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撩人 第49節(jié)
蕭景澄扔下“不必”二字,一77zl把將余嫣拽到身邊,隨即沖二老道:“外頭陰雨寒涼,還是回去為好。” 他自然知道祖父母不舍,畢竟這一別再見又不知何時。只是祖父乃先帝太傅,當(dāng)初儲位之爭時自然曾力保蕭景澄。雖說英宗如今不追究,但為免多事他還是離京城越遠(yuǎn)越好。 道理誰都懂,但分別在即自然傷感。蕭景澄不愿看二老難受,索性摟住余嫣的腰將她抱起,直接塞進(jìn)了馬車內(nèi)。 這一下倒把李老太太給逗樂了,連李老爺子都沒繃住,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直到馬車駛離宅子,他倆才互相攙扶著回屋,順便說起此事。 李老太太便道:“我看景澄這孩子,這回倒是動了真心?!?/br> “我看也是,起先只當(dāng)他是貪戀美色,如今看來卻不是我想的那般。這余姑娘處處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這身份,若她是個良家女子,景澄多半要納她為妃。即便做不了正妃做個側(cè)妃也是好的?,F(xiàn)下這樣,倒是可惜了?!?/br> “或許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也未可知?!?/br> “但愿吧。” - 來時匆匆趕路,待到走的時候蕭景澄倒是悠閑得很,只說一早出發(fā)傍晚到達(dá)頤園便可。 余嫣雖說只在這鎮(zhèn)上待了不到半月,卻也有些不舍,馬車都行出一段路了,卻還挑起簾子不住地朝李宅的方向張望。 蕭景澄見狀便伸手?jǐn)堖^她的腰,將她摟進(jìn)懷里:“你若喜歡,明年我們再來?!?/br> 說罷將簾子放下,不動聲色抱起余嫣,將她換了個位子。此刻馬車正好行過從前書肆所在的街道,平日里還算熱鬧的街市今日空無一人,所有店家門窗緊閉,路人更是不敢踏出家門一步。 街道兩邊站滿了衙差,一個個手執(zhí)兵器如臨大敵的模樣。 蕭景澄不愿余嫣看到此情此景,所以故意說話分她心神。但即便如此,余嫣還是敏銳地嗅到了空氣里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兒,是王爺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嗎?” 蕭景澄怕街市上的血腥一幕將她嚇著,便順著她的話頭道:“是,今早有一處結(jié)痂的地方叫我給摳了,滲了一些血出來?!?/br> 余嫣聽了立馬便板起一張臉:“王爺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早說過再怎么癢也不許去碰,若再難受我便替王爺吹吹,你怎么不聽我的?” 蕭景澄被訓(xùn)得十分老實,摟著她笑道:“好,下回便找你吹,再也不碰它了?!?/br> 很快馬車駛離了街道,也遠(yuǎn)離了那股血腥味。余嫣并未看到,她曾經(jīng)踏足過的書肆茶鋪和脂肪店門口的牌匾上,各掛了一顆人頭。 那頭顱新鮮割下還滴著鮮血,在地下的青石板上形成了一灘血跡,血跡越積越多,就如這小鎮(zhèn)里越來越濃重的陰霾氣息。 但這是郕王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哪怕心中再害怕,也不敢顯露半分。 - 余嫣坐的馬車很快駛出小鎮(zhèn),沿著官道一路前行,越往蘇州府的方向走天氣便77zl愈發(fā)晴朗。 因外面日頭正盛,余嫣也歇了看景的興致,且官道大多荒僻,不像城內(nèi)有許多新奇好物可看,她便索性坐在車?yán)镩]目養(yǎng)神起來。 一大早天不亮便起了床,昨夜又折騰得晚,這會兒的余嫣又困又累,加之馬車顛簸,很快便叫她睡了過去。 蕭景澄原本一直摟著她,見她睡得熟了才小心翼翼將人扶到一旁靠著車廂壁,自己則走了出去,跳下了車。 嚴(yán)循一直跟在車邊,見狀立馬下馬,將韁繩遞到了蕭景澄手中。蕭景澄接過后翻身上馬,邊走邊同嚴(yán)循說話。 嚴(yán)循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悄聲道:“王爺,那些人從我們出城起,便一直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始終沒有下手?!?/br> “那你說他們會在何處下手?” “這里地勢寬闊,若真打起來他們?nèi)藬?shù)太少不占優(yōu)勢。所以我想他們必定會挑既荒涼又狹小之地,一旦將我們打散,他們便有機(jī)可乘?!?