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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相父在上,朕錯了(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38)

分卷(38)

    眾人:

    這話不是直白,是直接撕破了臉皮來說了。

    誰都覺得溫?zé)o玦的發(fā)言有點問題,似乎是偏向薛家,可他半生清直的名聲掛在那兒,誰敢輕易說他?

    饒是王保這樣的老臣都要拐彎抹角地暗示,劉宣就敢直接開炮了。

    殿中一時寂靜無聲。

    蕭歸忽然開口,聲音寒浸浸的,來人。

    李凌驚了一下,輕聲問道:皇上?

    劉宣空口誹謗丞相,拖下去,宣武門前杖責(zé)八十。

    眾人頓時面露惶恐,普通人別說八十棍,就是二三十棍下去,都要半殘了。

    這八十棍是要了他的命?

    況且從先帝以來,當(dāng)眾懲罰朝臣,最多就是廷杖,在大殿門口。而現(xiàn)在是要拖到宣武門外打,那里面對汴京主街,來來往往的都是百姓,從來只有在宣武門斬首示眾,沒聽說過杖責(zé)示眾的。

    話說這皇帝今天怎么回事?平日里一聲不吭的,任由眾人吵得沸反盈天都巋然不動,高高掛起,今天怎么親自下場了?

    溫?zé)o玦坐在一側(cè),沒有說話,垂了眼皮,一派事不關(guān)己。

    李凌見了,了然三分,微微一抬手。

    外面的侍衛(wèi)頓時撲進殿中,左右施壓,架住了劉宣就往外走。

    劉宣也是倔強,這個時候還面猶帶笑,眼神落在溫?zé)o玦的方向,無比挑釁。

    李凌跟著出去,經(jīng)過溫?zé)o玦的時候,溫?zé)o玦悄無聲息地對他使了使眼色。

    李凌愣了一瞬,隨即明白過來。

    心下不爽,怎么覺得,都是這個溫?zé)o玦惹出來的事?他心里雖然不樂意,卻也沒有反對,將人帶到宣武門外的時候,特意讓人留心力道,別把他打死了。

    朝會繼續(xù),剛剛那一場爭辯忽然就被強行揭過去了,誰也沒有再提起。

    好像劉宣被打,就這么震住了所有人似的。

    溫?zé)o玦瞧著是站在薛家一邊的,可薛思忠卻滿頭冒汗,心里惶惶,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何況王保手中鐵證如山,他就這么輕易地任由這件事揭過去了?

    接下來議的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皆以溫?zé)o玦的決策為準(zhǔn),眾人也都沒有異議。

    下朝后,文武百官沿著玄翊殿外的御階往下走,朝著出宮的方向而去。

    蕭歸站在玄翊殿外寬闊而高突的月臺上,遠遠望著他相父與唐玉、許鼎等人同路而歸,談笑宴宴。

    突然覺得,他們所有人才是一體的,只有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不可能把他相父留在宮中,也沒借口。

    這時,李凌回來了。

    蕭歸回了神,問道:那人死了沒?

    李凌:丞相的意思是留他一命,奴婢讓人下手輕了點,現(xiàn)在還有一息尚存。

    蕭歸冷冷道:便宜他了。繼續(xù)盯著他,還有王保。

    李凌愣了一下,皇上覺得?

    蕭歸也不知道咋說,敏銳地覺得王保今天的發(fā)言也有問題,雖然明眼人看著好像是王薛兩家相斗,可他總覺得,王保話里話外暗戳戳地戳他相父,跟劉宣有種異曲同工的相似?

    他擺擺手,也不多說,不知道,盯著吧。

    李凌只好應(yīng)了下來。

    入夜,月黑風(fēng)高,行將就逝的冬末猶帶薄寒。

    一抹矯健的身影摸上丞相府的后墻,墨衣隱入暗夜之中,壓低了身子伏在墻沿上。

    來人觀察了一會兒后,悄無聲息地從墻下往里邊輕輕一躍,踩在松軟的泥地上。

    正待起身之時,身后騰出一只有力的手臂,驀地死死地按住了他。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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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暗示

    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發(fā)出的響動很快就把溫府中的家丁都吸引了過來。

    溫伯正幫著溫?zé)o玦磨墨,聽見聲音,兩人對視一眼, 隨即往后院趕去。

    只見后墻之下,兩條黑影在花泥里打得不可開交,周邊的家丁圍著, 居然插不上手。

    其中一個自然是陸嘉, 而另一個

    溫?zé)o玦瞇眼看去, 覺得那身形甚是熟悉。

    他剛想說什么,便聽見悶哼一聲, 來人似乎是被踢到了了哪里, 驀地一頓。

    動作剛遲滯了幾分,便被陸嘉扣住肩膀,狠狠地側(cè)翻摔在地面上。

    溫伯提了燈照到那人跟前,將他的臉掀起來, 周邊霎時無聲。

    蕭歸?

