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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丑妾在線閱讀 - 丑妾 第48節(jié)

丑妾 第48節(jié)

    轉(zhuǎn)念一想,看出他是不愿自己吃素,福桃兒故意道:“便是為了你的傷處才費工夫弄的,我也不愛吃魚。你若真嫌棄,那我端了送隔壁吃吧?!?/br>
    說罷,她還特意兩口咬下個黃米饃子,又塞了一大筷醋泡生瓜。

    瞧著她一臉rou疼為難的模樣,楚山潯信以為真,接過已經(jīng)溫涼的砂鍋。先喝了口湯,雖沒從前楚府里的精細,卻也絕唇齒留香,黑魚的鮮味被山菇充分地吊了出來。

    也就是片刻功夫,他便將小小一盞魚湯吃了個干凈。

    夜里上藥的時候,驚覺斷續(xù)膏已經(jīng)見了底。福桃兒心頭一頓,算了算這藥材的昂貴價錢,決定等字攤穩(wěn)定些,便再去掙些別的零錢。

    .

    正午的太陽極是毒辣,雖然行人稀少,可福桃兒還是縮在樹蔭下,等著要字的客人上門。

    客人沒等著,卻是來了個矮胖的中年人。此人面相不好,帶了頂儒巾,竟也背了個竹框子,上書【楹聯(lián)代筆】四個大字。

    這是搶行的來了?!

    “兄臺,咱們是同行啊,為兄也在此討口飯吃,你不會介懷吧。”矮胖中年人嘴上客氣,眼光里卻是不屑的神色。

    見他就在自己十步開外的角落設(shè)了攤,福桃兒只好點點頭,算是同人招呼過了。

    這下可好,才站穩(wěn)腳跟,還沒掙幾個子,便要削減了收入。

    這日下攤后,趁著買菜蔬的功夫,她在晚市的點心面攤前流連再三,甚至于幾間酒樓飯館都問了一遍。

    她觀察過了,一般下午未時過后到夜飯前,來寫代筆大字的人占了一天里的七八成。那她可以早些起身,用半個早晨的時間,去館子里幫工,另掙一份工錢。

    在遭了幾十次冷言回絕,甚至白眼相加后,終于她和陷揉面的功夫叫一家餃餌店掌柜的看中。也是巧的很,他店里一個伙計告假二月,實在忙不過來,正缺個早上相幫的。

    “我這餃餌店早市時,卯正便開賣,你最遲寅正要到。就做到巳正,三個時辰,每日給你25文如何?”

    對力氣活來說,25文著實不低了,只是要揉面包餃餌,天不亮就得開工。福桃兒只是略忖了一下,便感激地笑笑道:“多謝掌柜的,那明兒我就來上工?!?/br>
    折騰了一路,等她趕回家中,天色都漸黑了。正擔(dān)心著家里那個吃饃子清苦,果然就看到楚山潯立在門前,見了她回來,臉色不大好看。

    “去哪里了,怎么到現(xiàn)在這時辰才回來。也不說一聲,我都去那巷口尋了,也沒見你,倒也有個擺字攤的人在……”

    他一段話說的急促,帶了明顯的氣悶??梢娏烁L覂菏稚系闹匚铮枪勺託庖膊恢醯木蜕⒘巳?,伸過右肘,便將她拎著的竹筐菜蔬盡數(shù)兜了過去。

    “今兒來了個搶行的……”她也不瞞他,把一日里遭遇的事大概都說了,“所以明兒起,留了吃的,我寅時二刻便去那餃餌店?!?/br>
    一聽寅時就要起,要比平日早一個多時辰。楚山潯眼眸暗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既然幫不上忙,便沒有像從前那樣叫囂發(fā)問。

    是夜,收拾完上了藥又漿洗了衣衫,倒在塌上,福桃兒很快就沉入了夢鄉(xiāng)。地鋪上的楚山潯卻是閑了一日,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卻是怎么也睡不著。怕吵著她睡覺,他索性起了身,輕手輕腳地掀開門去了屋后。

    今夜無風(fēng),星月晴明,小河潺潺映著未歇人家的燈火??斓街傧牧?,也唯有這夜深時分才有些微清涼。

    望著柳梢上的半輪下弦,楚山潯眉目悠長沉靜。這次落難又再遇福桃兒,他的性子慢慢變了,不再是從前那一味驕縱外向。就這么一直到中宵,楚山潯只是無言地倚坐在河畔的木扎上。

    .