/br> 嚴(yán)循跟了蕭景澄多年,自然知道他神機(jī)妙算。早從他命人將那三人的頭顱割下來放在鎮(zhèn)上示眾起,他就知道那些人今日必定會現(xiàn)身。 匈奴人雖兇殘野蠻,對族人卻頗為看重。那三人因他們而身份暴露,且死相如此凄慘,那些人必定會來尋仇。 當(dāng)日他們活捉了書肆老板三人后,本以為拷打一番便能問出那幾個在京城與越國公勾結(jié)的匈奴人藏在何處,不想另兩個倒是嘴松,偏這書肆老板頗為嘴硬,什么刑罰都用上了,他還是不肯開口。 因他們?nèi)朔謩e藏匿同族,所以另兩人也不知道書肆老板究竟將人藏在哪里。最后蕭景澄料定再問不出什么,便將這三人悉數(shù)殺死,再將他們的頭顱掛在店鋪門口,為的就是引那兩個被書肆老板藏匿的匈奴人出來。 今日王爺返程,便是他們最后的機(jī)會,所以他們一定會來。而嚴(yán)循也一早做好了部署,原本打算將兩人直接殺死,不料蕭景澄卻道要活的。 “唯有他們活著,才能抓住某人的把柄?!?/br> “可他們只與越國公有過牽扯,未必知道張相的底細(xì)。” “那又如何,即便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們還在我手里,便可叫他寢食難安?!?/br> 這種摸不透對手是否握有自己把柄的感覺,才是最叫人生不如死的。 嚴(yán)循聽到自家王爺這么說,終于明白了過來,也立馬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活捉,可要比殺死難上許多。 沒想到蕭景澄卻指了指馬車,示意嚴(yán)循道:“你一會兒就護(hù)在余嫣身邊,沒我命令哪里也不準(zhǔn)去?!?/br> 嚴(yán)循急了:“王爺,這可不行,咱們帶的人不多,身手也不如那兩個匈奴人。他們?nèi)缃窈尥鯛斎牍?,必定招招都是殺招。咱們卻要將他們活捉,且王爺您身上的傷還未全好……” 蕭景澄看他一眼,毫不掩飾嫌棄的眼神,那如矩的目光逼得嚴(yán)循不敢再說下去,末了淡淡說了句:“已經(jīng)好了?!?/br> 說77zl罷又指了指馬車,那高傲的姿態(tài)不容拒絕。 嚴(yán)循無法只能鉆進(jìn)車內(nèi),卻依舊掀起簾子緊張地望向四周,也看向了騎在馬上的蕭景澄。 王爺這是又要拿自己做餌的意思了。 - 余嫣睡到迷迷糊糊醒來時,發(fā)現(xiàn)蕭景澄已不在身邊。 嚴(yán)循坐在離她最遠(yuǎn)的角落里,手執(zhí)佩刀一臉警惕,正挑簾看向馬車外。 余嫣立馬就意識到有事發(fā)生。 嚴(yán)循見她醒了,拱手道:“余主子莫驚,王爺已將一切安排好,屬下會一直在此保護(hù)主子,不會令您受驚?!?/br> “那王爺呢,王爺身邊可有人?” 嚴(yán)循面色一沉:“王爺身手極佳,此番應(yīng)不會有事?!?/br> 余嫣沒等他把話說完,便自行挑簾望向車外。只見蕭景澄一人獨自騎馬走在前面,儼然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勢。 余嫣不由急了:“王爺這樣,若賊人來襲,豈不是……” 說罷看向嚴(yán)循,“你還是去幫王爺吧?!?/br> 嚴(yán)循也不放心蕭景澄,但對方既吩咐他保護(hù)余嫣,他便不敢有絲毫懈怠:“余主子放心,王爺身邊還有幾名護(hù)衛(wèi),對方人數(shù)大約只有兩三個,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br> 余嫣雖知蕭景澄身手好,可一想到他前一陣剛受了傷,還是滿心不安。 馬車一刻不停地向前走著,官道的路越來越狹窄,在進(jìn)入一片竹林后路便愈發(fā)難走了。馬車顛簸地得厲害,余嫣有些難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要吐。 嚴(yán)循見狀趕緊給她倒茶,剛把杯子遞過去便聽外頭響起一陣哨音,像是有東西劃破利空直射而來。嚴(yán)循臉色一暗,罵道:“居然還敢用箭?!?/br> 說罷挑簾望去,又安慰余嫣:“主子別怕,王爺把箭打落了。” 余嫣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密林叢中鬼氣森森,還飄著幾絲淡薄的霧氣。蕭景澄坐于馬上一手握弓一手取箭,停在某處沉思片刻后便將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箭羽刺破竹林,隨著一身慘叫,有兩人從林中滾落下來。其中一人爬起來后,手臂上插了一支箭,正是蕭景澄方才射出的那一支。 但那人頗為勇猛,中了一箭也毫不在意,依舊緊摟著懷里的一個稚嫩孩童,手里的刀架在孩子的脖頸上,沖著蕭景澄破口大罵。 