    壓在他身上的陸嘉也愣住了。

    溫?zé)o玦緩步走過去, 輕笑道:沒想到皇上還有這興趣,半夜三更偷墻?

    蕭歸閉上眼睛,咬了咬牙。

    丟人丟到家了。

    然而,他的羞愧只持續(xù)了一瞬。

    蕭歸騰地一用力推開陸嘉站起來,提著一只受傷的腿, 金雞獨立。

    朕,微服出巡。

    眾人:

    陸嘉無語地瞧著這個狗皇帝, 怎么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連溫伯都被他的大言不慚驚住了,咧開嘴笑了兩下。

    蕭歸不看眾人,臉皮厚得都揭不下來,一跳一跳地蹦到溫?zé)o玦跟前, 相父,腿好痛。

    溫?zé)o玦目光下移,不無嘲諷,腿痛還能爬墻?

    這不要見相父嗎?

    見我做什么?

    我想你蕭歸瞧見他相父面色一邊,立即舌頭打了個轉(zhuǎn),朕有個事要跟你說。

    溫?zé)o玦:

    進了丞相府的書房,眾人退散,蕭歸坐下后,這才后知后覺,腿上傷口被陸嘉踹了一腳,隱隱出血,疼得得他齜牙咧嘴。

    溫?zé)o玦冷笑著罵他活該,兀自處理起公務(wù)來。

    蕭歸卻不以為意,多動癥似的圍在他案頭跳來跳去,帶起的風(fēng)晃得燭火搖曳不已,溫?zé)o玦也被晃得頭暈。

    你能不能安靜片刻?

    蕭歸從善如流:好。

    這時,溫伯掀了門簾進來,手上拿著一個精致小巧的木盒子,約莫巴掌大。

    溫?zé)o玦頭也不抬,去把腿傷擦擦。

    蕭歸眼神一亮,將爪子搭在他相父的后頸傷,語氣欣喜:相父真關(guān)心我。

    溫?zé)o玦:

    但見溫伯沒好氣地走過來,打算親自上手幫蕭歸擦腿傷。

    蕭歸卻后退一步,目光懷疑地盯著這個老頭,不用你。

    他轉(zhuǎn)過頭,笑瞇瞇地對溫?zé)o玦道:相父幫朕擦。

    溫伯無語。

    溫?zé)o玦也回以一笑:你想多了。

    蕭歸:

    他訕訕地奪過溫伯手上的藥膏,自己撩起褲管,親自動手。

    溫伯樂得不碰他,干笑了兩聲,退出去了。

    原本包裹的紗布已經(jīng)撤下了,傷口處長好了的粉紅色的新rou今晚再次受傷,隱隱冒出鮮血,瞧著有些猙獰。

    忍不了蕭歸在旁一抽一抽地倒吸冷氣,裝模作樣,溫?zé)o玦煩躁地把筆一扔,索性站起來。

    藥膏給我。

    蕭歸大喜,把藥膏放進他手心里,順帶滑過他冰涼細膩的手腕,心滿意足地伸出了腿。

    他坐在矮榻上,溫?zé)o玦半蹲下來,將蕭歸的褲管往上提了提,皺眉看著傷口上的鮮血。

    都傷成這樣你還不能安分一點?

    蕭歸郁悶道:本來都好得差不多了,這都要怪你那個護衛(wèi),下手忒重了。

    不關(guān)他的事,你是活該。

    溫?zé)o玦將藥膏扣出了一抹兒,輕輕地涂在傷口上。

    他微涼的指尖劃過蕭歸的皮膚,激起他渾身雞皮疙瘩。

    從他的角度往下看,溫?zé)o玦正專心致志地給他擦藥,低垂著眼皮,鼻梁筆挺,唇形精致。

    蕭歸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努力克制住自己洶涌的沖動。

    沖動是魔鬼。

    魔鬼、魔鬼、魔鬼。

    擦完了藥,溫?zé)o玦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走到案邊坐下。

    你剛剛說,有事跟我說,什么事?

    蕭歸愣了一下,想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其實那不過是他胡謅的借口。

    不過搜腸刮肚想想,也不是沒事說。

    他拉過一張八仙椅,湊到溫?zé)o玦身邊。

    溫?zé)o玦目光一瞬不移地看著他,等著他發(fā)言。

    蕭歸思索斟酌著措辭,好久才說了一句,劉宣有問題。

    溫?zé)o玦訝異地挑了挑眉頭,然后呢?

    蕭歸:

    劉宣當(dāng)然有問題,溫?zé)o玦不用去查,都能猜得一清二楚。

    太學(xué)里面都是些年輕的學(xué)子,未入仕途,一腔熱血。他們很多時候能為民請命,能揭露貪官污吏,能直戳民間時弊。

    就因為如此,太學(xué)也容易成為一把好劍,被人cao作利用。

    看似無派無爭的表面之下,早就不是簡單的太學(xué)生了。

    蕭歸想說王保也有問題,不過他感覺他都沒有必要說,他相父好像心里跟明鏡似的。

    溫?zé)o玦盯著蕭歸,敏銳地察覺到他對權(quán)術(shù)的生澀。

    皇上覺得劉宣有問題,那么,該怎么對付他呢?