    第二日寅初時分,福桃兒警醒地起了床。從小在江陰替人作工時,她便養(yǎng)出了個本事——只要入夜前相好起身的時辰,便真的能如更漏般到點醒轉(zhuǎn)過來。

    餃餌店的幫傭工作還算順暢,只是看了兩眼各式餃餌的形態(tài),只半個時辰,她便勉強跟上了老伙計,能將那些麻花邊,帽兒蓋形的餃餌包得極快了。

    因是活干的快,巳正不到二刻,掌柜的便給了25文叫她往后日日來就是。福桃兒道了謝,趕忙便朝擺攤的巷口去了。

    到了地方,那矮胖的中年人早已經(jīng)來了。見她來晚,還以為是偷懶晚起,心里暗暗高興。不過巳正前他也只接了三封家書,得錢6文,卻也沒討了多少便宜。

    就這么幾日下來,帶儒巾的中年人臉色愈發(fā)難看。他其實只讀了兩人書,略識些字,只是穿戴模樣更能唬人些。福桃兒自幼跟著父親讀過書,光是那字寫出來都比他要端正漂亮許多。

    寫過楹聯(lián)的一比較,優(yōu)劣立見,再去鄰舍里一宣揚。后來的客人們,十個里倒有七八個選了福桃兒的攤子。

    此人本就是個狹隘計較的,是以第二日上,他便時不時地朝福桃兒說些惡聲惡氣的話。有時是直接來硬拉客人過去,有時則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些抹黑人的刻薄話。

    這么著下來,才勉強成了個勢均力敵的態(tài)勢。

    對他的惡語相向,福桃兒只是不理,她一介女流不方便同人沖突。好在寫楹聯(lián)的大多是去她那兒,甚至還有個老儒拿了兩次文章來討教,因此這地方擺熟了,便是有搶行的,她每日卻是能掙個70、80文的。

    這日晚市前,一氣兒來了四個客竟都朝她的攤子去了。那儒巾的攤主暗地里細看了福桃兒多日,已經(jīng)隱約猜出了她也許非是個男子。

    現(xiàn)下瞧見四人皆往她那里去,當(dāng)即忍無可忍,惡念生起,走上前便大喝道:“平白充個讀書人,為了兜錢……”說著話,他趁眾人愣神之際,一個跨步上前,伸手就掀去了福桃兒的兜帽。

    作者有話說:

    第63章 .扶持 [vip]

    他下手很重, 兜帽沒了,還好巧不巧地拉扯走了發(fā)頂?shù)慕Y(jié)繩。如瀑墨發(fā)散落,雖然福桃兒為了在外梳洗便利, 將頭發(fā)剪短, 只垂到背心處。可沒了兜帽掩蓋, 這垂發(fā)的模樣便難以哄人了。

    眾人皆是恍然,原來這代筆的小先生, 竟是個女子,只是眉目寡淡了些, 女扮男裝才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郎模樣。

