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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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認命的人,就有不認命的人。 在大部分歸鄉(xiāng)兵俘滿心悲壯的安撫家人,準備慷慨赴死的時候。 也有不甘心,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要服役累死的歸鄉(xiāng)兵俘連夜逃走,絲毫不顧按照兗州幾十年的規(guī)矩,征役是按照戶頭,如果壯丁跑了,哪怕是老人、孩子也要頂上,而且要數(shù)倍頂上。 這些人剛逃走,就被守株待兔的趙軍抓了起來。 都是留在家中也是禍害,逃跑后極有可能成為土匪的東西。 直接送去官礦朝卯晚申改造五年,還能有銀子拿,真是便宜他們了。 愁云籠罩在兗州百姓身上數(shù)十天后,才有敲鑼打鼓的趙軍去縣城小巷和村子里詳細講解趙國征役的規(guī)矩。 此次征役是為了修路,采取就近原則,最遠的服役距離,不會超過隔壁縣。 每戶都有個服役的名額,可以是民夫也可以是民婦。 民夫和民婦會安排在不同的地方,服役期間幾乎不會見面,更不會共同勞作或者共吃共住。 每戶招役后,人手不足,才會再招。 服役期限三個月,正好避開農(nóng)忙的時間。 服役的民夫和民婦都必須吃住在官府安排的地方,歸家時,每人都能領五兩銀子,或者換成在咸陽能用五兩銀子買到的糧食。 趙軍熱熱鬧鬧的介紹完征役的規(guī)矩,原本或是哽咽、或是小聲交談的兗州百姓卻都沒了聲音,全都睜著大大的眼睛瞪著趙軍,隨著趙軍的移動調(diào)整脖子的角度,就是沒有人肯說話。 詭異的氣氛中,趙軍忽然覺得有些冷,不約而同的相互靠近。 甚至有人臉色逐漸青白,連手都在抖。 他們寧愿去戰(zhàn)場搏命,也不想面對如此詭異的兗州百姓。 雙方僵持許久,趙軍都要忍不住拔刀的時候,兗州百姓終于有了反應,爭先恐后的沖向趙軍。 我家兄弟三個都是壯年,能不能讓我們?nèi)值芏既ィ?/br> 現(xiàn)在分家來得及嗎? 真的給五兩銀子? 可憐戰(zhàn)場殺敵從未退縮過的趙軍,被兗州百姓追得丟盔卸甲,連靴子都不翼而飛。 卻只能像被餓狼圍住的無辜羔羊似的,拼命抓著衣襟和腰帶,扯著嗓子懇求兗州百姓先往后退退。 修路的三個月,也是農(nóng)閑的三個月。 以趙國標準統(tǒng)一各種計量的過程,悄無聲息的在青州、兗州和翼州進行。 與此同時,各地的小巷和村口都出現(xiàn)無償教人認字的趙國人。 這些趙國人還會免費送學生們一本書,名為【趙】常用律法,老師們會從第一頁開始教學生們認字。 國破之后,懷著各種心思熬過冬天的各地百姓,都在春天和夏天感受到充實和希望。 等到秋日收稅時,百姓們已經(jīng)可以與曾讓他們聞風喪膽的趙軍,熱情的打招呼,毫無芥蒂的交流。 直到這個時候,各地百姓才知道幽州百姓要交的農(nóng)稅是多么的驚人。 他們交稅后,剩下的糧食是往年的三倍! 不僅不用勒緊褲腰帶,忍著饑餓度過寒冬,還能有余糧換些銀錢,在過年的時候添個rou菜。 世上竟然能有此等好事? 田埂上忽然響起一片接著一片的哭嚎聲。 趙軍默默看著失聲痛哭的百姓,恍惚間覺得仿佛回到十四年前。 趙國第一次減稅的那個秋天,也到處都是這種哭聲。 有了這一年的積累,翌年春耕,衙門問百姓是否要換種的時候。 