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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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畫沉本是老太太那兒的人,她是一等大丫鬟,月例2兩銀子。 未成家的少爺小姐循例不配這樣的一等大丫鬟的,只是楚山潯破了例。 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才是貼身伺候的,不必做粗活月例1兩2錢。灑掃跑腿的三等丫鬟最多,事務(wù)最艱辛,月例卻只3吊錢。 福桃兒打開自己的紙包,對著里頭明晃晃的5兩白銀,一時間怔楞在當場,繼而念及前塵舊事,心底里泛起絲絲縷縷的酸楚。 “丫頭啊,這可把你從前一年的銀錢都掙了吧?!鼻f大嫂和氣地玩笑著,自認是個眼毒的,當下就認定了往后要將這新來的胖丫頭當半個主子來應(yīng)對。 “這第一個月的月例,倒想請莊嫂子相幫買件首飾?!备L覂菏帐傲诵那?,想著一個自救的法子。 “呦,巧的很,嫂子前兒多買了對銀釧,你瞧瞧?!闭f罷,莊大嫂從屜閣摸出個紅綢包,攤開是一對細巧玲瓏的純銀鐲子,“那日去祥福坊,4兩3錢就買了,卻是累贅了。若喜歡,送你便是?!?/br> “這怎好讓莊嫂嫂破費的?!备L覂阂荒樃屑さ貙?兩月錢全推進了莊卉手里,“這對鐲好生細巧別致,我是拿來送人,已然借了您慧眼,算上跑腿的勞費,只怕這月例還不夠呢?!?/br> 紅著臉與管事大娘推了數(shù)個來回,福桃兒終于還是將5兩月錢盡數(shù)給了出去。 第6章 .排擠 管事莊大嫂子這下瞧她更是覺得不錯,不經(jīng)意間覺出她這面相圓潤飽滿,眉目鼻梁雖生得不美,那藕花似的檀口卻極是周正,右側(cè)尖尖地戳出半截虎牙,多看之下,驚覺是個福相人。 見胖丫頭細心收了紅綢包,再三客氣多謝地離去,莊卉瞧著她厚實的背影,心下已經(jīng)有了計較。她算著等這兒的活完了,到巳時上親自到藕生苑送月例去,到時也在老太太跟前幫送這丫頭兩句。 忙忙地趕回廚間,才得辰末時分。三等丫鬟雪歌正坐在門邊的小板凳上啃梨吃,見了福桃兒,便吆喝道:“燒些熱水去,幾個jiejie等會兒來討茶喝。” “嗯?!备L覂阂膊欢嘌裕竭^她便去灶間攏柴生火,“巳正前這兒有我就行,暑氣熱的很,jiejie且去歇著,mama們來了,我便說你才去的?!?/br> 雪歌吃完梨胡亂擦擦手,以為她是故意示弱奉承自個兒呢。她輕嗤一聲,瞧了眼福桃兒賣力燒火的身影,心里笑了句傻貨自回了西屋躲懶。 說也是巧,她前腳剛走,廚房掌勺的卞mama后腳便來清點菜蔬。說是藕生苑報說老祖宗午間要過來,她怕材料缺了,到時添不了菜式。 一進門,卞mama瞧見灶前只一個身影,不免搖了搖頭。她雖只是個掌勺的mama,卻是從前封老太太娘家就帶來的家生子,在楚府也有四十多年了,在那些陪房媳婦面前都說得上話,只是喜歡做菜,才留在了廚下。掌家的云姨娘私底下都客氣地喊她老jiejie,月例更是同桂參家的領(lǐng)同一份的。這一層深遠的緣故,因年代太過久遠,漠遠齋的大小丫鬟們卻并不十分清楚。 卞mama進的門去,自顧自個兒念念叨叨地去清點,蹲在灶下的福桃兒看出了門道,熄了火便恭敬地站到了她身邊:“問卞mama安。