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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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高中部彌漫著一股復雜的情緒,震驚、膜拜、自卑、懷疑,百感交集。 這合理嗎? 這科學嗎? 這是人嗎? 校霸不再是校霸,而是蛻變成一顆冉冉升起的朝陽般的學神。 當然,大多數還沒忘了那場必贏的賭注,現在絕地翻盤,結果不言而喻,就很刺激。 蘇斂盯著目光呆滯的艾學習,一錘定音:你輸了,廣播室在哪兒,你應該比我這個轉學生清楚。 不需要你提醒。艾學習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手指發(fā)白,臉色鐵青。 艾學習,輸了就得承認,別玩不起。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別當狗。 廣播室在綜合廳三樓,不客氣。 人總嫌不夠熱鬧,旁邊有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起哄,唯恐天下不亂。 艾學習捏緊拳頭,甚至不敢直視蘇斂的眼睛,想到這幾天上躥下跳的叫囂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往常囂張的精氣神像是被抽干,他頭低下去,聲如蚊喃:我中午就去。 記得就好。蘇斂倒沒小氣到落井下石,這個結果,意料之內。 他領口被池妄扯開了一半,感覺脖頸被空調的風吹得涼颼颼的。 于是憤憤不平地反手給了這人一手肘,聽到一聲悶哼,終于掙脫這人的魔爪,坐回座位。 池妄快步跟過去,居高臨下?lián)沃n桌問:你什么情況? 打賭贏了啊。蘇斂一語雙關,提醒這位即將登上cao場大舞臺的領cao員。 池妄脖頸彎得更低了些,湊過去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銳利:我是問你成績。 親手考出來的。蘇斂微微抬手,活動了一下手腕,覺得這兩天寫多了字,確實有些酸。 語氣不咸不淡,表情毫無意外。果然那場賭注,早就蓄謀已久。 池妄氣得腦子發(fā)暈,還得耐著性子:我問你,高一期末考的第幾? 進步了兩名,倒數第三。蘇斂想了想,誠實回答。 那短短兩個月,你怎么突飛猛進? 大概暑假打通任督二脈,開竅了。 池妄: 他微微低著頭,距離蘇斂很近,輕而易舉地捕捉到那張波浪不驚的表情出現了變化。嘴角微微彎出一個極小的弧度,又迅速恢復平直,很是狡黠。 這人在偷著樂,池妄感覺遭到了暗算,但沒有證據。 賭注是自己一口答應的,他本人座右銘,妄爺說到做到。 既然當初說出了口,那就不會反悔。 不過蘇斂這人,第一次見面說什么來著。 收斂的斂,八成真是他克星。 熬了一上午的課,終于等到午休鈴響。蘇斂扣過物理試卷,目送著艾學習失魂落魄的走出教室,沒跟上去。 他只是看不慣這人太囂張,才會出手打賭。至于賭注,如果艾學習不兌現,風言風語的,到頭來丟臉的還是他自己。 同學們收拾東西起身,陸陸續(xù)續(xù)出了教室,奔向食堂。 一片嘈雜中,教室上方的廣播突然傳來幾聲噪音,急匆匆的腳步猛然頓住,大家齊刷刷朝著那個發(fā)聲的方向看過去。 幾乎是同時,福至心靈,個個臉上露出愉快看戲的表情。 我是艾學習,我是菜逼我是菜逼我是菜逼我是菜逼我是菜逼,五遍,說完了。 廣播里傳出的聲音有些微微發(fā)抖,囫圇吞棗似的把話一口氣順了過去,帶著咬牙切齒和毫不情愿的妥協(xié)。整個語氣毫無感情,像臺年久失修的機器。 說太快了,忘了錄下來,可惜。 我早就看不慣那副鼻孔朝天的拽樣了,他也有今天。 他還覺得來我們六班是屈尊降貴,德行。 蘇斂這回真是揚眉吐氣,干得漂亮! 停頓幾秒,廣播里又傳來艾學習的聲音,這回略帶挑釁:蘇斂,我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辦法考過了我,但排名在那兒,這次我認輸。下次月考,我一定考贏你,我們可以再賭一次。 話里話外,陰陽怪氣人作弊不說,字字散發(fā)出一股瞧不上的勁兒。 嘖,這人還沒完了。池妄盯著那臺廣播,微微皺眉。 四處散落的圍觀群眾紛紛轉頭,看向蘇斂,期待一個反擊。 