各地百姓都在猶豫后,多少換了些比他們現(xiàn)在用的種子貴了許多的趙國良種,滿懷希望的等待種子發(fā)芽破土。 原本對趙軍最為敵視的兗州百姓,反而最堅定的認為自己是趙國人。 好在當年給兗州王族收尸的時候,都是草草埋葬,沒有特意立碑。 否則兗州王族,非得被見過世面后,驚覺自己曾經(jīng)的愚昧,對兗州王族恨之入骨的兗州百姓挖出來鞭尸不可。 宋佩瑜與重奕在青州和兗州之間不停輪轉(zhuǎn),終究還是停留了兩年。 等到第二年,青州百姓和兗州百姓種的趙國良種都有個不錯的結(jié)果,宋佩瑜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不枉費他頭一年就在青州和兗州買了許多莊子,用來實驗適合在趙國種植的良種,是否也適合在兗州和青州種植。 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找到最合適兗州百姓和青州百姓種植的良種。 秋收過后,重奕給翼州、兗州和青州換防,刻意模糊三州之間的界限。 呂紀和與從咸陽趕來的慕容靖,也趕到宋佩瑜和重奕所在的柯縣。 他們將代替宋佩瑜和重奕,至少在兗州和青州坐鎮(zhèn)三年。 宋佩瑜和重奕離開兗州,自然不會悄無聲息的離開。 重奕豪華的太子儀仗又派上了用場。 登上太子儀仗后,重奕對正望著他的宋佩瑜招手。 宋佩瑜以為重奕是有話要對他說,立刻走了過去。 卻沒想到走過去后,居然會被扣在了太子儀仗上。 宋佩瑜僵硬著身體,低聲道,放手! 太子儀仗講究的就是排場,車架上別說是站兩個人,就算站七八個人都不會顯得擁擠,宋佩瑜卻覺得有些窒悶。 重奕以宋佩瑜沒法抗拒的力道,又將宋佩瑜往他身邊拽了拽,語氣懶散,不放。 宋佩瑜正要說話,卻被不知從何處過來的平彰打斷,一切準備就緒,殿下以為該何時出發(fā)? 我先下去!宋佩瑜立刻道。 宋佩瑜說話的同時,重奕轉(zhuǎn)頭看向平彰,即刻啟程。 平彰撓了撓后腦勺,低聲答是,轉(zhuǎn)身就走,仿佛身后有惡鬼在追他。 也不知道平彰的是,究竟是對誰而說。 宋佩瑜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低沉悠長的角聲吹起,身下的車架開始緩移動,繼而速度越來越快。 重奕抓著宋佩瑜手臂的手順勢往下,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宋佩瑜潮濕的手。 兗州百姓自發(fā)的從家中走出來,沉默的跪在儀仗側(cè)邊,送改變他們生活的人離開。 兩個月前,宋佩瑜與重奕離開青州的時候,青州百姓也曾這么做。 那時宋佩瑜不在車架上,而是馭馬在車架側(cè)邊,與百姓一同看向車架上仿佛神君似的重奕。 如今他也在車架上,身側(cè)就是緊握著他手的重奕,眼角余光中盡是一閃而過的百姓。 他們或男或女,或年長或年幼,就連高矮胖瘦都大不相同。 臉上的表情卻幾乎一模一樣。 離開柯都后,宋佩瑜和重奕還要走遍兗州,才會去翼州。 自從在柯都上了重奕的當后,宋佩瑜就開始躲著重奕,尤其是車隊即將出發(fā)的時候,甚至故意帶著人,去路邊樹林中轉(zhuǎn)悠。 可惜無論宋佩瑜怎么躲避,他都不可能躲得過重奕。 而且宋佩瑜不想上車架,本就是因為不想太張揚,所以每次重奕來抓他的時候,越是眾目睽睽,宋佩瑜就越不會做出掙扎的動作。 久而久之,宋佩瑜再于出發(fā)前,特意躲著重奕的時候,總是會有人提醒宋佩瑜,宋大人快些回來,不然殿下又要找你。 