    見她被扯了兜帽,只是驚了一下, 看了自己一眼,便繼續(xù)寫第一個客人的家書。中年人對著個沉靜垂眸的姑娘家,準備了一肚子罵街對峙的話頓時也有些說不出口。

    可見那三個客雖目露驚訝,卻仍是候在邊上。中年人怒意又起,皺眉尖酸道:“真是不知羞恥!女兒家為何不在家相夫教子,偏要立在這太陽底下當(dāng)街攬客。有傷風(fēng)化, 真是斯文撒地啊?!?/br>
    “兄臺言重?!边@等人她又怎么會沒見過, 驚愕過后只是抬頭掃了他一眼,邊寫邊從容道:“‘居住安度, 自食其力’,先賢圣人的話,兄臺沒讀過嗎。也是家中有病患,我才借此糊口掙些藥費罷了?!?/br>
    言辭清淡卻也并不示弱, 幾個客聽了皆是沒有移步, 仍候在她攤子前。

    中年人剛xiele氣, 就見第二個客人是來看股賦的。他忙攏袖上前, 好言朝后幾個人招呼:“人家看股賦的,少說也得一刻吧。驛所還有一個時辰就關(guān)門了,家書耽擱不得,還是由我來代筆吧?!?/br>
    幾個人正猶豫要移步,就聽一人聲線清冽,朗聲道:“仁兄,我來替你看股賦?!?/br>
    那看股賦的年輕人正擠在福桃兒身側(cè),抬頭見來了個面上有疤的青年,一雙眼睛卻生得極是好看瀲滟。他當(dāng)即還是推拒道:“便是書塾里的友人薦的這攤子,就說這兄臺、咳、姑娘看股賦在行,你是何人,不然替后頭的代寫家書好了?!?/br>
    此話一出,正準備移步的數(shù)人頓時將目光投向了青年打著綁帶的左臂,又瞧了瞧見他的右臂似是無恙。

    “怎么出來了,仔細熱壞了傷處?!?/br>
    “無妨?!鄙锨皵D開兩人,他對看股賦的客說:“我本是提刑按察副使家的嫡次子,不知去歲恩科太原鄉(xiāng)試第九的位次夠不夠看你的文章?!?/br>
    全平城誰人不知楚家的風(fēng)波,雖說案子因無證結(jié)了,大半人還是對那嫡次子的遭際惋惜的,尤其是功名被革,讀書人聽了,無不為他的才華嘆息。

    “夠、夠、當(dāng)然夠的?!蹦悄贻p人瞧了他的模樣便是恍然,當(dāng)即自己從福桃兒手里抽過文章,遞了過去,“還望您不吝賜教。”怕觸了人傷口,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兩個便立在墻下,看起了股賦。

    這樣,福桃兒騰出了手,也就是盞茶時間,便依次替那三個客人寫好了家書??腿烁读算~錢,又贊了兩句字體俊逸,拿了書信滿意地朝驛所趕了。

    直到最后又來了兩個寫楹聯(lián)的客,墻下看股賦的還沒完。楚山潯講起這等院試的文章,自然是輕松有余。卻見他神色認真,也是絲毫沒有敷衍的樣子。

    那中年人正收拾攤位,他也有妻兒家小要奉養(yǎng),本是個走街串巷的小貨郎,實在是近來家中困窘,見著書攤生意好,才想著要來分一杯羹。

    正一臉愁苦要離開時,卻見那姑娘上前拱手,細長雙目中并無方才齟齬的記恨,正色道:“此處離醫(yī)館近,我不好移步。二人爭利全無好處,兄臺若信我,便去城東,我原在那處的字攤生意也極好?!?/br>
    說什么爭利,到底是抬舉客氣。小民百姓,誰人不為家計奔走掙扎,福桃兒雖也不大瞧得上此人心胸,卻還是為他指了個去處。為的也是往后不見,落個清凈。

    那中年人得了指點,面色氖然心底里大是感激。后來他到了城東,但凡見了讀書人,便說與他福桃兒的字攤,只說有個落難的舉人在那兒看股賦,最低只收幾個銅板便能指點。

    這人口才了得,又慣會招攬。是以半月里,楚山潯在字攤上看股賦的銀錢水漲船高,平攤下來,一日里竟能有個三、四吊錢之多。

    很快便有個錢姓的小富人家,以每月3兩銀子的價將楚山潯聘去教授子弟,也就是辰巳兩個時辰去去,人家還留頓午飯吃了才叫他回去。

    .