廚下今兒剩的一日用度的鵪鶉蛋、海蚌、香油,剩二日的八角、蕓豆、香葉……菜蔬瓜果豆腐照例都是卯初二門外送來的?!?/br> 她垂頭攏手口齒清晰地絮絮報著,聲音不大卻無一出錯的。足報了有半盞茶功夫,每說一句,那卞mama就暗暗點頭稱是。聽完了,她老含笑說了句:“這記性口齒真是伶俐,倒還辛苦你天不亮便起來接菜蔬?!?/br> “原是我打小就略通廚下的雜事?!备L覂狠p聲回道,趁四下無人,她將紅綢包推進卞mama手里,面上刻意作出膽怯慌亂的樣子,“往后若有機會,小的想同您學(xué)廚。聽聞今春mama家新添了孫兒,這點小物件還望您莫要嫌棄。” 卞mama猶豫了片刻,見她著實有些可憐,還是打開紅綢瞧了瞧。虛長了五十來歲,一眼就能大略瞧出這鐲子的分量,再想到今兒是派月例的日子,心里頭便豁然明白過來。她原本就瞧不上那些姑娘們欺壓人的手段,只是深宅大院的,又是個初來乍到的新面孔,免不得就懶怠去管那閑事。 如今對著這頗有分量的銀鐲子,卞mama心里沉浮已久的那點子公道才有了冒頭的決心。她也不再推辭,收了鐲子,慈藹地拍了拍胖丫頭的肩膀,笑笑說:“你這孩子聰慧,只怕mama沒甚本事可教的哈哈?!?/br> 到的巳正時分,兩個婆子四個小丫鬟都來了齊全,一眾人緊鑼密鼓地分菜洗配。雪歌有兩次指揮著剛閑下喘口氣的福桃兒幫忙,都被卞mama一句‘丫頭過來,看這火候要大’給擋了過去。福桃兒終于是松了口氣,她以為卞mama是感念那五兩銀子,殊不知人家月例只比姨娘略低些,看重的是她通房月例背后,主子的心意。 爐上的陶瓦小罐里煨的濃湯剛開了蓋涼下,院門外就傳來丫鬟仆婦疊聲請安的聲音。 福桃兒剛要倚著門檻擦擦額角熱出的汗珠,卻見碧樹小跑著過來,拉起她不由分說就朝二院東屋去了。 “趕緊的,畫沉jiejie說了,叫你一炷香里頭梳洗穿戴干凈了。”碧樹丟下水盆布巾和一套明顯用料不俗的淺粉夏衫便滿臉不高興地又跑了出去。 猜著因由的福桃兒絞了把帕子捏緊在手心,冰涼的觸感卻還是降不下她心里的煩躁。 她不愿給人作妾,縱使是天王老子,作個苦苦守候丈夫的妾,她也不愿。從小便與親生爹娘失散,也不知他們今在何處,亦或是生是死。在江陰福家過的十幾年里,唯有阿爹在的八年,還算真心待她。那之后,福桃兒表面上愈發(fā)懂事顧家,卻明白自個兒實在是個融不進去的外人罷了。 所以要么不嫁,要么她就要嫁個不納妾的,哪怕草衣木食,貧苦度日,憑她一雙巧手,有的飯吃便十分滿足了。 只是當下她這處境的確不妙,她是個簽了五年身契的奴婢。主子瞧上了抬著作通房,已然是在漠遠齋樹了敵。福桃兒自知身微,若如今再推辭,一來少不得惹惱了主子,二來碧樹她們也未必會給她好果子吃的。 胡思亂想間,門被人從外推開了,畫沉朝她笑了笑,催促了句:“過來我瞧瞧,老太太已經(jīng)落座了?!?/br> “是。”不敢多看她,福桃兒放輕了聲音快步跟了上去。 邁過道芙蓉垂花門,就進了內(nèi)院外頭的堂屋,這處是主子日常招待客人之處。就要進門前,畫沉瞧著她光禿禿的云髻,突然想著了什么,抬手從自己頭上拔了根鎏金三花短步搖,俯下身子一邊替她插上,一邊狀若親和地低語了句:“瞧meimei這素的,我來替你添送件?!?/br> 里頭桂參家的見了她們,已經(jīng)在喚了,福桃兒抬眼作出怯弱的模樣謝了畫沉,不敢多耽擱便跨進了門去。 “福桃兒問老太□□?!彼驹陂T首,感受到數(shù)道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其中有道頗凌厲的視線,“問、問五爺安。” “過來我跟前,這孩子穿粉的,瞧著多喜慶?!