然而輿論中心本人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很平靜地問他同桌:還是去食堂吃? 蒼天,這是討論午飯的時候么? 眾人著急,恨不得直接遞過去一個大喇叭,跟上面那位正面硬剛。 池妄用胳膊肘碰他的手臂:還跟他賭么? 蘇斂掀起眼皮,想都沒想就回:沒有必要。 教室靜默了一陣,有人突然頓悟:高啊,沒有下次,艾學習就永遠被釘在這次恥辱架上了。 蘇斂無語,他只是單純覺得浪費時間在這種人身上很是無聊。 踢開凳子起身,想著再晚就打不到食堂的紅燒rou,大力扯著池妄的袖子往外走。 我不去,沒胃口。池妄欣賞完別人的打賭,又想到領cao的社死現場,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蘇斂心情不錯,嗓音帶笑:不好好吃飯,怎么有力氣做cao? 池妄嘖了聲,這人,欠的。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樓梯口,運氣不佳,迎面撞上抱著保溫杯的李國慶。 幾雙眼睛對上,老李伸手招了招:正找你們,來我辦公室一趟。 蘇斂臉色一垮,好樣的,紅燒rou要沒了。 辦公室內,李國慶先是遞了兩套校服過去,語氣溫和:你剛轉學,校服今天才到,晚了幾天。 謝謝老師。蘇斂接過包裝袋,掃了眼時間,催促問:還有事兒么? 蘇斂同學,我看到你的各科成績,想找你談談。 李國慶回想到那張語文試卷,心有不甘:你說你科科接近滿分,怎么就我這科差了一大截兒呢? 各科細分一出,辦公室內也是各種議論,他在另外幾科老師面前,很是矮人一頭。 大家私下聊天的時候感嘆,蘇斂要是語文再多六分,總分就能上七百,可惜了。 沒發(fā)揮好。蘇斂懶得解釋,四兩撥千斤回。 考語文的時候,他刻意亂做了幾道選擇題,又空了些填空,本意是不想池妄輸得太丟人。 沒想到艾學習那賭注一攪和,只能發(fā)揮真實水平。彎彎繞繞,現在看起來倒是成了拎出來單獨教育的短板。 我看你啊,古詩詞文言文好多都空著,你這不是沒發(fā)揮好,你就是沒用心背。李國慶執(zhí)著認為他偏科嚴重,痛心疾首地勸說,光學好數理化還不夠,語文也很重要,你得多下功夫。 嗯,知道。蘇斂點頭,說什么應什么。 李國慶視線一轉,定格在旁邊吊兒郎當的人身上:池妄你也是,其實你語文有底子,也是不肯背。你但凡背誦全對,就能及格。 不知道怎么刀就插了過來,池妄無奈地偏了頭:老師,我記不住。 長了個腦子怎么就記不住,這樣,你們成立一幫一學習小組,一起背課本,我每周檢查一次。 李國慶至今也沒放棄池妄,摸了摸發(fā)禿的腦門,又小心詢問:蘇斂你其他科成績好,順便輔導輔導他的功課,行不行? 一幫一輔導,還是酷哥親自上陣,池妄聽著腦袋有點兒炸。 這小同桌脾氣不太好,指不定一道題不會一拳頭就砸過來,不是半殘,也得重傷。 下意識想要拒絕,就聽蘇斂應了一聲:行。 得到滿意答案,李國慶沒再多留,從抽屜里摸出那天沒收的手機放到蘇斂手里:那行,手機還你,你們快去吃飯。 謝謝老師。蘇斂五指握緊,扭頭出了辦公室。 池妄懶洋洋插兜跟在后面,不知道這位同桌又胡亂發(fā)什么善心:你真要跟我一幫一? 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機,點出微信二維碼,正準備說既然還回來了,先加個好友。 然而蘇斂腳步飛快,頭也沒回,大步朝著樓下走,急得要命。 遠遠落下一聲:隨口應的,怕再晚紅燒rou真的沒了。 池妄盯著蘇斂的背影,走路快到襯衫的一角都翻飛起來,露出一截腰身,白晃晃的。 他把手機轉了一圈扔回褲兜,舌尖在上顎頂了頂。 長得挺酷,嘴這么饞,看起來還挺可愛。 晚上十點半,403里大門半掩,伴隨著慷慨激昂的背景音樂,夾雜著一陣極其詭異的對話。 左邊手,再高點兒,沒打直。 右邊腿邁開,下蹲,再下蹲。 不行不行,你這樣看起來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用力,用力,五指并攏。 池妄站在房間正中央,心如死灰地盯著眼前的IPAD屏幕,跟著畫面里那位精神小伙一板一眼學習課間cao。 旁邊四人或站或坐,圍觀猴子表演似的,時不時地指指點點。 蘇斂抱著保溫杯喝了口水,略帶嫌棄說:就你這樣,怎么領cao? 你來試試?池妄氣得要死,這輩子就沒這么憋屈過。 但賭注在那兒,不得不屈服。 