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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琛的沖動性子雖是多年不斷,但為人師者對徒子徒孫的責任不允許他莽撞胡來,放在以前,他定會為保月華氏而與其一刀兩斷,但經過江沉沙的死,他意識到自己與月華氏已是分離不開的一體,任性妄為只會傷人害己。 言求道嘆著氣,想去摸摸他的頭,忽而意識到那人早已不再是會親近他的年紀,想想只得作罷,苦笑一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你有了與人相抗的能耐,到時再想尋仇我絕不攔你。我想好友他也是不愿你飛蛾撲火,自尋死路的。” “便依你此言,莫說十年二十年,就是百年我也等得!” 那之后,重傷的言求道閉關休養(yǎng),對外只稱鉆研咒法,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之中,蕭琛從蕭宗師升格成為門人眼中的蕭長老,脫去自江沉沙那里承襲來的青衫而換上水色衣袍,真正成為了月華氏中人。 他甚至十年間都不曾過問江沉沙究竟沉眠何處,那座由遺言而立的無字碑又立在何方,只知自己身在月華氏,那人便永遠能望見他的身影,伴在他身邊,直至魂歸黃泉,再得重逢之日。 江沉沙殞命時孵化的幼蛇在十年中已成了如它父親那般威武神氣的蒼蟒,有如天之驕龍,常伴在蕭琛身邊。 性情惡劣時常會張牙舞爪的恐嚇弟子,獨獨在他面前順從的像只貓兒,嗜睡時便躲在他袖間盤桓,貪戀著那人腕間的暖意,直到那人伸出指尖輕點它的頭。 有段日子,月華氏門人都傳言蕭長老是因宗主閉關一事受了刺激,說他對宗主求而不得,宗主避而不見,他的感情遲遲沒有結果,便愛上了陪在身邊多年的蒼蟒。 有看不過眼的弟子將此事說給他聽,他卻笑道:“七分真三分虛,不算說錯?!?/br> 小弟子撓著頭,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蕭琛又答:“我曾聽佛宗虛云大師說過,卵生靈獸早期孕育時要以血培養(yǎng),經過復雜的巫術與漫長的等待,將可容亡者魂靈于體。說到底動物也好,靈獸也罷,都是沒有靈魂的生物,死后回歸塵土,便再也尋不得了,若能承載故人的魂體與意識……那真是太好了?!?/br> “可是蕭宗師,佛家不是說那些生前行惡的人死后會墮入畜-生道嗎?那些牲畜生靈,怎會是沒有靈魂的呢?” “這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月華氏屬道門而非佛門,宗旨理念不同,所求所得亦不相同,但我卻愿相信這話是真,哪怕,是一廂情愿?!?/br> 小弟子還沒回答,先被門外赫然出現(xiàn)的身影嚇了一跳,呆愣著拉了拉蕭琛的袖子,那人這才看見已將對話聽了大半的人。 “宗主?!?/br> “出關也不見你笑臉相迎,就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當真冷淡?!?/br> 言求道將弟子打發(fā)出門,走到蕭琛身前,笑看他逗弄著玩得正歡的蒼蟒。 “如此看來,傳言便是真的了?!?/br> “宗主,十年已到?!?/br> 聽他這話,言求道當即冷臉。 “十年不見,久別重逢,你竟還是對他念念不忘嗎?” “難道我該忘了他嗎?” 蕭琛的反問十分刺耳,終于激怒對他一向隱忍,一再退讓的言求道。 他一把抓起蕭琛的領口將人拉近,平素溢著笑的眼眸里剩下憤怒。 “那在你眼里,我又算什么?” “宗主?!?/br> “我要聽你的真心話!” “初遇時,是情敵,而現(xiàn)在,是宗主?!?/br> 平靜的沒有絲毫波動,言求道怒極反笑。 “好一個情敵,好一個宗主!蕭琛,你可知他尋你選擇你的初衷為何?”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不!重要的很!從他選定你的那一刻,你就注定成為我言求道的同修,一生為我所用。我本可以吞噬你所有靈力,靠占據(jù)你的天賦早日升仙,可我沒有!我放棄了本該登于人上的機會,憐你惜你,恨不能將你融入骨髓的善待你,而你對我的回報,就僅僅是一聲疏遠至極的宗主嗎?” 這是言求道有生以來初次表露心聲,卸下所有驕傲矜持與月華氏宗主的身份,真真正正做了一回言求道。 他明知會被拒絕還是抱住蕭琛,將人禁錮在懷里,不準他逃離。 “我沒有為成全所愛而犧牲自私的高尚覺悟,但我絕不容許你玩弄自己的性命。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將你留在月華氏,哪怕……” 手轉而扼上那人脖頸,言求道不顧蕭琛的掙扎強制解下他的衣帶,將人按在懷里的同時,說出了最令蕭琛震驚與恐懼的話。 “哪怕,是以下作不堪的手段讓你恨我入骨……” 作者有話要說:宗主放開那個傲嬌受讓我來!! 第134章 但我可知你深淺 “之后, 言宗主便惱羞成怒對你大打出手?” “這并非他本意,但結果的確如此。我去意已決, 言求道攔不住我, 多年同修情義毀于一旦,是我割袍斷義, 與他一刀兩斷?!?/br> 蕭琛不緊不慢的喝著茶, 在他的敘述中,就連提及江沉沙的部分也非常平靜,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的危機感。 但虞扶塵沒有直言,將他的靈流借以渡入蕭琛體內, 見他傷勢已有愈合的跡象便收手,對方有些不解。 “為何不徹底治愈我?” “自是有所顧忌, 蕭宗師若是又活蹦亂跳了, 一定急于去到萬受谷求個心安, 我沒什么勸你留下的借口,只好借故拖延你的腳步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