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1)
指紋! 計夏青用力一拍腦袋,罵罵咧咧又興奮地在屋子踱著步,我就說當時有什么東西我沒注意到,我錯過了! 還好小白提了一句兵馬俑,不然我怎么也想不起來! 她猛得拉開房門,再次飛躥出去,只是這次不是毫無目的地游蕩,而是向著一個目標急速前進。 她的長眠之所。 剛回到屋子的三爪目瞪口呆地看著昏暗天空下再次劃破天際的一襲青衣,苦惱地嘆了口氣,有些茫然。 我們明天真的能等到答案嗎? 計夏青自然不知道三爪心中是如何的糾結(jié),她只是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壓抑著緊張的心情,深呼吸,不過兩個多小時,很快找到了那縷裂縫。 從北到南掃蕩以太大陸的時候她也曾來過這里幾回,卻也只是看幾眼就匆匆路過,根本沒有想過進去看一眼。 可是方才那幾個沒有指紋的指印給了她啟發(fā),計夏青突然意識到,自己曾經(jīng)苦苦尋求的答案其實很早之前,就放在自己面前了。 她望著面前透著濃重黑暗和暴虐氣息的極詭,一層層閃爍著金光的符術(shù)將她周身籠罩,一步邁出。 沒有了坐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長眠之所是不是又漂流到了什么地方,只能順著記憶中的路線尋找著。 似乎運氣不錯,她在印象中的坐標附近找到了那一抹劃破黑暗空間的長弧,溫和又穩(wěn)定,在狂躁的黑暗空間中透著一絲絲生機。 一個六邊形的窗戶。她靠近那抹白色,抵御著萬有引力的同時,找到了曾經(jīng)讓他們驚嘆過的巨物,皺著眉,看著那奇形怪狀的東西。 如果我們的世界是個數(shù)據(jù)的世界,那這玩意是什么?另一個存檔?計夏青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或許不是數(shù)據(jù)世界,但又怎么解釋那些異常的自然情況?她一邊思索著,一邊不再抵抗引力的拉扯,任由自己被拉入這方世界。 依然沒有蟲鳴,沒有鳥叫,白日高懸,草地翠綠得像是噴上去的漆實際上,那也確實是假草。 計夏青確認了下方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曾經(jīng)長眠過的陵墓。準確得說,找到了自己陵墓旁邊,曾經(jīng)令自己尷尬得社死的那一個個大坑中的人俑。 也不管我配不配得上,還兵馬俑。計夏青苦笑一聲,跳下了大坑,尋找著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她很輕松地就在不少人俑上找到了指紋。畢竟一開始第五執(zhí)的手藝還生澀,又沒有有意識地規(guī)避這些。 計夏青找到幾枚后,并沒有收集,而是迅速往最后的幾個大坑躥過去。 是了,有什么東西就在我眼皮底下,一個大線索,就像大象那么大,她輕聲說著,當時,就在我眼皮底下,但我錯過了。 指紋,人俑出現(xiàn)的時間。 她順著最新的人俑往前找,尋找指紋的留存。 她很快在一個人俑前停了下來,凝視著那一個小小的凹痕,手輕輕撫摸了上去。 那個凹痕倒是指腹大小,正在人俑的嘴邊。 不是他有意留下來的訊息,是歷史和歲月留下來的線索啊。計夏青輕嘆著,撫摸著那一個凹痕,什么時候開始沒有指紋了? 她突然若有所感,抬起頭,遠處,一個全身隱在黑袍中的人在遠處與自己遙遙相望。 在她與黑袍人對視的那一瞬間,黑袍人宛若逃一般地飛掠而去。 這就是你活了一萬年的原因嗎?倒也是個好方法。計夏青沒有追上去,凝視著他的筆直的背影,輕嘆一聲,跳出了這一個大坑,轉(zhuǎn)身離開。 她已經(jīng)獲得了她需要的答案了,準確得說,獲得了兩個答案。 首先,第五執(zhí)大概是沒有變的; 其次,偷偷窺視自己的那個人不是他是他的話,自己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逮住。 她轉(zhuǎn)身,又看向了自己長眠之所的入口,神情晦暗不明。 過了一會兒,計夏青默默往里走去,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自己的主墓室。 那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依然放在那兒,堅硬無比,仿若萬年來都從未變過。 她想了想,打開了藏著自己身體的那道裂縫,凝視著仿若被冷凍在萬古玄冰中的自己的面容。 真好看,計夏青輕笑著,點評著自己的面容,小白一定喜歡。 