余嫣仔細(xì)聽了幾句,才知道那人就是從京城逃來此處的匈奴人,而那孩子竟是書肆老板家的小兒子。 老板好心收留同族人,想不到這族人竟挾持了他的孩子來要挾旁人,余嫣一時間情緒復(fù)雜,不知說什么好。 就聽旁邊的嚴(yán)循咬牙罵道:“王八羔子,匈奴人果然野蠻兇殘,這么大點的孩子都不放過?!?/br> “他若以孩子性命要挾,王爺會怎么做?” 嚴(yán)循面色沉沉道:“王爺豈是那種會受要挾之人,今日不管是誰王爺都不會手軟。這兩個匈奴人知道我大齊太多秘密,絕不能放他們活著回匈奴,否則將會禍?zhǔn)逻B綿永無寧日?!?/br> 余嫣也知他77zl說的都是事實,可一想到那孩童還小,稚嫩的哭聲聽得人心痛,心里便左右為難。 一邊是家國大義,一邊是鮮活的一條命,蕭景澄究竟會怎么選? 余嫣遠(yuǎn)遠(yuǎn)望著他堅毅的臉,心里浮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果然蕭景澄片刻猶豫也無,眼神透著一股涼意。他一開口竹林里萬籟俱靜,連鳥雀都不飛了。 “異族人的孩子與我何干,你要殺便殺?!?/br> 那匈奴人顯然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面色一滯。正在這時一聲凄厲的哭喊聲從遠(yuǎn)處傳了過來,余嫣側(cè)頭去看,只見一個滿身凌亂的女子從石子路上奔跑而來,跑出一段后腳下一滑摔了一跤,足足摔出去兩米遠(yuǎn)。 可她根本不在意,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后又朝著匈奴人沖了過去,口中不住地喊著:“孩子,我的孩子……” 余嫣就問嚴(yán)循:“這婦人是……” “應(yīng)該是書肆老板的妻子?!?/br> “妻子,是他的漢人妻子?” 嚴(yán)循點頭,眼見著那婦人越跑越近,面上也露出焦慮神色。匈奴人擄走了書肆老板的孩子,他的夫人就一路追了過來,再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余嫣也想到了這一處,于是沖他道:“嚴(yán)都知,你先將人攔下,孩子的事情交給王爺處置便是?!?/br> 她不信蕭景澄是這樣的冷血之輩,他說那些話也不是真不在意孩子的生死。只是有時候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但她不想那婦人無辜送命,于是求著嚴(yán)循先將她給扣了下來,直接帶上了自己的馬車。 那婦人情緒激動,被嚴(yán)循拉上車的時候一直在掙扎,口中不停地呼喊著自己的孩子,聽得人眼眶發(fā)酸。 余嫣趁人不注意抹了把眼淚,這才沉下臉來抬手打了那婦人一巴掌。 那婦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有點懵,怔怔地望著余嫣。 “你先冷靜些,王爺會救你的孩子的?!?/br> “他不會,他怎么可能會救。他殺了我的丈夫,把他的頭掛在書肆門口,他完全不在意我們的生死,又怎么可能會救孩子!” 婦人哭得歇斯底里,到最后整個人撲進(jìn)余嫣懷里嗚咽起來:“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br> 余嫣抱著那婦人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她,口中不住呢喃著:“不,我懂,我都懂?!?/br> 余嫣怎么會不懂呢,她是最懂這個的人。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她不是沒有嘗過。在順天府大牢里的那些日日夜夜,她每天過得生不如死,無時無刻不想著解脫。 可她不能,她必須得咬牙活下去,因為父親還在等著她,她不能輕易死去。所以她拋棄自尊拋棄羞恥跟了蕭景澄,無論世人怎么唾罵她這樣的女人,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活下去。 活著真的好難,可再難也沒有退路。不僅沒有退路,連眼淚都不配有。 嚴(yán)循似乎看不下去這一幕,將頭撇向了一邊。突然他大叫一聲道:“王爺奪了那人的刀!”77zl 余嫣立馬向外望去,果然見蕭景澄已與那匈奴人纏斗在了一起。他身手敏捷出手狠辣,奪刀之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掐住了那人的脖頸,又將那孩童搶到了自己手中。 就在這時竹林里又躥出來另一個人,口中怒吼一聲揮著大刀便朝蕭景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