    上弦淺淡,偶有薄云拂過。這夜實在熱悶的很,一年里最熱的時節(jié)就快要到了。

    楚山潯坐在屋后河邊,看福桃兒裁紙成箋,汗珠順著臉側(cè),滑過柔嫩的頸項,再沒入衣衫里。他蹙眉開口:“賺銀錢的本事和爭命似的,直接去買人家的箋紙,也就多費幾文錢的事。你這樣粗陋的白紙,代筆還得給人家描邊作畫……”

    有心想要上前替她時,右腕卻仍是使不出力氣做這些巧活。

    “夜里也是無事,外頭賣的箋紙既貴且俗,樣式千篇一律,還是自個兒畫的好看些?!痹鹾擦忠伯嬤^兩筆山水,其實福桃兒畫技實在沒天賦,可她偏到喜歡這個,給人代筆時,便隨心意描個竹菊花鳥來映襯。她畫的高興,客人看得喜歡時,也有多給一文銅板的。

    可是這樣一來,夜里睡前休閑的時間便也被擠占了。楚山潯一是不想叫她這么辛苦,二則他總覺得福桃兒太忙了,除了睡覺吃飯幾乎都有活干,也就是換藥的時候能說上句話。

    “不然我再去問問故友,看能不能找個官宦人家作西席?!?/br>
    “萬萬不可!”福桃兒面帶憂色地抬頭打斷了,“藥錢用度正好夠了,若是招搖原來的身份,怕是又來惹來禍端?!?/br>
    知道她所言非虛,楚山潯只是沉默著望了眼河畔,他的腕子怎么還不見好,那顧氏不會是庸醫(yī)吧?天熱氣悶,瞧了眼還在不停干活的女子,他心頭煩亂不安,不再多說,也就自回屋歇了。

    這天夜里,真是一絲兒風(fēng)也沒的。楚山潯原本就是胃熱的體質(zhì),在地鋪上翻來轉(zhuǎn)去。到了四更天才要迷迷糊糊睡去時,耳邊嗡嗡作響,一只大花蚊子繞著他上下飛舞。

    一連咬了六七個大包,他忍無可忍,也管不得塌上安睡的人。起身點了油燈,便去抓趕。

    也許是福桃兒白日里太累,竟然也沒叫他吵醒了。

    因是雙手不便,抓了半天也沒能逮住那只大花蚊子,反倒又叫它叮了兩口。楚山潯氣得便想叫她來幫忙,轉(zhuǎn)念瞥見塌上人側(cè)身酣睡,纖腰低陷,他嘆了口氣吹了油燈,大字狀得仰躺在地鋪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也許是蚊子喝飽了血,快五更天時,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人起身,卻實在困得睜不開眼,便終是一氣睡了過去。

    等楚山潯再睜開眼睛,朗日高懸,透過大開的破窗照得他晃眼。猛得睜大雙眸,這是辰末了,意識到自己睡過了頭,他慢條斯理地洗漱過后,實在是不愿出門去錢家。

    可是二刻后,楚山潯還是一身葛衣布袍,出現(xiàn)在了錢家的花廳里。

    因他管教過于嚴厲,錢家才九歲的小子是個有心計的。時常在爹娘面前說他的壞話,編排這先生不盡責(zé)之處。這戶人家素來寵溺兒子無度,今日見先生竟晚了一個時辰才來,當(dāng)即也不留情,當(dāng)著婆子仆婦的面,就將楚山潯呵斥威脅了一番。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碚埜呙靼?!”被數(shù)落的狠了,楚山潯心頭的怒意盡數(shù)發(fā)作起來,“憑你家小子的資質(zhì),若非翰林學(xué)士親授,且等著四五十院試及第,都算是前世里積德了!”

