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住手腕壓抑呻吟，被沖撞得下身酸軟站不穩(wěn)，仍然看著藍色的隔間門一遍遍告訴自己。

    要忍耐，總會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

    “別瘋了?！蔽椅兆∷氖滞?，一邊留心著外面沖水的聲音，一邊懇求道，“你說過要和我好好相處的?！?/br>
    “逗你一下而已?！?/br>
    他嘁了一聲，抱著胳膊退開，我趕緊把新褲子套上去。葉佳婕的助理很貼心，將標牌都提前剪去，尺寸也還算合適。

    我整理好自己，在楊沉的臉上輕輕親了下作為補償，剛想越過他推開門，就聽見門外有人說話：“李哥，你找我什么事？”

    我在楊沉的注視下收回手，不知調(diào)動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勉強維持著正常的表情，輕聲解釋說：“外面還有人，待會兒再出去?！?/br>
    “行，再來親個。”

    他攬住我的腰吻住我的嘴唇，我順從的張開嘴任由他肆掠，搭住他的肩膀的手指不自覺用力。門外交談的人中，有一方的聲音溫柔而低沉，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宋澄。

    第90章

    我和楊沉接吻，卻一直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音。

    宋澄好像在和那個李哥談未來規(guī)劃，他說他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想認真的演戲，不想蹭話題度。對方勸他妥協(xié)，和他說不要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我不知他們討論的前因后果，聽得迷迷糊糊。吻我的是楊沉，耳邊卻是宋澄的聲音，有幾秒鐘我以為自己抱著的是他了，直到楊沉伸手用力勒住我的腰時才恍然回神。

    怎么說了這么久，拜托快點離開吧……我快要被吻到缺氧了。

    楊沉終于放開我。他的指腹擦過我的唇瓣，有點得意的捏著我的臉頰說：“好傻。怎么連換氣都忘了？”

    不知是因為接吻時從身體內(nèi)部騰升的性欲，還是空氣里過分濃郁的香薰味道，我有點頭昏腦漲地伸手搭在他的胸膛。被楊沉抵著額頭時我心情頗為復雜，想蜷起手指卻被他握住。

    他固執(zhí)又強硬的，用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干嘛啦……”我怕被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只敢小聲抱怨，“莫名其妙的?！?/br>
    “許俊彥?！彼路鹗怯X得這樣很有趣，忽然變成那個任性的少年，另一只手肆無忌憚的在我腿根輕輕揉捏。他湊近了我低聲說，“你也硬了，是不是很刺激？”

    我一時語塞：“……沒有?！?/br>
    “別怕，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再說還隔著一道門，沒人知道里面是誰?！睏畛琳Ａ苏Ｑ劬?，燈光給他長長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陰影，輕飄飄落在俊美的臉上，“說起來這也是情趣的一種，所以我想……”

    “我不想?！?/br>
    我就知道他擠進來的目的不會那么單純，盡管剛剛那個吻也調(diào)動了我的情欲，但面對現(xiàn)在的情況我只能耐著性子周旋：“這里條件太糟糕了，我們回去再說做好不好？”

    楊沉立刻不滿的皺眉，還好他記得外面有人，多少要點面子的壓低語調(diào)：“我都沒嫌棄——再說以前又不是沒做過？！”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我說，“我不愿意，你想強迫我嗎？”

    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凡事一旦不順著他的心意來，他就會發(fā)脾氣或者使用暴力，直到我屈服并且取悅他為止。被他狠狠的盯著，我表面上還強撐著和他對視，心底卻忐忑不安，擔心他隨時暴起給我一巴掌。

    和記憶里的那些時刻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換成楊沉先服軟。

    他別開視線，滿臉不情愿從抓住手腕改成握住我的手：“切，不做就不做，反正我也沒那么想?！?/br>
    “你可真是……”我無奈的搖頭。

    宋澄和另一個人的交談聲已經(jīng)聽不到，他們應該是已經(jīng)出去了。我的心稍微定了定，但考慮到現(xiàn)在出去說不定會在路上撞到，也不敢輕舉妄動。楊沉也有留心外面的動靜，他全然不知我內(nèi)心斗爭，坦然說：“外面沒人了。喂，許俊彥，我問你意見呢，現(xiàn)在能不能出去？”

    “啊……”我猶豫了下，怕一味拖延引起楊沉的懷疑，連忙道，“出去吧?！?/br>
    他推門出去，表情很淡定，顯然外面沒人。我拿著換下的衣服松了口氣，跟在他身后出了衛(wèi)生間。楊沉非要替我拎袋子，我哪敢讓楊大少爺幫忙，連忙說不用，他順勢牽住我的手。

