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頁
“你……”蕭琛欲言又止,無可奈何的搖著頭,“罷了, 你簡直就是他親徒弟, 行事作風如出一轍, 氣人得很!” “那是自然,不過我也不全是為了蕭宗師,說沒有私心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 只有我與師尊從酆都的鬼門里出來了,蕭宗師才能動身去做你想做的事?!?/br> “嘁,簡直陰險狡詐!” 虞扶塵笑瞇瞇望著面露惱意的蕭琛,也不解釋。 “說起來,蕭宗師是為何怨恨我?guī)熥??當年天虞山一?zhàn)是因為師尊禍起不假,可說到底江谷主的死并不是我?guī)熥鹪斐桑阍撛购薜膽撌窃诒澈笸彼坏兜膬裙??!?/br> “尚未查清對方身份以前,我總要恨個人才心安不是嗎?他或許委屈了些,卻并不無辜。” 細細想來,好像的確如此。 虞扶塵不置可否,悄然捋了那人散在額前的亂發(fā),又求助般看向蕭琛。 不必明說,蕭琛這等聰明怎會猜不出他的意圖,念在他方才療傷的恩情,只好妥協(xié)與他胡鬧一場。 “我不愿欠人情是真,他離世多年,就算急于前往萬受谷興師問罪也無濟于事,索性幫你一次,下不為例。” 小野狼朝他嘻嘻哈哈的笑著,心道上次您也是這般說,結果還不是成了我們一丘之貉? 他正要細問元神離體進入酆都的秘訣,就見在旁數(shù)了半天銅板的老者朝他走來,一把零錢塞到虞扶塵手里,又將兩顆藥丸拍在桌上。 “找錢不夠,拿這個來抵。” “不,您不用……” 被老者銳利的目光一瞪,虞扶塵當場息聲,只好接下那亂七八糟的銅錢。 “你們要進酆都,這個東西有用,老朽給你的不會是壞東西,收著吧?!?/br> 說罷老者便佝僂著背,負手走了。 虞扶塵還不知所措,蕭琛卻是瞇眼望著老者離去的背影,輕抬下巴,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蕭宗師,這個……” “他在這兒擺攤少說也有數(shù)年,對酆都的了解絕不少于你我,便收著吧?!?/br> 見他作勢收拾隨身物什去追老者,虞扶塵也趕緊背起熟睡的風長歡,rou乎乎在身后一蹦一跳的跟著,近前就聽蕭琛在變著法兒的套話,也不避諱。 “如此說來,老丈在此已有六十年了,可這荒郊野嶺臨近死域,遍地鬼哭狼嚎不見生人,您就不害怕嗎?” “不見生人好啊……活人遠比死人可怕多了,等你活到老朽這個年紀就差不多明白了?!?/br> “那老丈在此又是把茶賣給了什么人,難道除我們之外,還有什么人經常造訪此地?” “你有所不知,凡人的眼睛大多看不見鬼,他們就算站在酆都城門前也望不見里面烏壓壓一片亡魂厲鬼,每逢七月半啊,寒衣節(jié)啊,總會來這兒給死去的親人燒些紙錢。” “依您這話,您就是為數(shù)不多能看見鬼魂的凡人了?” 老者回頭與蕭琛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虞扶塵又多嘴一問,“老人家,你的親朋也住在這附近嗎?” 對方沒有直言回答,抬手一指前方。 待濃霧散盡后,呈現(xiàn)眼前的赫然是一片墓碑東倒西歪,連棺材也大多暴露在土層外的亂葬崗。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蕭琛沒忍住捂著鼻子干嘔幾聲,不得不停下腳步。 老者指著滿地胡亂擺放的棺材道:“這是老伴,三十年前病死了,一直在這陪著老朽。這是我倆的娃,才兩歲就夭折了。這是他二舅,這是他表姑……” 再一看老者住的屋門上還立著塊匾額,寫了個“長壽壽材鋪”,不得不說,老者鶴發(fā)雞皮的外表與周遭鬼火濃霧相配著實駭人了些。 “老人家……您不是賣茶的嗎,怎又跑來打棺材了??” “兩頭不誤,賣活人茶,賣死人棺材,有問題嗎?” 虞扶塵縮著脖子搖搖頭,不敢多嘴了,旁聽著戴起面紗的蕭琛客客氣氣詢問老者進入酆都的方法。 “酆都死城是鬼域之門,留在這兒的大多是心愿未了的亡魂,生人想進只有魂魄出體才能混入其中,而且要壓抑自身活人氣息,否則被眾鬼發(fā)現(xiàn)了就要永遠留在那兒,別想著還陽了?!?/br> 老者拍著具柏木棺材,彎起指節(jié)一敲,聽回聲空洞便知里面無人,一掀棺蓋,指著里面又盯著虞扶塵背后的風長歡,明擺著是要他把人塞進棺材。 “這,不妥吧……” “要么就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直接入土?” “我是說……咳!能不能賞具雙人合葬棺,薄皮的也行……” 蕭琛上下打量著虞扶塵,“你當這是下地獄還是入洞房??” 既然有了要求,就不好不應,老者從后院費了牛勁拖了具雙人棺來,不等虞扶塵道謝,一把推得人栽倒在棺中,不由分說將那黑色藥丸塞在二人口中,順勢關了蓋子。 生怕風長歡有個磕碰,虞扶塵只好將那人護在懷里,忍著強烈不適等了好半天也沒聽見動靜,才想到一腳踢開蓋子揭棺而起。 “等等!你們瘋了吧,我躺進來有什么用,還不是不能魂魄出體??” 吼了一句才發(fā)現(xiàn)身邊已經沒了人影。 虞扶塵環(huán)視四周,何止是老者與蕭琛不見蹤影,就連方才滿地亂堆的棺材也整整齊齊擺放在墳坑旁,他可不信就這片刻工夫能讓一個善用咒法的宗師與古稀之年的老翁處理好滿地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