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撩人 第70節(jié)
須知眼疾這個病本就難治,尋常百姓治好了沒治好還有說頭,這種非富即貴的人萬一沒治好會給自己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所以她壓根兒就不想接這個活。 奈何嚴循還挺執(zhí)著,聽了關關的話后便又開始來纏她:“這位大夫怎么稱呼?聽起來似是莫神醫(yī)的弟子,可否請您為我家公子診治一二。我們從京城萬里迢迢趕來,還望大夫不要推托才好?!?/br> 韓星云見他這般執(zhí)著,料想怕是推不掉了,于是只能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家公子因何受傷,傷在何處何了多久?我先說明,眼疾向來難治,且我醫(yī)術微末未必能治好,你可要想清楚了。” “這個自然?!眹姥锨耙徊綁旱土寺曇舻?,“我家公子一年前在西北戰(zhàn)場上不慎被人用毒物傷了眼睛失明至今,也曾遍尋天下名醫(yī)但都束手無策。聽聞莫神醫(yī)于醫(yī)眼有驚世之才,所以才特意前來求助。我家公子也知道這病棘手得很,所以即便治不好也絕不會怪罪,請大夫不必憂心放心診治便是。” 韓星云一聽這人是在戰(zhàn)場上受的傷,心里陡然生出幾分77zl敬意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條漢子,為了保家衛(wèi)國才成了這副樣子。這下子她倒不好見死不救了。 于是她略一沉吟后道:“好吧,那先將你家公子扶進來再說,我先替他看一看。” 話音未落忽然就聽街市上吵鬧了起來,不遠處幾匹快馬正朝這邊疾馳而來,兩邊百姓紛紛四散奔逃,生怕被馬蹄傷著。 春喜本來帶著關關在路邊買糖,聽見馬蹄聲來便想把孩子護在身后。不料關關見著馬兒反倒好奇心起,一推她便自己跑了出去。春喜想要去拉他回來已是不行,手碰上了孩子的衣袖滑了開去,沒抓著他反倒摔了一跤,嚇得她立馬驚叫起來:“少爺!” 那幾匹馬也沒料到居然會有孩子沖出來,想要勒停已是遲了。嚴循見狀拔腿沖了過去想要救下孩子,出手卻晚了某人一步。 只見王爺從車廂內(nèi)奔出,單憑聲音便尋到了那孩子站立的位置,迅速奔到他身邊,只手一撈便將人撈進了懷里,退到了一邊。 馬上之人一見之下嚇得渾身發(fā)抖,拼了老命將馬勒停后便屁滾尿流從上面滾落了下來。 剛要跪下開口高呼王爺恕罪,就見那人抬手止住。男人長身玉立懷抱男童,只淡淡說了一句:“回衙門等我?!北阖W员е⒆映t(yī)館的方向走去。 關關已然被嚇傻,就這么被人抱在懷里也不知道掙扎,身后跟著爬起來的春喜也是嚇得忘了開口,就這么一路跟著人到了自家門口。 那男人并沒有放關關下來的意思,反倒將他抱得更緊些,隨即便沉聲道:“你今年多大?” 關關張了張嘴,平日里能說會道的他此刻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巴巴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像是怎么都看不夠一樣。 鎮(zhèn)上的男人很多,但沒有長得這么好看的。爹爹也好看,可是那種好看不一樣。 他的鼻子好高,嘴唇很薄,眼睛上蒙著淡青色的綢布條,明明看不見他,可他還是被嚇得小手亂抖。 抖了兩下又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布條,嚇得嚴循在旁邊趕緊制止道:“不可。” 他突然的出聲嚇到了孩子,關關驚魂未定終于記起了要哭這件事情,哇地一聲便在男人的懷里放聲哭了起來。 韓星云見狀就想把孩子抱過來,可男人抱孩子抱得緊,竟是不愿還給她的樣子。關關也不配合,一邊哭一邊摟著對方的脖頸,看不出是害怕多一點還是不舍更多一些。還把眼淚都往人家的衣領上蹭。 醫(yī)館門口瞬間變得熱鬧非常,最后還是春喜有辦法,用一根糖畫把關關的眼淚給哄住,一把抱進懷里躲回了后院。 她只是個小丫頭,剛才那兩個男人實在有點叫人害怕。尤其是那個眼睛蒙著布的,只微微一抬手就把那幾個縱馬的官員給唬得說不出話來。 春喜認得的,那里面有一個是本鎮(zhèn)的父母官,從前他來找星77zl云jiejie看病的時候,那個前呼后擁頤指氣使的樣子,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可就在剛才,他居然嚇成那個樣子,從馬上跌落下來的時候差點摔破頭。 所以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是京城來的什么大官嗎? 