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風(fēng)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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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莫急,先聽我講個故事?” 裴筠庭不想再繼續(xù)同他耗著,冷言拒絕:“不知韓公子此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但既然無法解釋你的真正目的,恕我無暇奉陪?!?/br> 他抬眸,凝視她一眼,幽幽道:“二小姐當(dāng)真對我的故事毫無感興趣?萬一對叁皇子有益呢?” “有益無益,豈能你一人說了算?!?/br> “” 青年身形單薄,垂眸,原先正襟危坐的整個人,rou眼可見地沉寂下去,令人無法忽視他身上的失落。 她不為所動:“韓公子,請回?!?/br> 他緊盯裴筠庭的雙眸,言語中透出叁分哀求:“給我一刻鐘就好?!?/br> 二人一坐一立,氣氛僵持。 韓文清是個硬脾氣,認(rèn)定的事,旁人再如何勸說都不肯輕易放手。 裴筠庭擰緊眉頭,目光冷冽又暗含探究,而他不卑不亢,執(zhí)著道:“就一刻鐘?!?/br> 良久,她堪堪敗下陣來,坐回椅子上:“行,開始吧?!?/br> 她倒要聽聽,是什么樣的故事,值得他再叁挽留。 “昔有少年,背井離鄉(xiāng),踽踽獨行,被迫成為棋子,困于密不透風(fēng)的宮墻中,不見天日。他萬分想念故鄉(xiāng)的星星,白天想,夜里哭,時常在四下無人時偷偷爬上屋頂吹簫?!彼裆薨挡幻?,語氣沉重且壓抑,“少年很孤獨,在這里,他沒有親人,沒有知己,也沒有朋友,還要替人做事,處境堪稱如履薄冰?!?/br> “某日少年做錯了事,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拳打腳踢。忽然有位素不相識小娘子越過墻頭,朝眾人大喊‘不許欺負(fù)他’。侍衛(wèi)紛紛聞聲而來,少年因此得救??伤菝膊荒苁救?,又被打得鼻青臉腫,死活不肯拿下遮擋的手臂?!?/br> 韓文清陷入回憶,眼角眉梢皆染上笑意。 “小娘子無奈安慰他,還命人請來太醫(yī)。殊不知,少年其實有趁其不備偷瞄她,暗自記下她的模樣,也聽到了旁人對她的稱謂。少年很感激小娘子,那是他在異國他鄉(xiāng)收到的,第一份不求回報的善意,無比珍貴,珍貴到藏在回憶中,時常拿出來舔舐傷口。” “后來小娘子又救過他幾次,雖然她總認(rèn)不出少年,但他仍在心中暗自發(fā)誓,有朝一日定要正大光明站在她面前,將過往的事講給她聽,答謝恩情??上Р痪煤?,少年大病一場,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回,再無機會接觸她。不過他并未放棄,發(fā)展勢力,努力變強的同時,派人暗中觀察小娘子,看她步步成長,并以此激勵自己?!?/br> 看似簡單的故事,卻頓時讓裴筠庭心底萌生出一股難以置信的直覺——他口中那位小娘子,莫非就是自己吧? 韓文清伸手,將玉石納入掌中:“二小姐,聰明如你,定能猜到故事里的人究竟是誰。倘若你愿意,未來變故叢生時,可憑此石向我求助。不過一切皆有代價,屆時我會負(fù)責(zé)保下你和家人的性命,但作為交換,你要留在我身邊,替我做事?!?/br> “你瘋了?”裴筠庭神情嚴(yán)肅,渾身緊繃,“韓公子,或許我該叫你二皇子?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也沒有厲害到能成為你的左膀右臂?!?/br> 她原已漸漸打消對韓文清的懷疑,未成想,他會在自己面前自曝身份。 真相撲朔迷離,每當(dāng)她想要撥開遮擋在眼前的云霧時,它們便會源源不斷的涌上前來。 “我只是想告訴二小姐,有昔日的恩情在,我絕不會傷害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為烏戈爾做事實屬迫不得已,若你和叁皇子能夠殺掉他,那再好不過?!表n文清低眉斂目,扯了扯嘴角,“還望二小姐看在我坦誠相待的份上,不要為難我弟弟,他對此一無所知,亦未曾參與。” “我自會派人探查?!?/br> 他欣然起身,如來時那般彬彬有禮地拱手:“如此,我便可安心告別了?!?/br> 說罷,韓文清轉(zhuǎn)身背對著她,一步步走出承乾殿。 日光灑在他身上,毫無作用,既無法溫暖他,也無法真正照亮他。 他知道裴筠庭定在遠(yuǎn)處望著自己,于是每一步都走得平穩(wěn)又極其緩慢,好使人瞧不出任何破綻來。 直至逐漸走遠(yuǎn),韓文清才終于勾起一個真正帶有愉悅的笑。 烏戈爾有句話說得沒錯,世上最高明的騙術(shù),便是真假摻半 一個時辰后,燕懷瑾回來了。 只見他眉目冷厲,大步流星地朝裴筠庭走去,不由分說地將其擁入懷中,手掌輕摁她的后腦勺,于頸窩處輕蹭。 明白他此刻情緒不佳,裴筠庭雙手環(huán)在他的腰上,乖巧安靜,任他自我消化。 片刻后,燕懷瑾才沉聲道:“裴綰綰,今日只怕要臨時失約了。改日我再陪你去,嗯?” 邊關(guān)戰(zhàn)事刻不容緩,與朝中政局可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無妨,鋪子就在那,何事去都不算晚。你若有要事去辦,盡管去便是?!?/br> “嗯?!彼c點頭,沒放手,“近日宮中恐怕會生出變故,回去以后盡量小心些,無論旁人問什么,你一概咬定自己不知?!?/br> “我曉得啦?!?/br> 她尚未想好該怎么同燕懷瑾商量有關(guān)陸時逸和韓文清的事情,韓文清身上仍有許多謎團(tuán)沒能解開,加之他繁務(wù)在身,裴筠庭索性自己先查清楚了再談。 燕懷瑾不知她心中考量,自顧道:“這幾日我或許無法抽身,你若有事,或單純想我了,就差凌軒傳信與我,切莫亂跑?!?/br> 字里行間都夾雜著對山雨欲來的擔(dān)憂。 他好像不太會隱藏自己的心事,或者說,是故意在她面前這樣講的。 “燕懷瑾,你當(dāng)我叁歲小孩嗎?”裴筠庭溫和的目光,好似一段柔軟的錦帶,她綻出笑靨,“我心里有數(shù),你亦要照顧好自己,不可意氣用事,不可以身犯險?!?/br> “這么嚴(yán)格?” 地上映出兩人的身影,盡是一副溫情脈脈的畫面。 “唉,多事之秋。若能將你留下就好了,你不在,我左右睡不安穩(wěn)?!?/br> 裴筠庭稍稍撇開他的腦袋:“貧嘴。” 今夜依舊會是平靜的一晚。 但眼下窗外驕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烏壓壓襲來的陰云。 沉悶的雷鳴磅礴,狂風(fēng)大作,無一不在預(yù)示著—— 暴雨將至—— 本章BGM 云水謠——en 韓文清不是男二也不是男叁,他對女鵝沒有男女之情,從前是感激,后來就變成了情感寄托。他想將女鵝留在身邊,一是看重她的聰明伶俐,二是告訴曾經(jīng)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他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韓文清了。 (po18.space「po1⒏spa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