如此貓抓老鼠似的走過幾個城池,宋佩瑜突然了悟。 雖然他每次都竭盡全力的躲著重奕,但迄今為止,就沒有一次成功過。 既然如此,他還白費這個功夫做什么? 于是,在下一次出發(fā)前,宋佩瑜非但沒繼續(xù)躲著重奕,反而主動出現(xiàn)在車架旁邊,對著重奕伸出手,等著重奕拽他上去。 宋佩瑜能肯定,在某個瞬間,他在重奕眼中看到了nongnong的失望。 感情重奕還將貓抓老鼠當成游戲了? 宋佩瑜短暫的沉思后,決定滿足重奕這點小愛好。 下次出發(fā)前,他又帶著護衛(wèi)去周邊閑逛,因為從有意躲避變成哄孩子,宋佩瑜變得極不走心,甚至都沒離開趙軍暫時修整的范圍。 果然,重奕又在出發(fā)前,猝不及防的出現(xiàn)在宋佩瑜面前。 雖然重奕的表情與往日沒什么區(qū)別。 但在宋佩瑜眼中,重奕rou眼可見的比昨天興致高昂。 幼稚宋佩瑜仗著沒人敢直視重奕,伸出食指在重奕的臉蛋上刮了下。 重奕滿臉茫然,就像是真的沒反應過來似的,什么? 宋佩瑜勾起嘴角,搖了搖頭,卻在下次出發(fā)前躲重奕的時候上心了許多。 這種于萬人中央,心照不宣的做只與彼此有默契之事的感覺還挺新鮮。 不知不覺間,宋佩瑜就將他曾嘲諷重奕幼稚的事,徹底忘在了腦后。 因為他已經(jīng)變成與重奕一樣幼稚的人。 離開兗州踏入翼州的當天,宋佩瑜收到來自洛陽的信。 自從第一次收到洛陽委托趙軍送來的信后,宋佩瑜就總是能收到洛陽的信。 剛開始的時候,寫信的人還有心情慢慢與宋佩瑜寒暄,隱晦的提醒宋佩瑜,宋大人和殿下在洛陽,也能兼顧兗州和青州的情況。 就算實在離不開兗州和青州,最好讓重奕先來洛陽,再回兗州、青州那邊。 后來隨著宋佩瑜裝信的小箱子換了好幾個,干脆換成大箱子后,洛陽來信的內(nèi)容也越來越直白。 今年秋收之后,宋佩瑜收到的所有信都來自明正帝。 實際上,明正帝的信是發(fā)給重奕,但是重奕懶得理會他。 宋佩瑜看在與諸多燕臣的交情上,才會打開明正帝發(fā)來的信。 從朕降,速來。 到聽聞你過了三十而立之年,也沒娶妻生子,是不是不行? 再到我求你快點來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年都過的都是什么日子?我 宋佩瑜看著手中還不到三分之一的信紙,眉宇間的褶皺稍深了些。 送信的人在路上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河中,這封信的內(nèi)容也只剩下他手上的這些。 明正帝過了什么日子? 永和帝明明下令,定時給洛陽送足夠的補給,比照安平王的份例供養(yǎng)明正帝。對于永和帝來說,親王份例換取個好名聲,簡直不要太賺。 對洛陽的燕臣,永和帝也多有優(yōu)待,會定時送符合燕臣品級一半的份例去他們府上,既能彰顯永和帝的大度,讓洛陽的燕臣安心,也不會讓咸陽趙臣產(chǎn)生不滿。 難道有人膽大包天,敢貪下送去洛陽的東西? 雖然有所懷疑,但宋佩瑜并沒有因此勸說重奕加快行軍速度。 他們回趙國的路線,是許多人付出無數(shù)心血的成果,不該因為明正帝的三言兩語就有所改變。 而且洛陽已經(jīng)封鎖兩年多,明正帝也沒餓死,洛陽也從來沒出過大亂子。 想來就算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送往洛陽的東西伸手,也不敢太過分。 說不定是明正帝人心不足,所以才多有抱怨。 就算明正帝的日子真的很辛苦明正帝已經(jīng)吃了許久的苦,也不差趙軍趕路的這點時間。 