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寵 第49節(jié)
來的應(yīng)當(dāng)是兩個人,一個說,“殿下將你調(diào)到這里來,是看在你機靈的份上,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都清楚嗎?” 另一人恭敬應(yīng)是,又說,“這里頭的人物可有什么特別之處,小的有什么格外要注意的地方,勞煩公公指點。” 而后一陣窸窸窣窣,“險些忘了,方才公公落下的錢袋子,小的給您拾起來了?!?/br> 前頭那人好似遲疑了一下,終于道,“殿下對明月閣里的那位頗為上心,你且仔細些。再多的莫問了,小命要緊?!?/br> 第49章 晉江獨家 [vip] 聽他這神神秘秘諱莫如深的語氣, 恐怕不是尋常的“上心”。 許知霧心口怦怦直跳,像是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話一般,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怕自己會驚呼出聲。 兩人走遠, 許知霧才恍然發(fā)覺自己在這轉(zhuǎn)角處只裹著身披風(fēng)站了這樣久, 手腳都凍僵了。 又是傍晚時分,哥哥身著深綠官服, 披著紅彤彤的霞光從長廊那頭走過來。他的手里拎著一個紙包,走動的時候紙包晃蕩, 像是什么沉甸甸的東西。 許知霧并不像往常一樣眉開眼笑地奔過來。 她站在這頭,有些遲疑地看著他。 原本覺得這三皇子府雖不是自己的家, 但因為哥哥在這里,也算安心??勺詮穆犃四莾蓚€下人的話,許知霧坐立難安,三皇子府不是她和哥哥的安居之所。 這回是謝不倦走到她的身邊來,笑著將紙包遞過去。 “這是什么?”許知霧伸手抱著,感覺到紙包里頭裝著的是東西還是熱熱的。 “五味記的糕點?!敝x不倦又問, “阿霧怎么了, 是不是不開心了?” 許知霧拉著哥哥的胳膊,正要說什么, 可目光往四周一掃,便覺得這些個灑掃的小廝,路過的下人,都是三皇子的耳目眼線。 她要說的話就這么堵在了喉嚨里。 “哥哥。”許知霧搖了搖他的胳膊, 示意他俯下身來, “晚上我來找你, 有話要說。” 謝不倦微愣, 看著許知霧近在咫尺的薄粉臉頰,“嗯”了一聲。 “哥哥你記得把那些隨從小廝都支出去,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許知霧在他耳邊細聲說著,溫?zé)岬臍庀渖蟻?,她神神秘秘道,“到時候我就從里面的屏風(fēng)處擠進來,偷偷來找你……” 謝不倦眼睫一顫,喉結(jié)輕微地滾了滾,聲線微啞,“好”。 雖然知道許知霧多半不是那個意思,但這些話,這個語氣,實在太像在與他行偷、情之事。 入夜,謝不倦沐浴過后換上雪白寢衣,墨發(fā)披散著,在柔軟的氈毯上踩過。他淡聲吩咐青山綠水出去,也不必守在外間。兩個隨從稍有不解,不過都沒有詢問出聲,一齊沉默地出去了。 反正三皇子府邸被防護得密不透風(fēng),也不擔(dān)心有什么賊人進來危及殿下安全。 屋里燒著炭火,謝不倦坐在案前翻閱文書,看了幾頁,忍不住抬眼去瞧屏風(fēng)。屏風(fēng)那頭好像沒動靜,也沒有聽見平日里的水聲。 又翻過幾頁,謝不倦索性起身,叩了叩屏風(fēng),那頭很快傳來許知霧一聲,“哥哥,好了嗎?” “嗯,好了,阿霧過來吧。” 下一瞬,一只玉白的小手從屏風(fēng)的間隙里伸過來,像是想要將屏風(fēng)給推開。謝不倦幫了一把,直至屏風(fēng)的縫隙有半人寬。 許知霧身段纖細,側(cè)著身子飛快地從中擠過來,撞到了謝不倦懷里也不在意,拉著他不安地往四周看了看,“沒人了吧?” 謝不倦不知道她今日的反常從何而來,竟謹慎至此。 “侍從全部支走了,現(xiàn)在屋里只有你我二人,阿霧盡管放心?!?