狈馐虾吞@地笑著朝她招手,“小桃兒啊,好孩子,到這兒可還習慣?” 被老太太將手拉著反復(fù)細看,福桃兒受寵若驚地垂著頭回道:“托老太太的福,這兒吃的穿的都好?!?/br> 一旁的錦衣少年只顧埋頭吃菜,除了進門時那個冷厲的眼神,再也未曾瞧她一眼。 “這怎的一手的油腥菜梆子味兒?”封氏蹙眉,將兩人的手又湊近鼻端聞了聞。 這話一出,在場的數(shù)人都懸了一顆心起來。尤其是楚山潯,他放了碗筷,只怕福桃兒告狀,叫祖母曉得自個兒讓她欽點的通房去做三等丫鬟的粗活,恐是要傷心惱恨的。 就在封老太太還要問話前,福桃兒悄然退開半步,欠身行禮告罪:“是奴婢實在喜歡下廚,想著要為老太太做個點心,卻叫您染濁了貴手?!?/br> 桂參家的瞧了眼后頭侍立的畫沉和碧樹,心里便明鏡似的透亮了。她見自家主子只是沉吟著不發(fā)話,便打圓場上前替她布菜。 “祖母,您嘗嘗這藕夾,孫兒這的比那筵沁樓還要酥脆鮮美呢?!背綕∵€未全然變聲,這會兒軟著嗓子討好,那臉上竟美得雌雄莫辨起來。 封氏點點他的頭,笑罵了句:“唉,你??!”便先嘗了口藕夾、幾道精致菜蔬,又吃了筷江米涼糕,味道果真是出挑獨特。老太太瞧著這些菜,便忽的想起了個人,朝桂參家的問了句:“漠遠齋廚下還是卞家妹子掌勺?” “回老祖宗,仍舊是那位?!惫饏⒓业南肫鹜乱彩切Φ母锌?。 “叫來同老太婆我絮絮。”封氏又吃了兩口便???,兀自闔眸養(yǎng)起了神。 等卞mama洗手凈面來拜見了,封老太太見孫兒也吃得差不多了,吩咐說:“小桃,我同你老嫂子說會兒子話。你先服侍了你家主子去屋里歇了中覺,過了午去我那院里找你桂姨奶奶,也該做兩件新衣了?!?/br> 當著藕生苑仆婦的面,院里的丫鬟們只得替主子遠遠地打打下手。碧樹看著小桃臃腫的身影同潯五爺一并進了內(nèi)院,直氣得險些將帕子絞斷。 “畫沉jiejie,你瞧她穿了我的衣裳,胖的跟頭豬似的?!?/br> “老太太還在呢,別胡說?!?/br> 進了內(nèi)院主屋,楚山潯那雙上挑的桃花眼瞬間冷了下來。他見福桃兒穿著不合身的粉色衣衫,頭上插著不知誰的碧玉簪子,低著頭上前要替自己更衣,那模樣可真是粗俗丑惡到了極處。 沒來由的心口泛起一陣煩躁惡心,他‘啪’得一聲將她伸向自己腰間的胖手一巴掌打開了去。楚山潯雖然年幼,卻也不是個日夜安坐的書呆子,他五歲騎馬,八歲拉弓,練就了許多貴公子都沒有的豪俠本領(lǐng)。 故而這一巴掌打下去,福桃兒差點痛呼出聲,她勉力忍住了,朝手上一瞧,已然起了一大片赤紅。 然而她反倒安下心來,原本猶豫不定,無可奈何的情緒索性都消散了干凈。既然老太太已經(jīng)看中了她,自個兒也簽了無法回頭的身契。 看情形,公子是決計不可能對她有意的,那么她要做的,也就是在這五年里,分毫無傷地在這漠遠齋站穩(wěn)了腳跟。 畢竟,她不可能違逆主子的意思。再者說,這通房一個月的月例,足頂她從前一年半的工錢啊!也許熬了過去,不僅能將娘的病全治好,自己還能存些,到時開家小鋪,就同容jiejie做個近鄰,豈不安好? 這么千頭萬緒一大圈想明白,她怔楞的表情終于放松下來,免不得稍稍透了分喜色出來。 “端了水盆,便滾出去!”楚山潯也是個心思明銳的,瞧著面前的胖丫頭,從方才明顯的緊張被自己打了一掌后,竟轉(zhuǎn)而露了喜色,他心底只覺更加厭煩,忍不住便口出惡言。 第7章 .妄想 福桃兒不敢再看他一眼,忙端了銀盆兌了凈面的溫水。