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就在掌柜快要斷氣時, 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你在這里干什么? 緊接著掌柜便感覺到勒住自己脖子的力道猛然加大,他眼前一黑,隨即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你給我放開他! 一枚鋒利的匕首徑直朝著那歹人的方向刺了過來, 正中了那人的手臂。 又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原本寂靜的牢房里頓時熱鬧了起來。 等掌柜的再次醒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死, 他此時正躺在刑室的地上, 不遠處坐著拿著一杯茶正在悠閑喝著的靜王, 以及靜王對面已經(jīng)被打得血rou模糊的人。 看著那人的慘樣, 掌柜突然想到了自己被用刑的時候,下意識的抖了抖, 結(jié)果這一抖不僅讓他身子更疼了,也讓他想起他暈倒之前差一點就要被人勒死的事了! 就在掌柜暗暗為慶幸自己還活著的時候,靜王尋著動靜也發(fā)現(xiàn)他醒了過來,他扭頭看向坐起身來的掌柜,淡淡的道:醒了?我還以為你這次活不下來了。 靜王說這話的時候,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戲謔,似乎掌柜的死活與他無關,就像是路邊死了一只小蟲子,頂多只是看上一眼罷了。 掌柜費力的想要開口,他想要問問到底是誰要殺自己? 可是一張口,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疼的受不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靜王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看了一眼痛苦的男人,再看看那已經(jīng)被打得看不出原樣的官差,淡淡道:你可是誰知道是誰要殺你? 掌柜連忙點頭。 靜王放下手里的杯盞,悠閑道:自然是你的主子,他怕你泄露了他的秘密。死了,也就任何秘密都泄露不了了。 掌柜愣了一下,隨即眼里浮現(xiàn)出懷疑,顯然是不敢相信這個答案。 靜王卻也不著急,朝旁邊站著的官差示意了一下,那人便拿了一個東西放到了掌柜面前。 看清那東西的瞬間,掌柜瞳孔猛地放大,渾身跟著顫抖起來。 這東西,這東西分明就是太子身邊的腰牌,若非是領了太子的任務,他是不可能帶著這個東西出現(xiàn)的。 靜王看著他的反應便明白他是認出了那東西的來歷,他滿意的欣賞了半天掌柜臉上不斷變換,最后直到絕望的神色。 直到靜王的耐心耗盡,他輕點了幾下扶手,看著面前的掌柜道:我這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公平交易。這樣,你告訴我點有用的消息,我如果覺得可以,我就放你和家人團聚,再給你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在外地重新開始,你覺得怎么樣? 掌柜豁的一下抬起頭來,朝著靜王的方向看過去,拼著嗓子的不適,艱難確認道:王,爺,說的,可是,真? 靜王抬眼看向他,那雙淺棕色的眸子里說不清楚是個什么情緒,自然是真,本王從來不做虛假的買賣。我調(diào)查過你,你除了經(jīng)營這個酒樓,也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本王保你一次,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原本還有些將信將疑的掌柜,在聽到靜王說的最后一句話之后,沉思了幾秒才抬起眼來,一臉認真的盯著靜王,像是在最后確認一遍,直接道:那王爺可要說到做到,即便是我出不去,也求王爺把我家人送走。 靜王眼看著他自己都到了這般地步了,居然還在為自己的家人著想,覺得他也當?shù)蒙鲜且粋€好父親的稱呼。他眼前又浮現(xiàn)出一個腦滿腸肥的形象來,他嗤笑了一聲,表情有些不屑。 隨即靜王又扭頭看向掌柜,道:當然,但是你們能有多少好待遇,還是取決于你能給我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掌柜聽著靜王這般說,嘴巴開開合合,似乎是想要說點什么,最后只是低低的應了一句,小老兒的消息,不會令靜王失望的。 # 寧舒那日去了宗祠回來之后就發(fā)起了燒,斷斷續(xù)續(xù)吃了幾天的藥才開始好轉(zhuǎn)。 寧夫人自從知道他是去了宗祠之后才患了傷寒之后,不免一邊罵著晦氣,一邊讓下人去弄柚子水來清掃家里。 寧舒覺得寧夫人這一番陣仗著實有些大了,但她也是因為關心自己,所以才會這樣做的,因此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只乖乖的配合著寧夫人的一切動作。 小魚,這藥我還得吃多久? 寧舒一口將手里的藥喝完,接過小魚遞來的蜜棗,咽下去緩解了一下口里的苦味,這才有心思朝著小魚詢問。 小魚看著他家公子因為吃藥而難受,他自己也不好受,只是誰叫他家少爺生了病,這藥不吃也不行,于是他即便是再心疼他家公子,也只能道:公子,大夫說了,讓你再吃三天便好了。 聽到自己還要吃三天這種苦不堪言的藥,寧舒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若不是知道這古代的醫(yī)療條件不好,小病很容易拖成大病,他可是真的一點藥都不想吃。 