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枝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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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辦,是如實坦白嗎?這樣鐵定是不被允許的,最糟糕的情況,便是會危及景竹的安全??墒?,要指認他人,明玄鈺又是做不到的。怎么能要他去承認,心尖上的位置除了景竹以外另有他人呢? 多半,明玄錦是故意為之。明玄鈺的腦內(nèi)在飛速地梳理事態(tài),他和景竹的事,明玄錦不可能毫不知情。既然如此,那今日這場鴻門宴,八成就是逼他接受這個所謂的“自由”,令他陷入兩難境地。 承認是景竹,那便是大逆不道,有辱皇家尊嚴,不僅是他,更多的是景竹也許會有危險。 否認是景竹,那更是故意惡心二人。而明玄錦也深知他這個弟弟的處事之道,是斷不可能走這條路的。 還有最可怕的情況。為保護景竹不置可否,也堅定拒絕蘇荷,那在明玄錦的眼中,這個不愿提及的心悅之人,恐怕只能是…… “怎么,不敢提那個已死之人的名字嗎?” 明玄錦黑了臉,冷笑道。 此時此刻,景竹倍感無力。有幾次他想出言相助,卻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站出來坦然承認,會是什么后果,他定然清楚。 他早已不是兒時家眷下人們口中的大公子,如今只是一個撿撿破爛勉強過活的乞丐,一介草民,拿什么底氣去在皇上面前搶走襄王? 可是,要是無動于衷,誰知明玄錦又會怎樣處置二人?保持沉默下去,若讓這個瘋子以為,明玄鈺當真與杜淵舊情未了,那可不是兒戲。試想,一個王爺若與通敵叛國的罪人私情深厚,情真意切,那明玄鈺的人生便是徹底毀了。 不得不嘆服明玄錦的手段與心思,要么順應(yīng)他,做一只任他擺布的籠中鳥。要么忤逆他,一死了之除之后快。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欽天監(jiān)會擬個時辰,具體安排朕也會親自過問。玄鈺,你可是朕最親近的弟弟?!?/br> 留下莫名的一句話,明玄錦又恢復了燦爛的笑顏。 第四十一章 身陷囹圄 回程路上一路無言,馬車內(nèi)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發(fā)慌。明玄鈺想說點什么,可發(fā)現(xiàn)如今竟然連張口去說都那樣無力。 景竹亦是沉默,雙眼無神,不住地抿著嘴唇,卻一路都緊緊攥著明玄鈺的手,十指緊扣,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會溜走一般。 到了府上,易安見狀識趣地沒有多問,也將蘇家二小姐早前來探訪撲了個空的事暫時緘口不言,按部就班地做好一切打點。麥子一手抓著半塊糕點,一手端著一杯景竹做的桂花酸梅湯,活蹦亂跳地跑來問候兩位爹爹,被易安使眼色叫走了。 一路無言。景竹沉著臉在前面走,明玄鈺面無表情地跟在不遠的后面。十分默契地,兩人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平日里,景竹總是圍在明玄鈺的身邊,叭叭叭地說個不停,笑得唇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后面去??涩F(xiàn)在一言不發(fā)的他,雖然依舊陪在明玄鈺身邊,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間隔于二人之間。 見此情景,麥子更是被嚇得大氣不敢出,瞪著一雙大眼睛瞅瞅這個,瞧瞧那個。方才他斗膽問了易安,可是并沒有理想中的回應(yīng),易安應(yīng)該是猜到了什么,卻沒有講給麥子緣由,蒼老的皺紋在他的臉上仿佛隨著愁容刻下了更深的溝壑。 就連麥子這種小孩子都知道,兩個爹爹一定是經(jīng)歷了什么非常令他們無能為力的事情。不過畢竟是神仙爹爹,肯定能像神仙一樣解決問題。便宜爹爹雖然便宜了點,但在危險面前肯定也能化險為夷。 抱著這樣的想法,麥子果斷選擇悄悄溜回別院,不去打擾兩個爹爹。 房間內(nèi)的氣氛從未有過哪一刻似這般尷尬,哪怕是最初在碎月軒的那一場醉酒試探。