拿不拿走?她開始猶豫起來了。 拿走很麻煩的,融化這些玩意就要不短的時間,還要習(xí)慣有身體和沒身體的區(qū)別,就算用飛回去這段進行適應(yīng)估計也要挺久的時間,到時候三爪一定等的慌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的身體為什么要被冷凍起來,當時為什么要長眠我也忘記了,只記得很重要,非常重要,所以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務(wù)需要我的身體嗎?那我拿走會不會影響這個任務(wù)? 不能拿走的理由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不是涉及大義就是涉及承諾。 而不拿走的理由就很簡單了。 小白都等了多久了而且,來都來了。 計夏青嘀咕著,長嘆口氣,插著腰,凝視著自己的面容。 第五執(zhí)!她突然高喊一聲,我知道你沒走!告訴我,我能拿走我的身體嗎?! 一重重的回聲在這狹小的墓室中回蕩,但是并沒有回應(yīng)。 計夏青卻不急,似乎是篤定了第五執(zhí)會給自己回應(yīng)。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紙團嘟嚕嚕嚕地被丟了過來,準確地躺在了計夏青的腳邊。 她輕笑一聲,彎腰撿起來,展開。 一張很白的紙,邊緣不泛黃,看起來挺新的。 而且不是自己熟悉的狗爬般的字體,而是標標準準的楷體,好看,卻沒有靈魂。 【可以拿走,而且,最好拿走?!?/br> 計夏青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卻不是因為紙上的字體,而是上面的內(nèi)容。 那你最好藏好了,計夏青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有些生氣,不,是非常生氣,你知道我因為沒拿回來身體都錯過了些什么東西嗎?。?/br> 你最好藏好,一定要藏好,別被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要抽你。計夏青將紙團收好,隨后,打了個響指。 一聲脆響在墓室中響起,很快傳來了重重疊疊的回聲,伴以更多的清脆的碎裂聲。 只不過這回就不僅僅是回聲了。 那封存了她萬年的寒冰上,一道道裂縫宛若蜿蜒的蛇一般蔓延開來。計夏青徒手在空中畫了個圓圈,往下輕點,泛著金的圓緩緩落在寒冰上,于是爆鳴般的碎裂聲響徹在了整個墓室,帶著極烈的高溫,噴涌在墓室內(nèi)。 重重疊疊的白霧籠罩著寒冰,計夏青凝視片刻,緩步走進白霧,蹲下,面對面地凝視著自己的身體。 真好看。她頗為自喜地感慨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輕笑著,躺在了上面。 兩個人影重疊,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白霧散去,那長眠了萬年的冰涼軀體的手指終于輕輕動了動。 再過一會兒,她睜開了眼,露出了比之前靈動百倍的,白山黑水般的純粹眸子,剛要開口說話,卻猛得打了個噴嚏。 真冷啊。青帝陛下哆哆嗦嗦地說。 計夏青感慨著,習(xí)慣性地想要起身,猛得一用力,卻沒起得來。 對于魂靈來說過于沉重的軀體將她生拉硬拽地倒在了還沒有完全融化的寒冰上,計夏青四肢癱著,一癟嘴,勉強抬起手捂住臉,嘀咕著,真是丟人。 還好沒人看見不,還有個第五執(zhí)。 但很快她又笑了起來,活動著手指,動彈著胳膊,感受著這具曾經(jīng)熟悉現(xiàn)在又陌生起來了的軀體,感受著每一個關(guān)節(jié)的振動,每一根肌rou的翕張,每一根神經(jīng)的狂舞。 青帝陛下坐了起來,用眼睛而非魂靈的感知,打量著這一個世界,竟然又有了一絲絲新鮮感。 第五執(zhí),我說過了萬年沒說話,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還帶著冷冰冰的冰碴子味,別讓我逮住你,不然一定把你吊起來打。 深重的墓室長廊中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yīng)的。 計夏青失笑,雙手撐地爬起來,扶著墻,跌跌撞撞地熟悉著腳踏實地的觸感。過了十多分鐘后,她又搖搖擺擺飛到了空中,伸了個懶腰。 周身傳來了爆豆子一般的脆響。 又一個小紙團滴溜溜地落在了她的腳邊。 計夏青生澀地彎腰拾起來,展開。 【一定一定,要拿到守白劍?!?