小魚看著他家公子這愁眉苦臉的樣子,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朝他家公子道:公子若是覺得無趣,不如我讓人過來給公子說說外面的趣事? 寧舒聽到他這樣說來了幾分興趣,他抬眼看向小魚,你還知曉外面的趣事? 小魚朝他笑笑,低聲道:那是我知曉,是別的人精通。公子,你可不知道,我們這院子里還有一個會聊天的小丫頭,平日里可能說會道了,我這就把她給你叫過來,讓她給你解解悶。 寧舒點了頭,小魚立馬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便領回來一個臉上帶著雀斑,約莫十四五的小姑娘。 寧舒看著這低著頭有些害羞的姑娘,再看看旁邊的小魚,那眼神里滿滿的都是質(zhì)疑,覺得這小姑娘怎么都不像是小魚口里能說會道的人??! 許是看出寧舒眼里的質(zhì)疑,小魚推了推旁邊的小姑娘,朝她道:你同公子說說,你最近都聽了那些趣事。 小姑娘看了一眼寧舒,表情有些猶豫,心里暗自覺得在那么高貴好看的人面前說那些粗鄙的故事是對他的玷污。 寧舒卻是笑著朝她道:沒關系的,你想說什么就直說,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眼看寧舒這樣溫言軟語的同自己說話,小姑娘心里最后一絲猶豫都散了去,清了清嗓子,直接道:近日來也沒有多少趣事,但這幾天外面發(fā)生的一件事倒是弄得沸沸揚揚的,我估摸著公子應該感興趣。 哦,什么事? 寧舒看著面前的小姑娘眉飛色舞的模樣,覺得這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不開口就罷了。一開口,還頗有一番說書先生的意味。 小姑娘打開了話匣子,面前又有貴人捧場,她也表演得越發(fā)賣力了,直接便道: 就是靜王的事?。?/br> 聽說前幾日靜王把清風樓給查封了,連帶里面的人都帶回去審問了。 本來大家都不知道那樓里的人犯了什么事,但是在前兩日,那被查封的清風樓不知道怎得著火了,從那空蕩蕩的樓里跑出好幾個人來,那些人長相怪異,一副蠻夷的打扮。 這一下可把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給驚住了,怎得在他們地界,燒了一個酒樓就跑出那么多蠻子來? 而且前段時間這樓里的人不就被靜王全都帶走了,怎么這樓里還有人? 圍觀的百姓們這可不干了,直接就將那些人給圍了起來,硬是讓他們想跑都沒有跑成。 小姑娘手舞足蹈的說著,寧舒甚至能從她的描述中窺見當日火勢的強烈,以及那些百姓幫忙抓人時的激動了。他甚至有些走神的想著,要是把這姑娘送去說書,會不會比那些個只會照本念經(jīng)的說書先生受歡迎。 小姑娘不知道寧舒在想什么,她看著公子聽得高興,她自己也跟著高興,接過小魚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又繼續(xù)唾沫橫飛的道: 那些人被圍著跑不了,有熱心的還去報了官。 后來官差來了,百姓就把這些人都交給了官差。 一審問,唉呀媽呀,這可不得了,這些蠻子是專門來打探消息的,而那清風樓就是他們的據(jù)點。 而且上次靜王傳出來的那些八卦,也是他們專門設計出來的,為的就是讓靜王名譽受損。 這樣若是靜王要繼續(xù)辦事,其他人也不會聽他的,還能為他們接下來的安排做個鋪墊。 這些蠻人,可真是壞透了。 寧舒聽著她的話,本來還在思索那幾個被抓住的蠻人,到底是原先就已經(jīng)在里面的,還是靜王后來放進去的,結(jié)果就聽到了小姑娘后面說的那句話。 寧舒下意識的看向小姑娘,徑直問:那百姓們現(xiàn)在對靜王是個什么想法?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寧舒在問什么,不過很快她便想起來了,這靜王是他家公子的準夫婿,前端時間發(fā)生了那些事情,他家公子自然是不高興的,眼下終于聽到了好消息,可不得多問問。 于是,小姑娘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朝著寧舒解釋道:大家現(xiàn)在都覺得靜王是冤枉的,還有不少人說了以前他們被靜王幫助的事,都說靜王是個可好的人了。都怪那該死的蠻族,敗壞靜王的名聲,害得前段時間大家都誤會他了。 寧舒聽罷點了點頭,心里越發(fā)的肯定這些事是靜王安排的了,不然怎么會那么巧,一系列的事都是連串的發(fā)生。 小姑娘看著他家公子聽了她的話后不再搭理她的樣子,心里不由的跟著打起鼓來,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公子愛不愛聽。 # 寧侯府另一頭,今日未出府的寧夫人和寧老爺正坐在大廳中商量事情。 寧侯爺一臉糾結(jié)的看著寧夫人,一張胖乎乎的臉上全是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是想要說點什么,但是又不好說的模樣。 反而是他旁邊的寧夫人看不下去了,她拍了拍自家老公的肩膀,毫不客氣的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這般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寧侯爺被罵,臉上的神情也越發(fā)委屈了,不過他還是很快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幾日外面的風言風語,你可是聽見了?