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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刀 第80節(jié)

    話說的不清不楚就算了,還非得加一句你懂吧,他懂個屁!

    徐玉樵:“......”

    “我陪你說兩句,改日讓二哥請吃飯?!?/br>
    船長也不是非要見盛霈,一口應(yīng)下:“行。”

    甲板上人來人往倒是熱鬧, 船艙角落里安安靜靜的,盛霈坐在那兒,神情冷淡, 也不知道誰惹他了。

    山嵐抬著他的下巴,正在刮胡子玩兒。

    她手上功夫極其精細,不但精準而且動作極輕, 幾乎沒有感覺,任誰看不出來她這是第一次刮胡子。

    山嵐時不時抬眸看他,問:“還不高興?”

    從昨晚黃廿廿笑他開始,他就不高興,明明白白地表現(xiàn)在臉上,除了山嵐誰也不搭理,今早也是,剛起床就耷拉著眼,一臉困倦,誰喊都沒反應(yīng)。黃廿廿只好老實和徐玉樵交代了昨晚的事,最后兩人商量出來的辦法是去喊山嵐。

    山嵐上來時,他剛洗完臉打算刮胡子。

    她一見這樣的手工活就生出一股新奇勁兒,干脆搶了盛霈的活。

    “哪兒不高興了?”

    盛霈不承認。

    山嵐瞧他一眼,溫聲道:“在船上的男人里面你最白啦,丟進人群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和我也很般配?!?/br>
    山嵐說的是實話,盛霈的膚色頂多算銅色,和黑只沾一點點邊,只是站在她身邊就顯得格外黑。這兩天阿姨們嘀嘀咕咕地說他們不般配,黃廿廿又這么明晃晃地嘲笑他,他就是心里不舒坦,別的也沒什么。

    “般配嗎?”

    盛霈盯著她問。

    山嵐停下動作,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眉眼間還帶了點稀奇的意味,她問:“盛霈,你在撒嬌嗎?”

    盛霈微仰頭看她雪白的面容。

    頸間喉結(jié)滾動,半晌,滾出個“嗯”字。

    山嵐蹲下身,和哄小孩兒一樣牽著他的手,柔軟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指節(jié),似是要掃去他面上的冷硬。

    她語調(diào)軟的不像話:“昨晚我看見船上亮燈了,夜空下小小的船只像燈塔一樣亮著光,那些魚兒都往船邊來。那時候我想,我也是魚,在洛京看不見我的海域,看不見我的燈塔,只想回到海里去,被網(wǎng)網(wǎng)住也沒關(guān)系?!?/br>
    “所以我來見你了?!?/br>
    盛霈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說:“還想聽?!?/br>
    山嵐彎唇淺淺地笑起來,盈盈的眸里滿是溫柔的光芒,繼續(xù)道:“從前深山里住著一位公主,有一天她意外落海,被一條惡龍救起,這條惡龍在海上橫行霸道,小魚們都怕他,說公主要被惡龍吃了,他可不管別人怎么說,把公主帶回了家,給她睡最軟的貝殼床,給她最大最亮的珍珠,最后送她回家,公主卻不想走了。”

    盛霈垂眼盯著她,喉間干澀,問:“為什么?”

    山嵐眨眨眼,小聲說:“因為她喜歡這條惡龍,不僅因為他是整片海域最英俊、最強大的生物,還因為他在公主面前不是惡龍。”

    盛霈:“那他是什么?”

    山嵐:“是公主的愛人?!?/br>
    盛霈是騎士,她就愛騎士。

    盛霈是惡龍,她便愛惡龍。

    “招兒?!?/br>
    盛霈低聲喊她。

    山嵐輕聲應(yīng)了,低頭親親他的指節(jié),起身繼續(xù)做手里的活,神情專注,眼睛里流淌出柔軟的光芒,一點點將盛霈淹沒。

    他要窒息了。

    盛霈想。

    山嵐拿著濕毛巾將男人鋒利的下頷擦得干干凈凈,還站著欣賞了一會兒,她果然做什么都厲害。

    “陪我去吃飯?!?/br>
    她捏捏盛霈的耳朵。

    盛霈這會兒心里鼓鼓脹脹的,高興得要命,甚至想再跳進海里游一圈,一股腦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都忘了。

    公主說了,他是海域上最英俊的男人。

    盛霈翹起唇。

    .

    早上九點,漁船朝著月光礁附近開去。

    這路線最近他們來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這會兒也不用干活,都去船艙里歇著,聊天的聊天,看電視的看電視。

    盛霈在駕駛室忙活,山嵐三人在底下玩。

    他們一邊打牌,一邊聊天。

    黃廿廿納悶道:“小樵哥,二哥來回跑來跑去是干什么?我看你們一個都不問,你們不好奇???”

    徐玉樵瞥她一眼:“有些事可不能好奇,是要出問題的。你看看昨晚上不就惹事了,當著山老師的面,能這么笑二哥嗎?”