/br> 那倒沒問題,守白隨叫隨到。計夏青的眸子微微瞇起。 不過,你怎么知道劍叫守白?時間太久遠了,我都不記得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她晃晃悠悠往前飛了一小截,對了,這兩天一直偷窺我的那一個變態(tài),你知道是誰嗎? 再一個小紙團滴溜溜滾過來。 計夏青已經(jīng)比較熟練地彎腰撿起來,再展開。 【不是變態(tài),她很想你?!?/br> 果然是一個老朋友,赤帝還是白帝?計夏青慢慢飛出墓室,瞇起眼睛感受著人造的陽光,依然與不知道在哪里的第五執(zhí)對話。 這回,再沒有小紙團滾過來了。 看來兩個都不是,計夏青嘀咕著,有些苦惱地搖搖頭,那能是誰? 她不再去想這個問題,雙腿微微用力,往上用力一躥,再次飛到被極詭籠罩的黑暗中。 她凝視著那承載了自己長眠之所所在世界的那一抹劃破天際的潔白長弧,喃喃自語,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話音未落,宛若用積木搭好的潔白長弧驟然向遠處飛去,那抹承載了她長眠之所萬年的人造世界慢慢被極詭黑暗吞沒。 像極了逃跑。 計夏青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跑遠了的潔白,想要追上去,但魂靈與身體的不適讓她提不起速度,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潔白長弧跑遠。 喂!第五執(zhí)!那里還有點我的東西!青帝陛下氣得跳腳,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生著氣,晃晃悠悠地往出口方向飛。 三爪猛得驚醒,瞪大眼睛,看著悄無聲息飛回來的青衣。 怎么睡在了我門口?計夏青無奈地望著躺在自己門檻旁邊的精瘦人類。 三爪爬了起來,訕訕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沖著計夏青笑著,我這不是想著您一回來我就知道了嘛,就守在了門口,想著您總不會去太久,沒想到一等就是一夜。 計夏青望著天邊那抹準時準點出現(xiàn)的魚肚白,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確實回來得晚了點。 本來以她的速度和出口到人類營地的距離,即便是剛拿回身體需要磨合也不至于這么久。 嗯,只是青帝陛下昨晚繞著以太大陸飛了好幾圈,感受著重新?lián)碛猩眢w的快感并且期待著與小龍的再次相見。 青帝陛下?三爪愣愣地看著面上突然露出奇怪笑容的計夏青,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地提醒著。 哦,抱歉,實在等不及了?計夏青反應(yīng)過來,輕咳兩聲,推開門,抱歉在想一些事情,嗯,咳,抱歉。確實,那個答案對你們很重要。 她深呼吸幾口,將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廢料從自己腦子里甩出去,拍了拍三爪的肩,輕聲說,把人類營地的幾位主事人都叫過來吧,我有一個決定要公布。 好的好的。三爪急忙點頭彎腰,退后兩步想要去通知其他人。 等等!他猛得僵住。 剛才落在自己肩上的那份觸感,和以往魂靈輕飄飄的感覺差距還是蠻大的。 三爪瞪大了眼睛,扭頭看著計夏青。 靠在門口的青帝陛下微微挑眉。 剛剛升起的太陽落下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在地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青帝陛下您您!三爪哆嗦起來,似哭似笑。 是,我回來了。計夏青唇角笑容擴大了些,完整的青帝,回來了。 一個星期后攻打巴別塔?八爪猛得站起起來,身下爪子和吸盤狂舞,又驚又喜。 沒錯,計夏青端坐在首位,聲音淡然,我承諾給人類的,我一定會做到。 那,巴別塔的塔主?八爪馬上就想到了那個之前看起來還很青澀的年輕女人。 那只年輕的黑龍,似乎和青帝陛下的關(guān)系很親密親密到就差越過那一道線。 放心,她那時應(yīng)該是在地底世界,不會在地面上親自指揮戰(zhàn)斗,況且我們是主動攻擊的一方,怎么都是占了優(yōu)勢,計夏青敲了敲桌子,但剛掌握的身體似乎力道有些太足,一下將桌面敲出一個大坑,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