忖著剛被老太太說手不干凈,也只將帕子搭上盆側(cè)。 覺出天是熱極的,她又俯身去屋角銅獸鼎中添了半個時辰的冰。 做完這一切,楚山潯剛好洗過臉,自解了外衫丟在地下。她輕巧轉(zhuǎn)身,端了銀盆又順手撿了衣衫,只蹲了蹲身兒便欲速去。 這丫頭瞅著不堪,手腳倒算可以,起落間縱然不熟悉他的習慣,也沒有拙笨出錯的地方。他瞧著人就要開了房門退出去,長眉一挑,拉長調(diào)子說:“慢著,站在那兒?!?/br> 抱著水盆又拖著臟衣的福桃兒被這意有所指的悠長嗓音驚住了,她立時停步垂首,卻又不見那頭再吩咐。維持著這么個艱難的姿勢,一顆心七上八下,亂的難以名狀。! 難不成這少年當真厭惡她到極處,這是又要變著花樣折磨欺辱她?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際,少年冷厲的聲音再次響起:“急著出去同祖母告狀嗎?去暖閣里呆著。半個時辰后自去藕生苑?!?/br> “奴婢省的,絕不敢亂說的?!?/br> 她松了口氣,不卑不亢地正要后退。少年瞧著這模樣,卻是一股子邪火沖上頭頂,他還從未被人這樣拿捏過。 他突然伸手重重地將人扯了一把,福桃兒一個脫力,手上銀盆衣服盡數(shù)翻落在地。 楚山潯怒笑著微微垂首,挺秀鼻尖近乎直貼在她眉心。那雙桃花眼不笑時顯得威嚴凌厲,猶如一汪深潭。 “以為有老太太撐腰就了不得了?也不想想你這副模樣可能作一輩子通房。待本公子加冠娶妻,立時便賣了你出府?!?/br> 丑胖的丫頭被他挾住了臉頰,那雙近在咫尺細長的小眼里泛著驚恐的光,這讓少年堵塞的怒意稍稍消減了些,他生來便無人敢違逆,免不得竟生了些陰狹的惡念來。 少年突然學(xué)著那些浮浪公子的樣子,恐嚇著又加了句:“就憑你這樣兒,怕只有去土窯里嘍。” 福桃兒眼里漫起了淚來,她本就敏慧異常,此刻也覺出了他的戲謔惡意,下意識地便推開他的手,朝后退開一大步。她強忍住淚,仍舊垂首回道:“爺說的是,奴婢本無妄想?!?/br> 少年有些無趣地細看她隱忍悲苦面容,想不到這般說不得,遂清咳一聲,說了句:“反正我這兒留不長你,自想好退路。”說完,扔下一地濕滑狼藉,轉(zhuǎn)身撲下竹簾,自去涼塌上歇中覺了。 留下福桃兒蹲在地上,抬手隨意地一抹眼淚,便手腳輕快地迅疾收拾起來。無用的事,從小到大,她都只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楚山潯的臥房開間極大,分了內(nèi)中外三間,暖閣其實是個套間,就在外間角落隔出的一方小天地??s著身子倚在暖閣矮塌上,福桃兒漸漸收斂了方才驚怕的心緒。這套間也沾染了主屋的幾分涼氣,實在是比她住的地方舒爽許多。套間里的物件她一樣也不好隨意亂動的,便抱膝靠在塌上,慢慢安撫開解起自個兒來。 其實小公子人也不是頂壞的,否則上次烈日底下恐怕就能要了性命去。這幾日言語恐嚇羞辱,也只是因為嫌惡討厭自己吧。想他這般家世才貌,卻要面對個貧苦粗陋的‘通房’,也怪不得要發(fā)怒。反正也好,至少小公子是決計不會看上她的,過得幾年也總能出府去的。 就這么迷迷糊糊地在暖閣里挨著睡了過去,等驚醒過來,瞧瞧更漏,卻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里間的人似還未醒轉(zhuǎn),福桃兒也不敢去打擾,悄悄打開門,便一路避著人地出了漠遠齋。 在幾個好心仆從的指點下,她只費了二刻功夫就到的了藕生苑的門外。