春喜抱著孩子邊走邊思考這個問題,一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跌進廚房里。 余嫣正在里面準備晚上過節(jié)要吃的菜品,見關關滿臉淚痕地被抱進來,不由笑道:“你這又是怎么了,是吃不著糖耍賴嗎?我在這里都聽見你前頭的哭聲了,你爹就這么縱著你?” 關關嘴里吃著糖沒空說話,春喜便道:“不是為了吃糖,方才差點出大事?!?/br> 說罷就把剛才關關差點被馬蹄踢到的事情一一說了。 余嫣聽得臉色一白,趕緊擦干凈手把孩子抱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護在懷里,揉著他的腦袋輕聲地哄了起來。 好在關關也不是膽小的人,稍微哄兩下便恢復了正常,反倒興致勃勃要拉余嫣去前頭。 “娘你去看,叔叔長得好好看,特別特別好看?!?/br> 他年紀小會說的話不多,形容一個人美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個詞,余嫣聽他的描述也想象不出那人有多好看,于是便看向春喜。 春喜沒念過書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附和著道:“確實特別好看,就像茶館里的說書先生常說的那種美男子。怎么說來著,劍、劍眉什么什么,玉樹什么什么?” 余嫣就笑了:“劍眉星目玉樹臨風。” 被他倆這么一說她也有點好奇起來。小鎮(zhèn)上人不多,大多數(shù)人都是認得的,她不記得鎮(zhèn)上有長得那么好看的年輕公子,能讓春喜這樣的小丫頭和關關這樣的小奶娃都贊不絕口。 “他們不是鎮(zhèn)上的人,”春喜見她疑惑便解釋道,“我聽其中一個說他們是從京城來的。那個眼睛蒙著布的男人應該是什么大官吧,連本鎮(zhèn)父母官見了他都要下跪呢。” 一說起這個春喜便樂了起來,“咱們本鎮(zhèn)的父母官,都快要尿褲子了?!?/br> 余嫣心下了解,原來是從京城慕名前來的。 “他們本來要找?guī)煿?,可師公不在,那位公子的眼睛又傷著了,現(xiàn)下星云正在給他看眼。” “那眼睛如何傷的可說了?” “我沒有聽清,他的護衛(wèi)只跟星云說了,我好像隱約聽見了西北兩個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br> “不是說京城來的,怎么又扯到西北上去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在西北戰(zhàn)場上受的傷。” “那倒也有可能?!?/br> 這些年雖說她們在這里多為本鎮(zhèn)居民或是銅川市的人看病,但也有不少慕名前來找韓星云的。西北戰(zhàn)場一年前才算徹底安定下來,這一年來陸續(xù)也有人過來看病。 有些是缺胳膊少腿的,也有些是傷了眼睛的,還有傷了頭神智不清不認人的。余嫣每每看到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那副凄慘的樣子,心里就會難受好些天。 于是她便對77zl春喜道:“這里有我就行,你去前頭幫忙吧。那人既是傷了眼睛星云少不得要忙活一陣,你去幫她吧?!?/br> 春喜倒是不急:“我看也用不上我。那人那么有權勢的樣子,連他的護衛(wèi)都比我們官老爺還要威風,說不定身邊帶著侍候的人呢?!?/br> 說著突然又笑了起來,“余jiejie,那個人真的很好看,連他的護衛(wèi)都比我們鎮(zhèn)上最好看的秀才都要好看,名字也好聽?!?/br> “他叫什么?” “好像叫嚴循。余jiejie,你說是哪個尋字?” 余嫣只覺腦海里有東西炸了一聲,整個人瞬間定在那里。 第56章 父子 咱們很久沒見了。 春喜見狀奇道:“你這是怎么了余jiejie?” 話音剛落便見余嫣身子一晃向后退了兩步, 手堪堪扶住了灶臺的邊緣才沒有跌倒。 春喜看得嚇了一跳,趕緊去拉她的手:“當心啊余jiejie,手該燙傷了。” 余嫣卻跟沒了知覺一樣, 絲毫感覺不到掌心的疼痛。她緊張地盯著春喜,喃喃問道:“你說什么, 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叫嚴循, 但我不知是哪兩個字。怎么了jiejie, 那人是你的故人嗎?” 話未說完就被余嫣一把抓?。骸澳闱彝艺f說,另一個人長什么樣?” “你是說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嗎?那可太難形容了,不如jiejie你自己去看看吧。