蘇斂往前挪了兩步,捏著他的手腕往上抬:到這兒才標準,懂不懂。 池妄反手抓住他的手,猛然拉到頭頂,死不要臉:要不,你跟我一起練? 蘇斂的手指被溫熱的掌心整個包裹住,皮膚被熨帖地發(fā)燙,他想躲。 但這人力氣挺大,掙脫不得:你什么毛?。坑植皇俏逸斄?。 轉來轉去擱這兒跳舞呢。顧安久吧唧吧唧地嚼碎一根風爪,別說,你們倆要真站一起領cao,還挺養(yǎng)眼。 倆盤正條順的一米八幾大帥比往臺上一站,絕對吸引眼球。 打住,不可能。蘇斂轉了轉手腕,你把老子放開。 一起做,我那天都陪你熬夜了,你就陪我練個cao。同甘共苦嘛,是不是? 池妄微微勾著脖頸,頭發(fā)被汗水濡濕了幾縷,被隨意撥到額邊。低眉順眼的,像只溫順的金毛,哪有平時那股聞風喪膽的勁兒。 蘇斂想到那天披在身上的校服,莫名頓了一拍,沒來得及反應。 池妄抓住這一秒空隙,眼疾手快握著他的肩,把人并排到自己旁邊,指著屏幕說:好,我們從第一節(jié) 開始。 蘇斂滿臉茫然,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什么。 來來來,兄弟們都陪妄爺練練,別讓他出去丟人。顧安久扯了張紙巾擦干凈手,在旁邊自覺地站了一個坑。 行、行的,衍哥,一起來。宋嘉詞乖乖站好,拉著林衍加入列隊。 不寬的宿舍瞬間就顯得擁擠,伸個手臂也是人打人,相當要命。 一人做cao,全寢陪練,見者感動,聞者落淚。 被迫加入組織,面無表情伸展雙臂的蘇斂: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智力低下這個屬性,大概是有人傳人的現象。 好在沒人看見這魔幻的一幕,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蘇斂自動刪除這段腦殘回憶。 他洗漱完畢,日常占卜,牙刷扔進杯口,指向近九點鐘方向。 三象限,看起來不大吉利。 從出門開始,蘇斂內心就開始隱隱不安,感覺今天不會過得太順。 一早上心神不寧,神情恍惚,到了課間cao的時間,一直提不起什么精神。 幾人并肩往樓下走,池妄看出他情緒不高,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又不是你領cao,喪個什么勁兒。 心情不好。蘇斂把校服拉鏈扯到最高,寬大的衣領擋住了大半個下巴,整個人陷入一片陰影里,看不清表情,看上去更冷漠了幾分。 也許看完我的領cao,你能心情大悅。池妄嘴上寬慰,表情視死如歸。 倒是顧安久比較樂觀,揚聲說:我都打點好了,給足妄爺排面兒。 池妄也懶得問細節(jié),垂著眼睫,跟蘇斂一起并肩出了教學樓。 旁邊一群女生挽著手擦肩而過,頻頻側目,小聲低語。 誒左邊那個就是蘇斂,成績又好,長得也好帥啊。 我比較欣賞池妄這款,六班的女生太爽了,一堆大帥哥天天在眼前晃。 這兩人之前不是說不合么?現在看起來關系還挺好。 男生嘛,打一架都能親近起來,更何況他們倆還是同桌。 啊,果然帥哥都跟帥哥當朋友。 顧安久剛好偷聽到最后一句,指著自己極有自信地問林衍:她們在夸我?guī)浢??好害羞?/br> 林衍把宋嘉詞別到自己右邊,跟某個小胖子劃開界限:老實說,你跟我們站在一起,格格不入。 你拐彎抹角罵誰丑呢!顧安久愣了三秒,聽出弦外之音,氣得臉紅。 cao場上鬧嚷嚷的,慷慨激昂的前奏來來回回播放了幾遍,散亂的人群逐漸成行。 蘇斂他們幾個站在隊伍最后,唯有池妄抿了抿唇,脫離群眾,自覺站到了六班隊伍的最前排。 李國慶瞧見端倪,繞過去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指揮道:個兒這么高,站后面去。 今天我領cao。池妄拉了拉校服袖口,露出一截手腕,方便活動。 你領什么?李國慶覺得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紀,有些耳背。 cao,不是臟話。池妄壓著煩躁,胡亂瞎扯,經過昨天您的教導,我決定從身心開始改變,就從做cao開始。 聽起來倒是很正能量,李國慶欲言又止: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會嗎? 給我一次機會。池妄硬著頭皮,把話接下去,我練習過了,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