    平時盛霈從不管他們說什么。

    說了點兒過分的,他也不介意,什么都不在乎。但這兩天情況不同,山嵐在這里,她千里迢迢從洛京到這海上,盛霈不想讓她聽這些。

    黃廿廿訕訕道:“這不是我的問題,是相機的問題。像素本來就不高,拍出來還暗,又是晚上,昨天我們那地方還背光。我這不是沒忍住么...”

    “山老師,我們說的話你別放心上。”

    “其實二哥可好了,他、他大方!不但大方,還、還……”

    黃廿廿和山嵐大眼瞪小眼,半天沒想出第二個優(yōu)點來,正想再憋一個,就聽山嵐道:“王炸?!?/br>
    黃廿廿:“......”

    好嘛,壓根沒聽他們在說什么。

    徐玉樵嗤嗤笑:“山老師是哪人你知道嗎?天上的人可不會因為這點事生氣,二哥就喜歡這樣的?!?/br>
    黃廿廿嘆氣:“我以后不說二哥了?!?/br>
    徐玉樵瞧她這失落的模樣,說:“不是好奇二哥在干什么嗎?其實我們船上的人都知道,只是從不往外說,二哥對我們放心,我們得對得起這份信任?!?/br>
    黃廿廿:“他在干什么?”

    “找船、找人?!?/br>
    徐玉樵慢悠悠地洗著牌,和黃廿廿說起這三年盛霈在海上的事來。

    兩人沒注意山嵐悄悄離開了。

    山嵐順著船舷到駕駛室找盛霈。

    剛到門口,聽見他和駕駛員在商討航線,說哪塊礁盤的位置,說晚上在哪兒過夜,說明天的天氣。

    她探頭看了眼,他低頭看著衛(wèi)星云圖,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東西,腳下躺了一只貓,正呼呼大睡。

    白天熱,三花多數(shù)時間都躲在陰影里睡覺。

    出海時間久了,搖搖晃晃的船一點兒礙不著它。

    山嵐才看了一眼,盛霈倏地轉(zhuǎn)過頭來。

    看見是她的一瞬,下意識將手里的東西藏了起來。

    “晚點兒說?!?/br>
    盛霈丟下一句,出去找山嵐了。

    盛霈把人拉進陰影里,看這張水嫩白凈的小臉,抹過她額間的汗,挑著唇笑問:“打牌輸了來找?guī)褪???/br>
    山嵐如實道:“想看你?!?/br>
    盛霈:“......”

    這一天天的,剛說完情話才多久,這又來了,聽得他心癢癢,只想把人藏屋去玩兒點別的有意思的事兒。

    盛霈干脆把人帶進駕駛室里,讓她看個夠。

    三花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瞇了條縫瞧山嵐,瞧了一會兒,喵喵叫著要睡她腿上,也不管盛霈冷颼颼的眼神,自個兒爬上去找了舒服的位置窩好。

    盛霈坐在一邊,和她解釋航線的事:“手札的路線我和南渚的一個專家老師研究了一下,由于山梔沒出過海,她的記載方式和漁民們有很大的差別,這些天那位老師一直在復(fù)原這條路線,前天發(fā)來一張地圖?!?/br>
    盛霈拿出那只破巴巴的手機來。

    點開圖給山嵐看。

    “你看這里,山梔當年確實經(jīng)過了月光礁,但只是經(jīng)過,沒有穿越月光礁。那附近暗流太多,舟子避開了這塊區(qū)域,它們繼續(xù)往南,朝著這個小島去,就是那天我們?nèi)ミ^的小島,嬸子請我們吃了頓早飯?!?/br>
    山嵐點頭:“我記得,那天我開船了,附近的地圖我看過,都記住了?!?/br>
    盛霈:“......”

    說起這事兒,他又有點兒生氣。

    盛霈:“順著這個島往東,那一處有暗流,但這暗流時有時無。手札上記載,山梔的船在一處失去了方位。”

    山嵐微怔:“趙行說他們在回航的那天也失去了方位?!?/br>
    盛霈“嗯”了聲:“那道暗流正巧經(jīng)過那日我們回島的航線,又遇上暴風雨,所以那天船翻了。專家說附近或許有磁場影響,具體原因暫時不能確定。今晚我們在島上過個夜,第二天我和小樵借搜小船出海,你在島上玩兩天,正好黃廿廿在,你們一塊兒住?!?/br>
    山嵐看他一眼,沒應(yīng)聲。

    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山嵐雖然不說,但盛霈懂她的意思,換成其他事,他一定會答應(yīng)她,但這件事不行,這樣的事他不想她再經(jīng)歷第三次。

    盛霈就當沒看見山嵐的眼神,說:“我的事兒說得差不多了。走,陪你下去打牌,我們打他們,贏得輕輕松松。”

    山嵐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沒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慢吞吞地問:“你手里剛剛藏什么了,讓我看一眼。”

    盛霈:“......”

    手藝好使就算了,怎么眼神也那么好使。

    盛霈輕咳一聲:“沒什么,下去喝點綠豆湯解解暑?!闭f著,他拽著人進船艙里喝綠豆湯去了,免得她再問。

    “不能告訴我嗎?”

    山嵐跟著盛霈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