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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逐鹽在線閱讀 - 逐鹽 第162節(jié)

逐鹽 第162節(jié)

    等我看完近百頁的資料,揉了揉酸脹難忍的太陽xue,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下午五點。站在落地窗旁伸了個懶腰,夕陽貼近海面,瑰麗云霞布滿天空,賞心悅目。

    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起來,是安德烈打來的電話:“下來吃燒烤!哥哥,我給你烤了好多東西!”

    我奇道:“你昨天還嫌燒烤準備起來麻煩,今天居然這么勤快?”

    “我才沒有——喂!”

    通話另一端換成了個小姑娘的聲音,吳顏芮笑嘻嘻地說:“俊彥哥哥,是孫阿姨做的調(diào)料,爸爸在烤rou,安德烈只搬了個架子,就說自己累死了?!?/br>
    “你怎么還告狀?”

    “只準你做,不準我說嗎?”

    “你說了也沒用,我哥當然向著我?!?/br>
    “略略略,俊彥哥哥最公正了,向著誰還不一定呢……”

    那邊隱隱約約傳來幾句拌嘴,我只覺好笑:“你們倆別吵,我這就下樓?!?/br>
    海風陣陣,我沿著沙灘走到休息區(qū)域,偶爾停下腳步,欣賞緩緩下沉的落日。

    我,具體地說,“伊戈爾”,投資了位于這座島嶼的一家度假酒店,所以離開京城后,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兒。

    一是修養(yǎng)身體,二是方便去歐洲出差。

    藝術品拍賣是個暴利行業(yè),去年年初,安德烈從父親手中接過管理權,立刻為我牽線搭橋,讓我和他的家族共同投資。

    至于投資的錢,當然來自于陸長柏——我卷走他的全部家當,跑路了。

    玩笑而已,卷款跑路只是個比喻。準確地說,我花費了極大精力心血,在許育城和安德烈的幫助下,終于讓“伊戈爾”的身份徹底合法,名正言順地擁有了所有財富。

    為了表示忠心,我仍然定期看望陸長柏,努力扮演父慈子孝,讓他以為我在外盡職盡責地做看門狗;又比如身份的合法化過程中出現(xiàn)了許多問題,我不得不花高額代價買通關系,將這些紕漏填上。

    但由于回報非??捎^,任何付出都顯得十分劃算。

    感謝我的父親?,F(xiàn)在我可以深情地說:感謝他為我鋪墊的一切,感謝他以為我性格懦弱善良,是個好控制的聽話孩子,才令我有機會將計就計,從中獲利。

    在決定離開前,我處理了最后兩件心事:孫寧,和楊沉。

    應該如何照顧孫寧母子倆,我犯了一陣子難:我以后不會在國內(nèi),如果他們繼續(xù)留在京城,萬一被陸長柏找麻煩怎么辦?

    除非他們待在我身邊,不然我怎么能放心……

    腦海中靈光一現(xiàn),我一拍腦袋,聘請孫寧做我的特助——盡管那時候還沒什么生意需要助理幫忙。

    于是孫寧帶著孩子,收拾行李和我一起來長期度假。半年后事情越來越多,她反而忙得腳不沾地,痛斥我作為無良資本家居然坑騙寶媽上賊船,這是后話了。

    至于楊沉,給他留下的又是一封信——當面告別絕對會上演全武行,保命要緊。

    落筆時并不傷感,我甚至語氣平淡地陳述了自己的底線,解釋分手的原因。面對一條小裂縫,或許還有修補的可能;可我和楊沉已經(jīng)站在懸崖前,唯一能做的只有回頭。

    我祝福他找到一個愿意組成幸福家庭的愛人。

    這個人不會是我,也不可能是我,畢竟這回,“許俊彥”真的不復存在。

    話說回來,手握陸長柏的財產(chǎn),背靠安德烈的家族,有錢有勢的日子真爽——這兩年雖然也有忙碌的時候,但目睹自己的事業(yè)逐步走入正軌,總體過得十分愜意。

    今年吳顏芮小升初,暑假里吵著要找我玩。正好吳冕在休假,干脆將她帶了過來,讓她好好玩一段時間。

    “俊彥哥哥!”

    吳顏芮視力好,遠遠看見我的身影,啪嗒啪嗒跑來獻寶:“給你這個,我自己烤的魷魚!”