惴惴不安地跟著小丫鬟朝里走去,只見這苑比公子那兒還要開闊許多,同樣也是個五進的院落。其中一處卻挖了個近一畝的池塘,北地熱天晚,此刻池子里正是一片蓮海,在日頭下泛著動人寧謐的光影。 才走到堂屋外頭,便傳來一陣柔和好聽的笑語聲。福桃兒進去行了禮,見老太太邊上坐著個中年美婦,穿了對襟銅錢紋的絳紫夏衫,一長串拇指大的東海玉珠垂在頸側(cè),發(fā)髻腕上的貴重首飾昭示著她的身份。下首處還坐了位姿容不俗的公子,笑模笑樣地看了眼福桃兒,神情上有些輕佻無定。 “這孩子倒來的巧,過來磕個頭,這是現(xiàn)掌家的云姨娘。咱府上除了我老太婆,便是她管事兒最多。”封氏毫不計較福桃兒來的晚了,笑意吟吟地親自為她引見。 “哎呦,瞧婆母說的,可是折煞妾身。等錚兒娶個能耐的媳婦兒,可不就能交權(quán)了嘛?!痹埔棠镆贿呁嫘?,一邊受了福桃兒的禮,叫一旁的丫鬟扶了她起身,免不得也要說上兩句好話:“老太太的眼光果真是沒的說,瞧這孩子生的,一團福相?!?/br> 云姨娘話說一半,楚老爺原配所出的嫡三公子楚山錚呵得便笑出了聲。他是個頗精神的單眼皮,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起福桃兒不合身的粉色外衫來,一瞧就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 云姨娘眉頭一挑,仿若習以為常似的只是拍了拍楚山錚的肩。又朝丫鬟半秋頷首致意,一個黑漆托盤上擺了個方方正正的紅紙包,直送到福桃兒面前。 “你是潯兒第一個正頭的通房,雖因他年紀尚小,還沒過了明路,我這里卻也是當你自家人了?!痹埔棠镄Φ煤屯?,見福桃兒接了再次叩首后,她又吩咐道:“制衣的師傅還在外院,你且去挑兩匹好料,量了身便早些回潯兒那里吧。” 福桃兒打定了主意留下五年,故而著意做出懂事怯弱的姿態(tài)。她絲毫不去管三公子疑惑打量的眼神,再三行禮拜謝后,收了紅紙包,便自告退向外院去了。 到了外院,尚衣坊的駱師傅是個七十多歲的古稀老頭,他剛攜了徒弟四處院里給各家公子小姐都量了一遍身,正要回去,見個粉衣的胖丫頭跨進門來。老爺子咳嗽著吩咐說:“丫頭,來來,勞駕替老朽把那尺寸再謄抄一遍?!?/br> “哎!”福桃兒習慣性地點頭稱是,就要抬腳去研磨。 后頭云姨娘屋里的半秋笑著跟了進來,打趣地嘲了句:“駱老爺子,瞧瞧她頭上那根碧玉簪子。小桃可是新派去咱五爺房里服侍的呢?!?/br> “哦哦,瞧我這老眼昏花的?!瘪槑煾底兡標频倪珠_了一臉褶子,拱手朝她點頭:“原來是往后的姨奶奶啊,小四,趕緊的,你替這姑娘量個尺寸,仔細些別錯漏了?!?/br> 一個少女脆生生地應(yīng)了句,拿著皮尺朝福桃兒乖巧地行個禮,也不多瞧她,說了幾句‘姑娘抬抬手’、‘姑娘轉(zhuǎn)個身’也不用筆,就全默記了下來。 被他們這么像半個主子似的對待,福桃兒十分不習慣,一個勁地也是點頭客氣,哪里有些許通房的氣派驕縱,半秋不明就里,只在旁一個勁偷笑。 見過那許多通房抬了姨娘抬了妾,不敢說把正房主子的勢頭壓過去,也總要作出和一般下人不同的氣派,少不得還要拿捏兩個大丫鬟呢。半秋心想,自家主子云姨娘可不就是這么個出身,當年算得小心謹慎。這位果真是南蠻來的土包子呢。 “姑娘來瞧瞧喜歡哪個款式的稠緞,這幾個顏色都還剩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