    然后我就聽到過道前面?zhèn)鱽硪痪洌骸靶∷危沂謾C落在洗手臺了。你去取下，我先回座位?！?/br>
    我不知道別人要如何處理這種場面。

    總之我站在楊沉身邊看著宋澄轉(zhuǎn)身向這邊走來時，只覺得渾身僵硬，連往后挪動雙腿逃跑的心力都調(diào)動不起來。身體灌了鉛一樣沉重，更別提手被楊沉緊緊握著無法逃跑。

    不會游泳的我曾猝不及防的被許育衷推進泳池，除了無力慌亂的下沉別無他法。和那時候恐慌的境況相似，腦子里“完蛋了這下徹底完蛋了”的想法接踵而至，身體卻無法做出反應。

    我眼前閃過當年明亮而稀薄的水面，和不斷上涌的氣泡。

    “誒……君彥？你怎么在這兒？”

    要說什么才好？不管說什么都沒用吧。

    楊沉危險的瞇起眼睛看向我：“你認識的人？”

    我勉強露出一個苦笑，楊沉手上的力氣加大，我能感覺到宋澄的眼神落在他握住我的手上。宋澄頓了頓，輕聲問：“君彥，這是誰？”

    “俊彥？”楊沉的語氣陡然變得冰冷，“叫得挺親啊。怎么不說話？和我介紹介紹？”

    “是……是朋友?！蔽业拖骂^不看他，囁嚅道，“你別……”

    楊沉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可怕，他捏著我的下巴逼著我和他對視。他力氣很大，掐的我下頜骨發(fā)痛，說話時隱含著怒意：“你身邊的人哪個我不認識，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么個朋友？”

    宋澄看著我，他帶著一點苦澀意味的笑了下，又轉(zhuǎn)向楊沉，語氣嚴肅：“我是他男朋友。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請你放開君彥，他看起來很難受?！?/br>
    楊沉沒有立刻發(fā)怒，他歪了歪頭，身上散發(fā)的氣息讓我不自覺想要逃離：

    “……男朋友？”

    “你先松手——”

    宋澄皺眉想要拉開楊沉的胳膊，我怕他刺激楊沉，顫聲說：“別過來！”

    可我還是說遲了。楊沉幾乎是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暴起，抬腿踹向宋澄腹部。宋澄完全沒有防備他會突然傷人，被結(jié)結(jié)實實擊中。

    楊沉松開鉗制我的手，沖到宋澄身邊，用那種完全是往死里打的力度繼續(xù)踹他。他的動作狠戾而迅速，只是我呆愣的那一秒就已經(jīng)踹了好幾下。

    我反應過來，拼勁全力勒住楊沉的腰把他拖離宋澄：“楊沉！你瘋了？！你想殺人嗎？！”

    楊沉停下手。他側(cè)頭看我，伸手按住我胳膊上的一處讓我松開。我渾身都發(fā)抖，不像我們每一次爭執(zhí)時楊沉瘋狂的樣子，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很正常很理智——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想?！彼麖难g拿開我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開口，“我要殺了他。”

    他的眼睛很黑，像一個黑色的暴風旋渦，滿溢著我看不懂卻深深畏懼的情緒。

    宋澄悶聲咳嗽兩聲撐著地面起身。他抹掉嘴角的血跡，有點狼狽的半靠在墻邊，額發(fā)垂下來遮住眼睛。楊沉看起來很平靜，他活動了一下關節(jié)，對我說：“站遠點。”

    “你瘋了?！蔽已柿丝诳谒?，慢慢挪動腳步擋在宋澄面前，“我不可能讓你殺人的，你冷靜點?！?/br>
    “是不讓我殺人，還是不想讓我殺掉你的‘男朋友’？”

    “楊沉?！蔽覍λ纬蔚膫麆菪募比绶伲贿呥€要顧忌著楊沉，緩聲哀求道，“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你答應過我的，不再動手，你記得嗎？”

    楊沉默了默，忽然向我伸手：“過來。到我這邊來。”

    我遲疑了片刻，怕他又做出什么恐怖的事，剛想動卻被宋澄搭住肩膀。他好不容易站直身體，聲音還有點沙啞，落在我肩上的手稍微用力：“君彥，別去。我們回家?！?/br>
    “回家？”