    我撲哧一笑:“謝謝芮芮?!?/br>
    “俊彥哥哥,安德烈總給我塞他不吃的洋蔥,可討厭了!你快點過去收拾他!”

    “好好好,看我待會兒怎么訓他?!?/br>
    太陽徹底落入海面以下,天色昏暗,吳顏芮牽著我的手,一步步向燈火通明的前方走去。

    吃飽喝足,安德烈被我催著回去主持視頻會議,孫寧作為助理自然也得跟他一起干活。

    吳冕和我成了兩個閑人,干脆帶孩子去室外的兒童樂園玩。孫正誼小朋友年滿兩歲,正是咿咿呀呀學說話,好奇心爆棚的時候。

    吳顏芮對這個大胖小子愛不釋手,突發(fā)奇想要讓他坐手推車。

    姐弟倆圍著場地轉圈,歡聲笑語引來幾個異國小朋友。吳顏芮的英語流利,性格也開朗活潑,很快和他們玩在了一起。

    酒店有專人照顧孩子,吳冕和我坐在休息室閑聊??吹絽穷佨翘幨侣渎浯蠓?,我感慨道:“芮芮以后肯定會有所成就?!?/br>
    他笑著說:“她沒個定性,前天抓螃蟹,說要做生物學家,昨天沖浪,又說準備做運動員,不知道明天有什么新主意?!?/br>
    “說明小姑娘腦子靈活,點子多?!?/br>
    吳冕看向我,語氣誠懇:“這回在你這兒,她可算是玩?zhèn)€痛快了,俊彥,多謝你這么包容芮芮?!?/br>
    這話說得我頗不好意思,因為前幾天總在忙工作,沒好好陪過吳顏芮:“這么多年的朋友,不用客氣。再說我也沒怎么出力,都是安德烈?guī)?。?/br>
    吳冕微微一笑:“安德烈好像很喜歡孩子?!?/br>
    我想起安德烈以前和我說過要生好多寶寶,不禁莞爾:“他一天到晚跟芮芮鬧,也虧得芮芮不煩他?!?/br>
    吳冕點頭,溫和地問:“那你們以后打算領養(yǎng)一個嗎?”

    “不知道?!蔽覈@了口氣,“安德烈的精神……現(xiàn)在是沒問題,我怕未來再出什么事?!?/br>
    見我不想多談,他貼心地換了話題。我們倆聊了許久,直到吳顏芮推著孫正誼小朋友過來:“爸爸,包子弟弟睡著了。”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九點半,難怪她也困得直打哈欠。

    “該回房間休息了,明天帶你去潛水好不好?”

    我摸了摸她的頭,得到一個欣喜的笑容。吳冕向我頷首示意,帶著吳顏芮上樓了。

    孫寧和安德烈還在開會,我的思緒又飄到吳冕之前提到的事情上,一時懶得動彈。伸手把孫正誼抱在懷里搖了搖,他記得我的氣息,挪騰兩下,找了個舒服姿勢繼續(xù)睡。

    這兩年來,安德烈和我的關系幾乎是突飛猛進。

    一方面因為他是半個病人,需要我多加照顧:盡管他的病情尚算穩(wěn)定,醫(yī)生也說繼續(xù)保持這樣平靜的生活,復發(fā)風險會被降到最低。

    后遺癥——還是有的。安德烈容易陷入低氣壓,離開我片刻就會患得患失,甚至于情緒失控,所以我們幾乎整日都呆在一起。

    好在我們既是兄弟,亦是合伙人,同時出現(xiàn)在各個場合并不會過分招眼。

    不過這種情況已好轉不少,起碼目前他可以接受一兩天見不到我,只靠視頻通話聯(lián)系。偶爾也會短暫與我分開,發(fā)展些自己的愛好,行為舉止逐步向正常人靠攏。

    如今再看他,已分辨不出半點曾瘋過的痕跡。

    另一方面,也因為安德烈的行為確實可圈可點。

    為了我的事業(yè),他不惜與父親對峙,強行開辟出一條合作之路。我的很多想法,如果沒有他在背后全力支持,說不定連面世的機會都沒有。

    只有孤身奮斗之際,才能意識到一個無條件幫助你的人有多重要。被這樣近乎狂熱、全身心地愛著,如何能不動容?