    蕭歸不明覺厲,殺了不就行了?

    溫?zé)o玦搖頭,杖責(zé)八十,皇上就是想殺了他吧?

    對啊。蕭歸這才想起這事,不滿道:相父干嘛留他的命?

    他明面上并無過錯,空口誹謗也站不住腳,打一頓消氣可以,若是杖殺,只會讓世人和朝臣非議皇上是個暴君,濫殺直臣。

    蕭歸哼道:他算個屁的直臣。相父知不知,他在民間散播輿論,想要誹謗你的名聲?

    溫?zé)o玦這倒沒有聽說,不過他可以猜到劉宣的意圖。

    他在大殿上的言語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在太學(xué)里,想必也是如此抨擊他的。

    不過溫?zé)o玦原本以為劉宣洗腦的僅是太學(xué),若是還在民間散播,那就不僅僅是個人所為那么簡單了。

    他想得入神,直到蕭歸在他面前揮手。

    相父?

    溫?zé)o玦恍然回過神來,繼續(xù)剛才的話,皇上對劉宣這樣的人要有耐心

    蕭歸卻截斷了他的話,相父剛剛在想什么走神了?

    在想劉宣的事。

    蕭歸狡黠地瞇了下眼睛,湊近他,相父是不是也覺得劉宣跟王保有勾連?

    溫?zé)o玦愣了半晌,這才重新審視起蕭歸來。

    他剛剛在想的就是劉宣一介寒士,空有一腔熱血,沒錢沒勢,如何能在民間散播輿論,攪弄風(fēng)云。

    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按理說,不太可能是王保,因為如果他真的要對付薛家,手頭上的證據(jù)已經(jīng)夠多了,只要鼓動太學(xué)生,肯定可以逼迫溫?zé)o玦處置了薛家。

    完全不需要動用民間輿論。

    而如果有人動用了民間輿論,能夠匹配起這份動機和野心的,一定跟幾大世族脫不了干系,尤其是王保。

    這背后關(guān)系復(fù)雜,溫?zé)o玦尚且一時之間沒有猜到王保,那蕭歸怎么想到的?

    蕭歸眨了眨眼睛,相父?

    溫?zé)o玦回了神,清咳了一下,反問道:皇上怎么知道劉宣跟王保之間不簡單?

    蕭歸:猜的。

    溫?zé)o玦:

    他不由得啞然失笑,有些人天生心無雜念,反而能純粹地憑著直覺判斷出精準(zhǔn)的結(jié)果。

    就像有些人做文科類選擇題,不知道相關(guān)知識點也能選對一樣。

    溫?zé)o玦耐心地引導(dǎo)蕭歸道:皇上既然知道這二人不簡單,那么,不要表現(xiàn)出來是首要,其次,你要知道他們想要什么,然后把他想要的東西放在他面前,誘.導(dǎo)他去獲得,只要他伸手了,就一定有破綻,皇上就可以趁虛而入。明白嗎?

    蕭歸盯著他相父墨色的眼睛,那里邊光彩流轉(zhuǎn),他不由自主地跟著點頭。

    他相父想要什么?

    如果他把他相父想要的東西放在他面前,怎么誘.導(dǎo)他去獲得?

    不對,他相父這么精明,他就算伸手了,也不一定會有破綻。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相父,那如果沒有破綻怎么辦?

    溫?zé)o玦愣了一下,隨即漫不經(jīng)心道:那你就想辦法讓他露出破綻。

    怎么想辦法?

    溫?zé)o玦:

    他想了想,道:可以抓住他的弱點,比如最能攪動他情緒的人或事或物,讓他無法冷靜判斷。也可以利用心理暗示,讓他以為他要的東西觸手可及,這樣他的思維就會被打亂,從而露出破綻。

    蕭歸不懂就問,心理暗示是什么?

    溫?zé)o玦深感自己要講下去,必得講個通宵不可。

    他心思一動,突然把手伸至背后,問蕭歸:我適才手里的毛筆,用的是什么羊毫,還是狼毫?

    蕭歸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片刻。

    你剛剛手里什么都沒有啊。

    溫?zé)o玦:

    這是個著名的心理暗示實驗,通?;卮鹫叩淖⒁饬Χ紩湓诘降资茄蚝吝€是狼毫,而通常不會注意到問題本身是偽命題。

    難道他剛剛伸到背后的動作太明顯了?

    蕭歸一把捉住他背后的手,哈哈大笑,果然沒有。

    他似乎這會子才明白過來心理暗示是什么,思忖了一會,詭詐一笑道:那我也給相父來一個。

    溫?zé)o玦攤開手,不甚在意道:你說。

    蕭歸嘿嘿一笑,相父跟著我念,老鼠老鼠老鼠。

    溫?zé)o玦莫名其妙,深覺滑稽,但還是跟著念出了聲,老鼠老鼠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