    這等粗鄙小民,不過有兩個臭錢,還承望科考廟堂了。這錢家小子委實蠢笨沒天賦,又刁滑頑劣,他實在是受夠了,當(dāng)即辭了差使,也不管人挽留,甩門離去。

    這兩日陪了新的方子,藥錢上又費了七八兩銀子。是以辭了差使,楚山潯也未歸家,而是直接去了鄒先生家里。到這等時候,他也沒有任何顧忌了,怕什么禍端,要什么臉面,還得要銀錢。

    鄒先生見了他如今的模樣,自然是慨嘆吃驚。他雖從前古板苛刻,到底還是念些師生情誼的。當(dāng)下叫仆從從柜上支了五十兩銀子,又修書一封,替他薦了個小吏人家已考中秀才的公子。因那戶人家急著找先生,吃了頓午飯,便著人直接將楚山潯送了去。

    也算是因禍得福,那公子年已三十,名喚溫則,字浩存。脾性天分都算上佳,開了月銀5兩,說好了每日卯末派人來接,用了午膳再送回。

    這事情楚山潯瞞了下來,只打算過上月余,等攢了些錢再同福桃兒說的。他有些私心,只怕銀錢上寬裕了,或許再歸置下屋子床榻,他兩個就會分開住了。

    楚山潯心底自然是不認為對她怎樣喜歡的,只是覺得夜里夢魘時,屋子里多個人,瞧一眼她也能安睡不少,僅此而已。

    .

    很快,溫則就對楚山潯的才學(xué)見識欽佩不已。他一個小吏人家的公子,家中雖然也經(jīng)商富裕,卻到底沒機會遇著位正途出身的西席。

    溫家已經(jīng)三代無人中過鄉(xiāng)試,老太爺溫茂源往上再三代中,才有旁支親眷中過一次舉人。溫家不似小富的錢家,還是識才的。因此設(shè)宴款待,也將束脩加到了10兩一月,還請了城中數(shù)位大夫來替楚山潯看傷。

    令人稱奇的是,那顧氏的醫(yī)術(shù)竟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幾乎每個大夫問診完了,都要慨嘆一句,并不說自家的醫(yī)法,頭一句都定要問開這斷續(xù)膏的醫(yī)者今在何方,他們定然要前去拜訪。

    待問到他們腕子如何醫(yī)治時,皆是或婉轉(zhuǎn)或直接地告知此傷無解。

    這一日大暑黃昏,福桃兒早早收了攤子,抱了頂蚊帳回來。準備將它掛在塌上的鉤環(huán)處。她的神情不大好,反復(fù)摩挲著手中的竹管藥瓶。見楚山潯從外頭回來,才打起精神,起身笑問:“可吃了,還是錢家又留了夜飯了?”

    “嗯,錢家老太爺還叫我包了點心回來。”楚山潯撒起謊來,面上也是自然得很,絲毫看不出端倪。

    福桃兒也從醫(yī)館那兒帶了些綠豆百合湯,見他害熱當(dāng)下盛了兩小碗,邊吃點心邊與他閑話。

    這兩日楚山潯都在溫家待到晚膳后才歸,他兩個也是許久沒這么坐著聊天了。

    “今兒錢家來了個大夫?!本G豆湯放在井水碗里浸過,楚山潯喝了口,只覺涼爽驅(qū)暑,“說是有些本事,祖上還在宮里待過,竟斷言我這腕子好不得了?!?/br>
    聽他說起腕傷,福桃兒心底一沉,垂眸又摸索起那藥瓶。腦子里響起今日顧氏的一句話:“這瓶用了再不好,便不必再來配了?!?/br>
    “分明我這兩日連碗筷都拿得穩(wěn)當(dāng)了?!背綕∵€是更愿意相信顧氏,見福桃兒神色不好,又催問:“對了,顧大夫的藥用完,可有去配?銀錢上如今倒不必計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