    我低頭看向呼呼大睡的孫正誼小朋友。

    其實我也并非討厭孩子,只是過去行動受制于人,自己尚且不得自由,何必拖累下一代。

    今時不同往日,我有能力有底氣承擔養(yǎng)育一個新生命的職責,安德烈又是真心喜歡。和小孩玩耍的時候,他的神情總是格外放松,平常對吳顏芮和孫正誼也特別上心。

    或許……該把領養(yǎng)提上日程了。

    手機震動了下,安德烈發(fā)消息說會議結束,問我在哪兒。我一手哄著孫正誼,另一只手答復他:馬上回來。

    安德烈開了兩個小時會,洗完澡后倒在床上嚷嚷,一會兒脖子疼,一會兒頭暈。

    我明知他在裝病,卻不免想起他昔日瘋傻的模樣,頓時心軟:“真的痛么?那你躺好,我給你揉揉?!?/br>
    安德烈立刻趴平,脊背處的肌rou線條流暢,只是紋身消除后的疤痕密布在白皙皮膚上,不論看了多少次,落在我眼里依舊觸目驚心。

    我給他按揉了半天,他像只小狗一樣舒服得哼哼唧唧,嘴里還在挑刺:“哥哥手勁太小了,多使點力氣嘛?!?/br>
    我氣得捏他的臉:“小兔崽子,盡想著享受,怎么沒見你哪天幫我按摩?”

    “那我來——”

    “別,給我老實躺下。”我沒好氣道,“把身體交到你手上準沒好事,我還不了解你?”

    心里一旦有了念頭,思維便會不自覺繞著它打轉。我和安德烈隨口商量下一次拍賣的事宜,說著說著,不知怎么提到了領養(yǎng)。

    他眼睛一亮:“哥哥愿意養(yǎng)小孩?”

    我猶豫了幾秒:“談不上愿不愿意,這種大事,如果想要,得早早做好準備工作才行?!?/br>
    安德烈趴回枕頭上,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他翻身坐起,對我說:“算啦,哥哥,小孩子很麻煩,照顧起來也辛苦?!?/br>
    這下輪到我詫異了:“你不是一直喜歡孩子么?整天眼饞別人家的,又和芮芮玩得那么開心?!?/br>
    他卻搖頭,認真道:“可是你不想。而且比起小孩,我更喜歡哥哥?!?/br>
    我眼眶一酸,忍不住長長嘆息。安德烈抱住我,蹭了蹭我的臉頰,輕聲說:“哥哥,我有你就夠了?!?/br>
    第250章

    我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臉仍然是那張臉,五官中規(guī)中矩,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組合起來無非一句看得過去,尚算順眼。

    泯然眾人卻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怎么見老。

    三十歲與二十歲的我,長相上看不出太大區(qū)別。但因為漸漸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氣質沉穩(wěn)了些,舉手投足間也更顯成熟。

    不記得有多久沒這么認真地打量過自己了——時過境遷,眼下我年近而立,早已不會像十幾歲時那樣在意容貌。

    生得好看固然能令人眼前一亮,卻不會讓對方在談判時主動退讓。人們并不在乎合作伙伴是誰,更看重他能帶來多少利益。

    我勾起唇角,略微下垂的眼睛彎了彎,做出個常用的標準笑容。笑容足夠熱情親切,然而眼神十分溫和,溫和得與陸長柏如出一轍。

    我想,血脈確實是斬不斷的。即使他不在我身旁,我們也會越來越像。

    擱在一旁的手機嗡嗡振動,是安德烈發(fā)來的消息:“哥哥,我在大廳等你?!?/br>
    我回了個ok的表情,對鏡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襯衫領口。

    今天是吳顏芮的生日,知道她酷愛迪士尼公主的故事,我特意在宴會廳為她舉辦了場童話主題的換裝晚會。又考慮到只有幾個大人在場未免冷清,干脆邀請了酒店里所有帶孩子的家庭參與——全程費用由我包攬。

    舉辦一場合格派對絕非輕易,所幸這些工作無需我cao心,自有請來的專業(yè)團隊完成,我要做的只是在賬單上簽字而已。

    走出電梯,進入大廳的長廊已經(jīng)裝飾結束,處處玫瑰綻放,如夢如幻。宴會廳門口擺著一架南瓜馬車,與童話電影里的那輛一模一樣,不知道是從哪兒搬來的。

    我原本以為只有小朋友會對換裝感興趣,沒想到家長們竟也熱火朝天地參與其中,選擇的角色令人跌破眼鏡,甚至有一對夫婦扮演了美女與野獸中的茶煲太太與燭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