當真是特別特別好看, 舉手投足就像戲里的王孫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春喜雖形容不出那人的長相,但只憑這幾句余嫣也了解了個大概,于是她那一顆心便跳得更兇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信會在這個偏遠小鎮(zhèn)碰上那個人。 她下意識安慰自己,或許是她想錯了,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如牛毛,未必便是他身邊的嚴循。 可又想起春喜說小鎮(zhèn)上的父母官見了那人都要跪下叩拜,那除了蕭景澄外還能有誰。 西北, 春喜說那人是從西北來的,蕭景澄不就帶兵去了西北邊境抗擊匈奴人嗎?所以真的是他來了嗎? 那他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兒? 余嫣心里亂作一團, 轉身便要回屋,一側身就帶倒了灶臺上的一只瓷碟, 摔倒在地碎成了幾瓣。 她趕緊蹲下/身去撿, 心慌意亂間又不小心劃破了手指,看得春喜急成一團,趕緊抓住她的手。 “放著我來吧, 你這又是燙著又是割傷的,可別再出事了。” 說罷把余嫣拉起來就要往前院走,“先找星云拿點藥吧?!?/br> 余嫣卻反應過來,停下步子抽回了手:“不用,我屋里有藥,我?guī)шP關回去了,你上前頭幫忙去吧?!?/br> 說完她匆匆抱起孩子,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春喜總覺得余嫣這樣子不太對,想了想不放心于是還是去了前廳找韓星云。 前廳里韓星云已初步查看了蕭景澄的眼睛,正抿唇不語一臉糾結的樣子。嚴循到底沉不住氣,見她這樣忍不住道:“韓大夫,我家公子的眼77zl睛……” “不好辦。” 韓星云沒有說客套話,直截了當便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嚴循聽了雙肩一沉,整個人都喪氣了幾分。來之前他雖已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聽到人這么說心里還是頗為難受。 王爺?shù)难劬κ且荒昵霸趹?zhàn)場上傷的,這一年來宮里的御醫(yī)束手無策,天下的名醫(yī)也是紛紛搖頭。沒有一個人敢說治得好王爺?shù)难劬Α?/br> 嚴循每次想到這事兒都難受得要命,恨不得傷了眼睛的人是自己才好。 為什么偏偏是王爺,為什么偏偏是在最后一戰(zhàn)中。明明都要大獲全勝了,為什么王爺還是沒有躲過去。 在西北的這幾年王爺受傷無數(sh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都數(shù)不清,可每回不管受多重的傷,王爺最后都會挺過來。 可偏偏是最重要的眼睛,誰都沒辦法治好。 嚴循伸手撫額難受得想哭,倒是蕭景澄十分平和,沖著韓星云方才說話的方向點點頭:“多謝韓大夫?!?/br> 說罷他起身便要走,看不出半點沮喪與難過。 他這個樣子倒叫韓星云有點于心不忍,想到他到底是在西北邊境受的傷,一時情緒上頭便忍不住叫住他:“這位公子若不嫌棄,在下愿意試一試?!?/br> 嚴循一聽狂喜:“韓大夫你可有法子?” “并無十成的把握,但公子的傷既已如此,我這里有幾個方子倒可以一試。左不過耽誤些日子罷了。若你們愿意在此處待上一陣子不急著走的話?!?/br> “不急不急,我們一點兒不急,只要能治好我家公子的眼睛,住多久都不妨事?!?/br> 韓星云點頭道:“如此甚好。這些日子我先試用幾味藥,我?guī)煾溉穗m不在卻留有醫(yī)書,我也會翻閱看看是否有對癥下藥的法子。且過陣子說不定我?guī)煾妇突貋砹?,到時候他老人家出手自然事半功倍?!?/br> 嚴循越聽越歡喜,心里燃起了極大的希望。這一年來不僅他在四處奔走,就連圣上都為王爺?shù)难劬ι鯙閼n心,著人遍尋天下名醫(yī)。 可那些名醫(yī)大多對治眼疾并不拿手,后來還是宮里一位御醫(yī)提了莫神醫(yī)的名頭,說此人有出神入化的本事,莫說王爺只是被毒藥傷了眼睛,便是某些人沒了眼珠子莫神醫(yī)都有法子叫人重見光明。 嚴循不是無知之輩,自然知道后者是不可能的事,但這莫神醫(yī)既被吹得神乎其神,那便很值得一試。 他當下便興沖沖地吩咐人去包下這附近最大的客棧,以便令王爺住下安心治病。 蕭景澄自始至終不曾說什么,待嚴循忙完回來后便起身告辭。韓星云也不留他,只約定第二日一早再令他來醫(yī)館,她先要為他施針。 蕭景澄拱手謝過她后由嚴循扶著走出了醫(yī)館的大門,上了馬車后便駛離了此處。 韓星云站在那里目送他們離去,總覺得心頭那股熟悉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