我總覺得這事情大有古怪,雖然波及不到我們,但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要不我們還是把靜王請過來把婚期徹底定下來,然后去向陛下請旨吧?只是這縮短了備嫁時間,到時候成親的東西會不會置辦不整齊,委屈了舒兒??? 寧夫人看著寧侯爺愁眉苦臉的樣子,斜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嫌棄, 就這點事,你還糾結(jié)那么久?你放心吧,該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該準備的我也早就準備好了。即便是明日就要成婚,我們家里的東西也是齊齊整整的。 不過你的擔憂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眼下啊,我們該是先下帖把靜王請過來,讓他和我們一起改了婚期才是正事。 寧侯爺聽到寧夫人這樣說,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了幾分喜色,喜出望外道:我就知道夫人最有辦法,你在這里等著,我這就讓人往靜王府里送信! 第64章 自從聽到清風樓被燒, 并且還從里面跑出幾個蠻族之后,太子的心情就格外的糟糕,他苦心經(jīng)營了那么多年的地盤就那樣被人給毀了, 他還找不到人發(fā)泄。 更讓太子覺得憤怒的是,他做了那么多的安排和布置, 最后不僅沒有給靜王造成任何的打擊, 反而讓他在百姓口中的名聲越發(fā)的好了。 太子越想這些,他就越發(fā)生氣, 直接端起旁邊放著的酒盅, 連酒都來不及倒, 徑直往嘴里灌去,漏出來的酒水將衣襟染濕。他這幅模樣那里還像是一個太子,分明就是一個浪蕩的酒鬼。 太子這一壺喝完,倒了倒空空如也的酒杯, 發(fā)現(xiàn)再也倒不出任何東西來了。他生氣的把那酒壺往地上扔去, 不滿的大聲抱怨道:酒, 酒吶!快點都給我拿酒來! 太子話音剛落, 一個窈窕身姿便從門口慢慢的走了過來, 來到近前朝著太子笑瞇瞇的道:大人, 這是你的酒。 太子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醉意, 卻還沒有完全的罪,他認出面前的女人正是他這幾天都在寵幸的媚娘, 不由甩了甩頭,低聲道:你怎么過來了? 媚娘臉上的笑容格外的甜,手上給太子倒酒的動作卻是沒有半分的停頓,她倒好了酒,徑直將那酒往太子面前推去, 笑盈盈的道:奴聽聞大人不高興,想著過來陪陪大人,也會讓大人舒心一些。 見她這般知情識趣,太子高興極了,他伸手摟過了她的肩膀,一邊喝著酒,一邊狎昵道:果然還是美人懂事。 這些都是奴該做的。 媚娘嬌笑著應和太子,手里的酒也不動聲色的給他喝完了。 # 朝堂之上。 眾位大臣們站在大殿之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最前方的龍座,互相聊著天打發(fā)著時間。 清相,你說皇上今天什么時候才會過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打了一個哈欠,朝著旁邊的干瘦男人問道。 那被稱為清相的男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因為發(fā)愁顯得越發(fā)的皺巴巴了。 他一開口,聲音就像是已經(jīng)遲暮的老鐘,低沉且渾厚,不知道啊,皇上又得了一個美人,前幾天青龍觀的道長才給了皇上一瓶仙丹,恐怕今日我們都有得等了。 清相話落,他身邊主動開口詢問的人,也跟著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一直站在角落,正好整以暇的看著眾位官員的靜王,聽到門口一連聲叫太子的聲音,不由扭過頭去看向剛剛踏入宮殿的太子。 靜王的視線先是在太子那身明顯因為起的太急,所以穿得有些凌亂的衣服上略過,緊接著一抬眼就對上了太子朝著自己看過來的視線。 靜王嘴角帶著幾分笑意,朝著太子微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太子卻是捏緊了拳頭,想到這幾日蓄積的憤怒,下意識就要往靜王那邊走去。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聲悠悠的鐘響,氣息源遠流長,直到殿中都還有余韻。 【皇上到!】 這聲一出,原本亂哄哄的朝堂立馬就變得安靜了下來,剛才還懶散聊天的大臣們,此時齊刷刷的回到了自己本就該站著的位置,恭恭敬敬的等著皇上過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身穿龍袍的瘦子便出現(xiàn)在了眾人視野當中。 皇上在龍椅上坐下,賴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那雙泛著青黑的眼有氣無力的睜著,目光懶散的看向下面站著的眾人,有氣無力的道:今日諸位愛卿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向孤報告? 大臣們相互對視了一眼,一人上前去匯報,說完之后另一個接著上。 他們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直聽得皇上連打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