是新名字不適應,但還是緩緩抬起了頭。 軟塌上的少年雪膚烏發(fā),姿容稠艷,外罩輕薄外衫,內里的白色褻衣松松垮垮,黑色發(fā)絲垂落在肩上,哪里有半分皇帝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