按照原本的行軍速度,重奕的儀仗在距離新年還有一個月的時候,到達洛陽。 明正帝親自帶著燕國朝臣出城十里迎接。 相隔老遠,已經(jīng)習慣在重奕車架中與重奕手拉手的宋佩瑜,就能看到許多圓潤的球球。 宋佩瑜突然想起進入翼州時,收到的那份來自明正帝的信。 我求你快點來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年都過的都是什么日子?我 宋佩瑜試著補全這句話。 我求你快點來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年都過的都是什么日子?我都胖成球了! 嘶,洛陽已經(jīng)沒有可以處理的政務,永和帝還愿意好吃好喝的供著明正帝和燕臣。 明正帝和燕臣在格外安逸又無所事事的環(huán)境下吃成球,似乎也不奇怪? 宋佩瑜頓時樂的不行,渾身的重量都壓到了重奕身上。 他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隊伍最前方的車架上,除了在城內(nèi)和要入城、剛出城的時候,他們大多都是在馬車里打發(fā)時間。 所以在其他人身上都有層薄薄的雪花時,宋佩瑜和重奕身上的斗篷就顯得十分清爽。 干燥的毛絨斗篷貼在一起,頓時讓畏寒的宋佩瑜感受到溫暖。 他邊與重奕說他突然狂笑的原因,邊不自覺的又往重奕身上靠了靠。 洛陽等了重奕將近三年。 剛開始的時候,從明正帝到燕臣都懷揣各種小心思。 燕臣們甚至還專門討論過,要怎么對趙國投降,才能顯得出他們雖敗不入,不容永和帝與趙臣輕視。 短短的時間內(nèi),燕臣們就想到許多方式,又激烈的探討這些方式的可行性,最后剩下三個最完美的投降方式,繼續(xù)探討。 明正帝和燕臣們蓄勢待發(fā)許久,卻始終沒等到重奕,只等到有關于重奕的各種消息。 重奕大敗突厥,路過洛陽而不入,直接跑去打兗州。 兗州王都被破,兗州王全族自殺。 青州王歸降趙國,隔年帶著家眷屬臣,包袱款款的經(jīng)過洛陽前往咸陽。 明正帝和燕臣們的心從復雜到期盼再到焦急最后心如死灰。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重奕,明正帝與燕臣們已經(jīng)完全沒有心情再搞花活。 明正帝直接將慶帝玉璽和孝帝玉璽都帶了出來,一手一個的獻給重奕,就算是投降。 至于他自己的玉璽因為登基時間太短,且已經(jīng)有大父和父親的玉璽用,明正帝從來都沒有過自己的玉璽。 宋佩瑜下意識的伸手,抱住重奕隨手遞給他的慶帝玉璽。 此時此刻,望著雪地里列隊排好的圓滾滾,宋佩瑜突然感覺到明正帝和燕臣們等待三年的暴躁,胸腔涌上幾不可查的心虛。 其實他和重奕在兗州、青州輪轉(zhuǎn)的時候,重奕確實有很多時間和機會,能來洛陽接受明正帝和燕臣們的投降。 但重奕不想離開他,他們又不能同時放下兗州和青州的爛攤子來洛陽。 實在沒辦法,才會拖到現(xiàn)在。 第125章 洛陽城內(nèi)倒是與宋佩瑜和重奕三年前離開的時候沒什么不同,偶爾瞥向大路兩邊,還能看得到在窗后探頭探腦的人影。 想來是洛陽百姓知曉趙太子今日進城,雖然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卻實在好奇?zhèn)髀勚袘?zhàn)無不勝的趙太子,沒忍住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