/br> 許知霧稍稍還是有些緊繃,她拉著哥哥往床榻那邊走。 謝不倦玉山般的人物,卻由著這纖細手臂拽著他前行,絲毫也沒有反抗的意思,最終被她拉著到床邊坐下來。 緊張不安的小姑娘猶覺得不夠,還將床前的簾帳給放了下來,就連燭光都被阻隔在外,唯有朦朦朧朧的暖光透過帳幔,映在二人的臉龐上。 許知霧這才放心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謝不倦。 在她眼里,哥哥的側(cè)臉被這削減過的暖光映照得微紅,他的眼睛還是濃黑沉靜的顏色,卻莫名多了幾分柔情。 他此時穿著寢衣,渾身氣質(zhì)溫雅軟和,長發(fā)柔順地垂在她伸出來的手背上。 許知霧隱隱約約覺得這一幕不太對勁,就像是,就像是……話本子里說的洞房花燭夜?話本子里說,新郎將簾帳放下,擁著新娘倒下來。方才放簾帳的是她,哥哥又臉頰微紅眉目含情,活像美麗動人的新娘子…… 許知霧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晃晃腦袋,將奇奇怪怪的念頭甩了出去。 “哥哥,你別做三皇子的門客了吧?”許知霧開門見山,“我白天無意中聽見兩個下人的談話,那個三皇子看中的分明不是哥哥你的智計,而是哥哥的美色呀!” 謝不倦猝不及防聽見這樣的話,神色頓了頓,才將許知霧話里的三皇子和自己分開,分成一個喜好男色心思不軌的三皇子,與一個容貌過人被覬覦了都不曉得的門客。 一時間,他面上的神情有些復(fù)雜。 唇角動了動,先是嘆了口氣,才說,“阿霧,興許事實并非你聽到的那樣?!?/br> “哥哥,我很確定他們就是那個意思,你信我!”許知霧攥著他小臂的手收緊了,像是生怕他不信,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那人說,‘殿下對明月閣那位上心得緊’,可三皇子又沒見過我,除了哥哥還有誰?” 見哥哥還是沒言語,許知霧急了,“哥哥,你千萬不要因為你和他同為男子,就不防備他了啊。阿嫻跟我說過,這樣的人就叫斷袖!” 被“斷袖”了的謝不倦額角一突,又無法替自己解釋,只能先溫聲安撫許知霧,“阿霧,殿下從未待我有逾矩之處,此‘看中’非彼‘看中’,是阿霧想多了。” 許知霧著急上火,哥哥怎么就是不信她,偏要信那個三皇子呢? 再一想,哥哥一大早上起來就去見三皇子,直到傍晚才回來,和她相處的時間這樣的少,其余時間都被三皇子占了去。 而三皇子必定又是那等心思深沉善于偽裝的人物,恐怕早就取得了哥哥的信任,而她雖是meimei,哥哥也知道她是為他考慮,絕不會害他,卻也僅此而已了。 哥哥拿她當(dāng)單純懵懂的孩子,當(dāng)不知政事的女子,因此在小事上寵溺縱容她,在大事上卻決計不會聽她的。又怎會因為她的話而改變立場,背棄三皇子? 許知霧又急,又氣,又無力,抱著雙膝坐在哥哥的床沿掉起眼淚來。 謝不倦不料她反應(yīng)這樣大,喊了她一聲,又伸手想要碰她,卻叫她躲了開去。 不只躲了,還抱著她的膝蓋一直挪到了床榻里側(cè),背對著他顫著雙肩。 “阿霧,不用擔(dān)心哥哥,哥哥心里都有數(shù)?!?/br> 許知霧氣呼呼朝他吼了一句,“你沒數(shù),就是沒數(shù)!”聲音雖大,但因著這哭腔,氣勢如紙一戳就破。 謝不倦看著她的背影,妥協(xié)道,“好好,哥哥沒數(shù)?!?/br> 許知霧哭得更厲害,埋在胳膊里面說他,“你怎么能沒數(shù)呢?我把我聽到的嗚嗚嗚都告訴你了,你就是不信我,不信我嗚嗚嗚……” “阿霧,你聽哥哥說?!?/br> 許知霧沒應(yīng),卻悄悄豎起耳朵,就聽他要說出什么名堂來。 “三殿下早已有了心上人,也跟哥哥提起過。他提起那位姑娘的時候,總說她是世上最美麗最可愛的姑娘,那個姑娘愛笑,愛哭,貪嘴,挑食,生氣的時候又哭又耍脾氣,難哄得很……” 許知霧漸漸聽得認真。 若是三皇子對哥哥心懷不軌,會說這些話么?