景竹坐在窗邊發(fā)呆,單手托腮,眉頭緊蹙,望著院內(nèi)隨風搖曳的茂綠枝葉,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玄鈺就坐在他身后不遠處,那是他平時撫琴弄茶的地方,可此時他卻絲毫提不起興趣。景竹望著窗外的風景,他在望著明玄鈺。 以前,景竹總是咋咋呼呼的,要給明玄鈺賣弄一下琴藝。 雖然他兒時是接受過這些雅禮熏陶,只是隨著家境變化漸漸冷落了而已。那時多么喧囂美好,麥子也來打趣兩個爹爹誰更技高一籌。他鬧,他笑,琴瑟和鳴。 直到天色暗沉,陰云漸上,有細密的雨點越過窗砸進來,拍到景竹的臉上時,他才意識到了什么,將目光從漫無目的的遠方收了回來。 “冷了吧?抱歉,是我忘了關(guān)窗。” 說罷,景竹起身關(guān)上了窗,將淅瀝的雨水阻隔在外。 分明冷的該是他自己才對。明玄鈺端坐著凝視景竹,雨滴掛在他的發(fā)梢,似垂不墜。臉上是看不出溫度的苦笑,那雙平時總是盈滿笑意的眸子下,就算細看,竟一時也分不清是嘲弄的雨水,還是虛假的眼淚。 許是注意到了那復雜的目光,景竹匆匆在臉上擦了兩下,尷尬地念叨了句“這雨還真大”,撓了撓頭,坐到了明玄鈺對面。 真是……明明就是小雨啊。 情緒煩憂,明玄鈺攥緊了拳,白皙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幾乎快要攥得沒有血色。 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又不知怎樣去說。想要起身做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早已身陷囹圄。 “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吧,紅燒rou,叫花雞,回鍋rou怎么樣?……啊你不愛吃rou。那,那上次你說的玉米蓮藕湯?我……” 景竹緊張地搓手,目光逃避地挪向門口。 “……景竹,我不愿?!?/br> 明玄鈺低著頭瞧不見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動。 “我知道的。王爺,我知道。” 景竹的鼻子突然又一次泛起了酸。 我當然知道你不愿,我太清楚了,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是明玄錦設(shè)下的圈套,是無論怎樣選都百害無一利的陷阱。答應(yīng),此生便活在控制下,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政治旗子。不答應(yīng),會被默認為與杜淵舊情未了,當做罪臣黨羽處死。無論那條路,打著如意算盤的明玄錦都會收獲一個理想的有利結(jié)果。 我恨你生在帝王家,生死不由己。我恨你的兄長獨裁專斷,棒打鴛鴦。我恨覬覦你的群狼,他們分明只惦念你的美色與權(quán)利。 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渺小蒼白,恨自己的荏弱無能,恨自己的力所不及。 這些話,又怎么能對你說出口呢。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明玄鈺依舊低頭不言,肩膀的抖動更厲害了些。見狀,景竹覺得心仿佛都被揪起來處以鞭刑一般。除了一個擁抱,此時竟什么也給不了。 懷里的明玄鈺緊緊地攥著景竹的衣襟,像是一只受傷的小貓般惹人垂憐。清幽的檀香氣息更近地撲鼻而來,那是景竹最眷戀的味道。 “我害怕你會走?!?/br> 扣裙·珥3棱餾久)珥3`久‘餾 明玄鈺將頭悶進景竹懷里,聲若蚊蠅地細語呢喃。 怎么會走。好不容易來到你身邊,怎么會因為這種事就走啊。景竹閉上眼睛,鼻酸的感覺再次泛起,眼眶里驟然盈滿了溫熱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卻又怕被明玄鈺發(fā)覺,只得再次匆匆以手拭去。 “王爺,我想奏一曲給你聽,可以嗎?” 盡力克制著情緒,景竹柔聲道。 明玄鈺點了點頭,以極小的動作迅速擦了把臉挪到一旁,將杉木琴整個讓給景竹。 那俊秀美艷的臉上,遍是掩不住的憔悴傷感。紅紅的眼眶,惹得景竹揪心萬分,百感交集。 輕撫琴身,手指輕抬,深吸一口氣,清澈明凈的琴聲潺潺流動。旋律明玄鈺自是識得,那是景竹來到襄王府后,第一次為他彈琴。