    楊沉露出一個陰郁的笑容，喃喃重復這句話。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和我對視，在過道的燈光下有什么亮晶晶的東西一閃而過。

    沒等我仔細看清，楊沉就恢復了平常高傲冷漠的樣子，他輕蔑的看著宋澄：“你叫什么名字？”

    “……和你無關。”宋澄緊抿著唇，想必痛得厲害。盡管如此他還是把我拉到身后，毫不猶豫的和楊沉對峙，“你就是君彥的那個前男友吧？”

    當時為了圓謊而說出的更大的謊言，終于報應回我身上。

    楊沉的臉色簡直難看的要命，他表情似笑非笑，聲音拔高之后竟和少年時有幾分相像：“哦？前男友？”

    “你們的事君彥都和我說了，請你不要再單方面糾纏他了?！彼纬螆远ǖ恼f，“我不喜歡使用暴力，但是如果再有下回，我也不介意和你打一架?！?/br>
    這些話簡直是火上澆油，楊沉的怒火快要實質(zhì)化。我緊張的抓住宋澄的衣袖，準備隨時沖上去擋住楊沉——這都是我自己惹下的禍，總不能讓宋澄一人承受。

    “楊哥你們怎么還不回去……？喲，這是怎么了？”

    楊軻疑惑的聲音傳來，我頓時松了口氣，有楊軻在多少能幫忙攔住楊沉。這小子一看情況不太對勁，直接就走到楊沉身邊說些緩和場面的話，看起來經(jīng)常拉架：“楊哥，電影快結(jié)束了，待會兒來往的工作人員肯定多。咱不管什么事，在這地方鬧起來都不好，是吧？”

    楊沉靜靜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向我。

    楊軻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空氣似乎都凝滯起來：“這？”

    楊沉沒等他說完就動了一下，我深知他出其不意的打架套路，立刻伸手擋在宋澄身前。沒想到他只是想要轉(zhuǎn)身離開，余光看到我的動作又停下腳步：“你就這么怕我傷到他？”

    我無言以對，因為我的確以為他要打人。楊沉緩緩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輕聲說：“不要怕。比起打人，我更愿意讓你的‘男朋友’體會什么叫……”

    無聲的風暴要比有聲的恐怖無數(shù)倍，我已經(jīng)看到了他眼里沉淀的濃烈惡意。

    “……生不如死?！?/br>
    第91章

    直到楊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我才恍然回神要去追上他。宋澄拉住我的手腕：“你要去哪兒？”

    我低聲對他說：“我去和他談談，不然不知道他以后會對你做出什么事?！?/br>
    宋澄不太贊同的擰著眉頭，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不知抬手的動作牽動了哪里，他捂住腹部疼得臉色發(fā)白。我抬頭和一臉尷尬的楊軻對視：“麻煩你找人送他去一下醫(yī)院?！?/br>
    他咂了咂舌：“楊哥那邊……”

    “我會解決。”我靠近楊軻幾步，壓低聲音只讓我們兩人聽到，“不要和他說任何我或者楊沉的事情。”

    “晚上的飯局還能去嗎？”楊軻看著扶墻咳嗽的宋澄點了點頭，聲音也很輕，“佳婕為這次牽線很久了，許哥你順便也勸勸楊哥?！?/br>
    “……這個我盡力?！?/br>
    我不忍回頭看宋澄失望的神情，連忙往楊沉離開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抓住工作人員詢問他的去向，好在他剛走沒多久，而這樣長相極其出色的男人也很容易被人記住。我終于在轉(zhuǎn)角處攔住步履匆匆、渾身低氣壓的楊沉，他不耐煩的甩開我的手。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隨手推開旁邊虛掩著門的房間硬是把他拽了進去。這似乎是一間化妝室，里面亂糟糟的，好在并沒有人。

    我反鎖上門，楊沉抱著胳膊冷冷的看我。他本就長得俊美，現(xiàn)在臉上仿佛凝上一層冰，更添一層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

    只是我無心欣賞美貌，聽見他說：“許俊彥，你真覺得我不會揍你？”

    我見他對我還不算很壞，心底稍微放松了點。仍然拿出以前對付他那套，首先要忍氣吞聲，我語氣溫順的叫他：“楊沉，你聽我解釋……”

    “許俊彥！”

    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猛地回過頭。

    那是初夏，我們舉辦因下雨一直拖延的春季運動會。我本是湊數(shù)才參加跳高項目，沒想到僥幸進了決賽。大家都去給其他同學加油了，沒人留心注定得不到名次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