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的腥氣撲面而來，虞扶塵捂住口鼻，俯身查探細節(jié)。

    “當(dāng)日在三十六陂也是這般？”

    “不，好歹那三名受害者首級尚在，能辨得出相貌，這二位卻是……”

    步音樓沒有嫌棄那令人作嘔的穢物，徒手從尸塊血漿中翻出條流蘇來，忍痛解釋：

    “凌雪宮歷來的規(guī)矩，大弟子會為新入門的后輩親手綁上劍穗，是第幾代傳人，劍穗上便系有幾個繩結(jié)。前些日子陳師妹練功時不巧弄斷穗子，折舟便為她綁了新的，方才……他認出這是自己不久前新制的樣式，才猜出死者或許是陳師妹。”

    望著周遭地面上殘留的血跡，虞扶塵長嘆一聲，默念一句：“往生極樂?！?/br>
    又對步音樓道：“那另一位……”

    “昨夜有弟子看到劉師兄前往十三峰，中途打了招呼沒見回應(yīng)，劉師兄平日為人和善，他的行為有些反常才被人記下。得知此事后我派人去尋人，都是不得下落，這才斷定死者是他們二人?！?/br>
    虞扶塵將白布蓋回原處，發(fā)覺此案疑點重重。

    “步少主，你說今日慘劇與揚州城一案的共通點是兇手以寒刃傷人，當(dāng)時我不在現(xiàn)場，不知細節(jié)如何，不好妄下推斷，但要是同一人所為，應(yīng)當(dāng)做得滴水不漏才是，為何這次他帶走了受害者的首級？”

    “莫非……他是不想被人發(fā)覺受害者的真實身份？”

    “案發(fā)現(xiàn)場混亂不堪，尸身辨認不出原型，衣物也殘破不堪，但劍穗?yún)s完好無損，輕而易舉讓人猜出死者身份，恐怕有人刻意將你們引入歧途。況且他們最后出現(xiàn)是在昨晚，一夜之間，尸身不可能腐爛到發(fā)出惡臭的地步?！?/br>
    “照你所說，這兩具尸體死了有一段時間，加之昨夜弟子目擊到的劉師兄也有被人偽裝的可能，或許他們還活著？”

    “是有這種可能不假，但平白多出兩具尸體實在令人不安，你且去調(diào)查門內(nèi)可有失蹤的弟子。既然有能偽裝他們的能耐，必定是對他們有所了解的人，也要詢問其他弟子近來二人是否有異樣。三十六陂之后又是凌雪宮，我擔(dān)心幕后黑手的目的不僅僅是想嫁禍給師尊?！?/br>
    案情漸然明朗，步音樓神色稍有緩和，本想拍拍虞扶塵的肩背，見自己滿手血污只好作罷，扯出個勉強而苦澀的笑容。

    “不必擔(dān)心，我與折舟相信你們是無辜，但事出有因，不論死的是誰，凌雪宮都必須給出個說法。在查出結(jié)果以前，還請你們不要聲張此事，關(guān)于細節(jié)，令師知道的越少，對我們就越有利。除此之外，我還是要再問一遍?！?/br>
    他目光深沉，直視著虞扶塵。

    “你真的認為現(xiàn)在的佛宗值得信任嗎？”

    后者沉默著沒有回答，無法直面現(xiàn)實的他只有選擇逃避。

    待收拾好殘局已經(jīng)入夜，回到住處卻不見了風(fēng)長歡的影子，虞扶塵心急如焚，唯恐他出了岔子，與明斯年分頭找人，終是在后山梅樹上發(fā)現(xiàn)了那人。

    枝頭掛著霧凇，他一如既往赤著雙腳，兩腿夾著衣擺，露出細長的玉色腳趾，吹著寒風(fēng)也不嫌冷。

    他懷里抱著黑子，半睜半合著眼似睡非睡，微風(fēng)吹拂，繁英疏疏而落，墜在額前的發(fā)絲也亂舞著。

    他指間勾著水煙桿，火苗漸熄，只余一縷殘煙，緩緩升騰。

    “師尊?！?/br>
    虞扶塵輕喚一聲，不忍擾了他的清夢，也不想壞了這美景。

    “丟下你一人，是不是生氣了?！?/br>
    風(fēng)長歡昏昏欲睡，聽了他的聲音立刻打起精神，將指尖湊到黑子的三瓣嘴前：“為師哪有那么容易生氣，就是不開心而已，小事情?！?/br>
    果然還是鬧了脾氣。

    早前出門時虞扶塵就猶豫是否要丟下師尊一人，帶他四處亂走太過顯眼，想不被人懷疑都難，可留他自己也不安全……

    猶豫之下還是選了前者，自以為是為大局著想，但冷靜下來想想，世上萬事萬物都是比不過那人重要的。

    懷著歉意，虞扶塵邁步上前，垂首跪在那人身下。

    “是徒兒有錯，請師尊嚴懲?！?/br>
    “說了是小事情，別太掛心。”

    風(fēng)長歡伸腿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虞扶塵抬眼，那人正張著雙臂，等自己把他從高處抱下。

    恰時起了陣狂風(fēng)，混亂之中，他拉住一只腳踝，隨即感到肩上一沉，多了一人攀在他懷里。

    “行止止，師父不生氣的，你多陪陪我就好啦~”

    噘著嘴撒嬌……任誰能看出這個紅眸老鬼已經(jīng)身為人師表？！

    “師尊……這樣不好?！?/br>
    “好得很，以后只有我們兩個，做過火了也不會被人指責(zé)?！?/br>
    此時虞扶塵一片空白，只想著做過火，卻沒有讀懂他話里的兩人所指為何。

    在那之后半月，凌雪宮沒有再起風(fēng)波，轟動一時的慘案好似大夢一場，遵照少宮主的吩咐沒人再提起，更沒人膽敢妄議真兇是為何人。

    一切照舊，仿佛萬濤將近的虛假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各位看文的小可愛。

    第33章 師尊有了心上人？！

    是日, 凌雪宮又雪。

    步音樓為巴結(jié)明斯年，每天都會帶些稀罕玩意兒上門, 今兒個日上三竿還沒見著他的人著實令人在意。

    見明斯年心不在焉的望天, 虞扶塵調(diào)笑一句：“怎么，他不來就坐立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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