只是彈到一半,便被麥子半開玩笑地嘲諷說不如神仙爹爹彈得好聽,于是便在嬉笑中打斷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是一曲《鳳求凰》。明玄鈺不由得抬起了頭,再也忍不住心頭叫囂嘶吼的情感,任憑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一如窗外的雨簾。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景竹這是在借曲表達心意啊。 一曲罷,琴音卻仿佛還在隨著雨水流淌。二人皆是沉默相視,早已是淚眼婆娑,情難自已。 “我心悅你,只因為是你。不管你是哪朝王爺,是誰的夫君,于我而言,你都是我如天上皎月般獨一無二的明玄鈺。不論你是好是壞,幸與不幸,身處何種境地,我都會一直守在你身邊,只要你還需要我,我便絕不離開?!?/br> 景竹分明流著淚,卻強撐笑顏,語氣無比堅定,不可動搖。 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爆發(fā)的情感,眼淚終是決堤般涌了出來。第一次,明玄鈺摘下了整個面具,在景竹面前不再斂著心緒,放聲大哭了起來。 第四十二章 大喜之日 明玄鈺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仿佛是一個任人cao縱的提線木偶,全不由自己。 難得清凈的是這陣子沒見到蘇荷,也免得心煩意亂。聽說這個蘇二小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京城最好的繡娘為她縫制嫁衣,她都一臉嫌棄地看不上,進宮纏著太后討要手藝更好的繡娘。 誰讓她一張巧嘴,左右逢源,又自小總與宮中皇子公主打交道,太后也被她哄得開心,自是允了她。而明玄錦更是一副等待好戲登臺的樣子,打著“玄鈺是朕最親近的弟弟”這一旗號,為其張羅安排了不少。 像是在對外宣示一般,景竹仿佛在盡一個友人應(yīng)盡的義務(wù),忙前忙后的安排布置,親力親為地打點一切細節(jié),只為讓成親當日的明玄鈺風光一些,再風光一些。 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都能看出景竹的異常。 “爹,我感覺你很難過?!?/br> 麥子一邊咬咬嘴,一邊將王府院內(nèi)游廊柱上的紅色喜字再次鋪展粘貼。 “嗯?哈哈,沒有沒有。你神仙爹爹要成親了,我挺高興的?!?/br> 景竹強顏歡笑,繼續(xù)忙著手底下的活。 “可是那天我分明聽到了哭聲。推窗一敲,就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院子的花叢旁一個人喝酒。還有……” 麥子一臉擔憂,話卻被打斷了。 “胡說什么呢!眼花,絕對是你眼花!你爹爹我英明神勇,無堅不摧。怎么可能大晚上不睡覺喝悶酒呢是吧?哈哈,哈哈……” 被說中的景竹尷尬地愣了神,旋即很快強迫自己恢復神情。 “可是,爹,我又沒說是晚上發(fā)現(xiàn)的,你怎么……” 麥子嘆了口氣,抬頭瞥了一眼這個不靠譜的便宜爹爹。 沒想到能被一個小孩子戳穿謊言,景竹愈發(fā)尷尬了,紅著臉佯怒教訓了麥子幾句,便繼續(xù)做活了。 只有晚上守在明玄鈺身邊時,景竹才能感到一絲慰藉。只是才剛剛開朗了一些的明玄鈺,如今又重新變得沒了笑顏,甚至木訥寡言。 一如既往,景竹每日為明玄鈺沐浴更衣,為他按摩,哄他開心。溫柔地將他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每晚睡前給他一個甜蜜的親吻。 明玄錦說的沒錯,那藥確實是解藥。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景竹按吩咐每日熬藥,甚至先親自試藥,確定無毒才敢喂給明玄鈺。而自那以后,明玄鈺的性癮也的確沒再犯過。 起初,景竹還會在半夜偷偷溜去別院,將藏起來的醉春枝重新翻出來,借酒消愁,身披月光,醉倒在花叢里。自從發(fā)現(xiàn)明玄鈺有時會在半夜哭醒后,他再也放心不下,那些醉春枝又重新被塵封了起來。 這大概是最近這段時間,明玄錦干的唯一一件人事了,景竹暗自感慨。 就算萬般不愿,時光也總是會催促著人們往前走,且無法反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