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及笄夜之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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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不久,周思年派人將查到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裴筠庭。 那老婦人所言不假,她口中的小姐,本是槐鄉(xiāng)縣丞的獨女,名喚徐婉窈,自小被捧在手心養(yǎng)大,模樣才學皆優(yōu)秀,不出意外,即便此生不能轟轟烈烈,也當順風順水,風風光光嫁給心愛的人,卻不想碰上黎橈這一道浩劫,家人丟了性命,自己也墜入泥濘。 徐婉窈的外祖家不是沒尋過她,可一切后事早已被黎橈的人打點妥當,沒有人脈,一般平民百姓查不出什么來,對黎橈放出來的消息信以為真,還為她辦了場喪事。 黎橈府上有不少同徐婉窈一眼,是被他以各種手段擄來的姑娘,全都貌美如花,各有千秋,有的姑娘甚至不足十歲。 得寵的,就抬為妾,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有求必應。 反觀不得寵的,有吃有住就不錯了,身邊沒有丫鬟的便沒有,生了大病,基本就只能等死,最后一卷草席,裹到亂葬崗去,從此香消玉殞。 許多人原先都是爹娘心尖的掌上明珠,家境優(yōu)渥,在這卻只能淪為玩物。 若那日沒碰上他們,徐婉窈的結局大抵如此。 裴筠庭聽完,良久不語。 她運氣好,生在鎮(zhèn)安侯府,自幼得長輩及兄弟姐妹疼愛,青梅竹馬是皇子,好朋友是大理寺少卿,身邊不缺暗衛(wèi),有個會武功的丫鬟,自己身手不差,至少逃跑不成問題,故而她沒有這種被擄走的憂慮。 可這些女子,年紀輕輕,就被囚禁在這一方偏院里,不諂媚爭寵就得死,過著與前半生天差地別的生活。 裴筠庭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宿,睡不著,索性爬起來給燕懷瑾寫了封信。信上難得沒有與他斗嘴,只將周思年查到的事簡單描述,并告知他,自己不打算阻攔黎橈隨怡親王行軍練兵了,反正這人在哪都是作死,最好死在路上,曝尸荒野,為那些他殘害的女子償命。 黎橈走后,她和周思年會找機會,將院中的女子都救出來,好生安頓。 但總得給他個教訓。 于是十日后,怡親王與黎橈領著隨從行出不遠,待天黑,便先歇在官道旁的樹林休整。 黎橈吃飽喝足,走出帳子,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手。 正解褲腰帶,頭突然被人用麻袋套住,漆黑一片。手腳掙扎亂竄,又很快被捆緊,丟在一棵樹下。 他驚疑不定,只能虛張聲勢地大喊:“你們是誰!膽敢綁架本官,知道我什么身份嗎!識相的話就趕緊唔??!” 裴筠庭嫌吵,索性踢他一腳,惡狠狠道:“管你是誰,再吵就把你舌頭給剁了?!?/br> 黎橈聞言,停止掙扎,以示自己的乖順,怕她真的動手,還道:“女俠您行行好,我不罵了。您綁我所為何事呀?要財?還是” 周思年沒好氣的補上一腳:“沒讓你多嘴。” “我只是好奇二位想做什么” 兩人不耐煩的異口同聲: “想替天行道!” 仲冬風雪凄凄,哪怕日頭出來,照在身上也不見暖。 裴筠庭早早換上襖子,毛茸茸的,多出幾分憨厚可愛。 距燕懷瑾離開燕京,已過去兩個月有余。而再過幾日,就到裴筠庭的及笄禮了。 沒有他回來的消息,幾番打探,裴筠庭漸漸的也不再期待。 開始還想,待他回來,定要給他幾天冷臉,讓他為自己的遲到賠罪,可日子一久,忙著準備及笄禮,便不再想了。 女子十有五則為笄,及笄禮對女子而言意義重大,與男子的弱冠禮不相上下,過了這個年歲,便可以行談婚論嫁之事。 鎮(zhèn)安侯府上下對此極為重視。 