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哥哥說起這些的時候,聲音比平時還要溫柔一些,他說,“但殿下他就是喜愛極了,世間那樣多女子,他只想要她一個。將她哄到身邊來,騙到府里去,直至得到她的人與心,永遠在一起?!?/br> 許知霧的淚意不知何時止住了,唯有睫毛濕漉漉地掛著零星的碎淚珠。 又總覺得哪里不太對,這個三皇子對待心上人怎么又哄又騙的,聽上去就不像個好人。 就不能光明正大一點嘛? “阿霧,你說,殿下怎么可能喜歡哥哥?” 許知霧吸了吸鼻子,想了又想,難道真是她誤解了那兩個下人的談話? 如果真是她想錯了,那她今日鬧的這一通,一定讓哥哥很頭疼吧? 這時她感覺到床榻在身后輕微地陷了下去,隨后腦袋就被人揉了一把,他說,“哥哥知道阿霧是為哥哥好,這世上再也尋不出比阿霧更可愛更貼心的meimei了。阿霧關(guān)心哥哥,我很開心?!?/br> 許知霧耳朵一紅,哥哥真是太rou麻了! “不過也請阿霧相信哥哥的判斷?!闭f著,許知霧的腦袋又被揉了,“我們阿霧的腦瓜子里只要想著怎么過更開心就好了,其余的都交給哥哥,可好?” “可是,我都長大了,怎么能只想吃喝玩樂?” 聽出她的語氣明顯軟和了許多,謝不倦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刮過許知霧的臉蛋,話里帶了笑音,“讓哥哥瞧瞧,我們阿霧的臉蛋上掛了多少淚珠子?!?/br> 許知霧惱他,自己飛快地把眼淚擦干凈了,而后抱著膝蓋轉(zhuǎn)過來,雙眸水洗過一般,亮亮地瞪他一眼。 而謝不倦?yún)s笑意更甚,他坐在床沿上,回首看著許知霧,寢衣垂順長發(fā)披散,整個人都溫柔極了,叫人生不出什么脾氣來,再大的氣焰都蔫了。 在他的目光中,許知霧心中的依賴再度瘋漲,另一股委屈又悄然冒出來。 哥哥陪她的時間好少,她體諒他公事繁忙,但更懷念小時候他們一起吃早膳一起下學(xué)回家的時光。 “阿霧是不是和從前一樣,覺得哥哥的床榻更為柔軟舒適?” 見她愣住,謝不倦又說,“否則怎么一直占著哥哥的床?” 這下許知霧聽明白了,恍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坐在哥哥的床榻里側(cè),反倒是哥哥只坐在了床邊。 她急忙起身想要下來,哥哥又云淡風(fēng)輕地說了句,“不急,阿霧睡在此處也無妨?!?/br> 許知霧爬得更快了,很快雙腳落地,飛快說了句“哥哥我回去睡了”,便從屏風(fēng)間隙里擠了回去,消失在謝不倦的視線里。 而謝不倦看著那處間隙,無聲地笑了。 或許他該盡快處理好手頭的事,多陪陪小姑娘,好免去她白日里胡思亂想。 于是又就著燭火,翻起文書來。 而許知霧從屏風(fēng)里擠過去被起夜的綠織捉了個正著。 綠織見她披頭散發(fā)衣襟微松,雙眸微紅像是哭過,不由心頭大震,脫口問道,“姑娘,公子當(dāng)真對姑娘……” “什么?” 撞上許知霧懵懂清澈的目光,綠織心道她或許不懂,于是咽了咽口水委婉地問,“姑娘,公子的床榻是不是躺著要軟和一些?” 許知霧打了個呵欠往自己床榻走,隨意回道,“你怎么也這樣問?綠織你接著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br> 綠織頓時頭暈?zāi)垦?,另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第50章 晉江獨家發(fā)表 [vip] 在綠織的想象中, 公子將姑娘哄騙到了床榻上,極盡欺負之能事,饜足之后還要撐在姑娘上方說, “如何, 哥哥沒有騙阿霧吧, 哥哥的床是不是比阿霧那邊的要軟?” 而后,姑娘傻乎乎點頭, 不再去想之前公子對她做的那些奇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