裴瑤笙是過來人,每日準時準點的到裴筠庭房中來,教她需注意的禮節(jié);裴長楓性格內(nèi)斂,故表現(xiàn)關心的方式也不同,但只一得空,便經(jīng)常領著裴仲寒來找她,要么下棋,要么說會家長里短。 裴筠庭是知道他們用意的。 兄長和jiejie一起寵大的meimei,如今已是及笄的年歲,再過不久談婚論嫁,待到裴瑤笙的婚事有了著落,也該輪到她了。 幾人想想就不舍。 及笄禮這天,鎮(zhèn)安侯府可謂是門庭若市,平日交好的幾家都來了,其中包括周思年一家,永昌侯一家,以及裴筠庭在翰林院時關系就不錯的朋友,御史大人的小女兒江心月。 皇后雖不能來,卻也大張旗鼓的給了許多賞賜,是燕懷澤親自送來的。 而及笄禮上備受關注的正賓,是裴筠庭親自修書請來的翰林院女學士,高芷伊。 這位惜才,裴筠庭偏寫的一手頗具形魂的瘦金體,文學也是整個翰林院拔尖的,故而即使當年的裴筠庭跟著燕懷瑾將翰林院鬧得雞飛狗跳,高院士也未曾責罵過她一句。 開禮后,裴筠庭一身華服,從堂內(nèi)緩緩行至堂前,轉向東正坐,高芷伊走到她面前;高聲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彪S后膝蓋著席地跪下,為她梳頭加笄。 一套嚴肅昂長的禮,裴筠庭做得規(guī)規(guī)矩矩,分毫不差。 禮畢,她轉身,從有司手中取過衣服,去房內(nèi)更換與頭面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燕懷澤仍是一身白衣,端的是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他含著笑意,一瞬不瞬地瞧著她。 心中也不由感嘆,那個幼時總賴在他宮中,拉著他對弈的小姑娘,竟成長得這樣迅速。 而與周思年一同坐在席間的傅伯珩,自開禮便目不轉睛地盯著裴筠庭,小嘴就沒合上過:“裴jiejie好漂亮啊,難怪我娘總夸她?!?/br> 周思年聞言覷他一眼,心道,你裴jiejie兇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 另一邊的裴萱聽著這話,轉頭與裴蕙酸道:“不過如此,有什么好贊的。某人往日到處顯擺自己與叁皇子關系好,可如今我也沒見著叁皇子,想來傳聞多有不實?!?/br> 傅伯珩自小習武,與燕懷瑾一樣,是個耳聰目明的,聞言皺起眉頭,為裴筠庭辯駁道:“你是個什么東西,竟敢說鎮(zhèn)安侯府嫡女的及笄禮不過如此?叁皇子的人脈關系,也是你能妄議的?” “我你!我不與黃口小兒一般計較?!迸徂ケ慌彷胬艘话?,提醒她周思年還在這,莫要壞了自己的名聲,裴蕙這才收斂。 傅伯珩冷哼一聲,也回過身去。 周思年冷冷看她一眼,沉默不語,臉色瞧著不是很好。 幸而此刻賀聲贊樂齊鳴,眾人的視線皆落在裴筠庭身上,故并無幾人注意此處的小插曲。 裴筠庭在簇擁下,找了個機會環(huán)顧四周,尋找心中期待的身影,片刻后失落地收回視線。 她等的人,始終沒來 亥時,城門處有一行人策馬而來。 為首的少年劍眉星目,一身暗紫色束袖衣袍,略顯疲色。 守夜的將領瞥見他腰間的玉佩,在他勒馬前便令人打開城門,連排查的意思都沒有,直直將幾人放了進去。 待人走遠,周遭漫天因駿馬疾行而四散的塵煙淡去,一旁與他關系不錯的小將才悄悄問道:“將軍,那是個什么人物,您竟讓直接放行了?!?/br> 將軍目光還盯著地上的蹄印,認真囑咐道:“回去后,我將那塊玉佩的大致模樣說給你聽,記好了,這位是最有可能坐上那把椅子的,今朝叁皇子,燕懷瑾?!?/br> 隨后他似是想起什么,目光一頓,隨即笑開:“如此匆忙,怕正迫不及待地趕去鎮(zhèn)安侯府吧?!薄?/br> 仲冬:指十一月。 正賓:一般古代女子及笄禮上都需要一位有德才的女長輩來作正賓。 小裴的及笄禮流程有參考資料,并且做了一些省略與修改,有興趣的可以去了解一下整個流程,還挺有意思的。 請?zhí)崆盀橄乱徽麓蜷_BGM: 指紋——胡歌 yuwangshe.uk(ωoо1⒏υ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