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中)
番外3(中) 路柔沒想通。 他怎會來認識她?他不是對女的清心寡欲?他從哪要的她的聯(lián)系方式?為什么想加她? 又為什么邀她去他家做客? 她有千種疑惑,滋滋的,又生出一種莫名的期待。 但他們并不熟,就見過兩次。鮮有幾個人能紅遍校園,這種得是人尖尖里都還要尖的人,就一聽名字就能讓人興奮地說“啊噢,我知道他,我身邊那個誰追他來著…”。她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江漫,但她肯定他絕不認識她,更不會想和她認識。 “好?!?/br> 她按下發(fā)送鍵。 路柔能點開他的QQ空間,原以為他不會對人開放。 還以為他只喜歡孤僻、靜束,看上去很安分那種。充個黃鉆開啟隱身后翻他空間,她對他的印象又添上一層。 原來他寫得一手好書法外,也有野氣的一面:騎馬、射箭、網球… 之前聽別人說江漫不愛顯擺,空間清冷得如同本人,找不到一張照片,頂多是幾條過年祝福的文字。她想別人說話也不一定靠譜,她看他空間里蠻多別人給他拍的照片,張張玉樹臨風,偶爾又野性淋漓。 只奇怪沒人點贊。 記得有同學問她,知道什么是香水型男人嗎? 就是看見他后,會慢慢陷入一種原本只有頂級香水才能帶給你的迷人情調,使你微醺、動情、渾身發(fā)軟。 若他是行走的香水,也許是純凈、清冽的冷雪香。她想。隨即又罵自己想得怪,雪哪有香。 他還會什么呢? 他在家里會穿什么樣的睡衣?還是短褲?衣服下的肌膚也和手一樣白皙嗎?有腹肌嗎?他平常去哪看書?書房還是圖書館?照片上鞋子總是那么干凈,他很潔癖嗎… 對那人有了好奇和想象,這是他最迷人的階段。 路柔看了好久,將他的空間滑到了底。她承認,文新晚會后她免不了對他比別人多有關注,但那也只是一點點,止于觀賞。 他到底想干嘛? 她有一整夜的困惑。 * 明日黃昏,她坐在他家古箏亭里。亭子是下設木棕色條凳,上連靠欄的木制建筑,亭中擺有一套實木古箏桌椅,古箏挪走了,暫時成了他們的聊天桌。 她背對著別墅門坐下。 “想喝什么?”他坐她對面。 她低眼,悄悄整理發(fā)型:“白開水?!?/br> 他溫和地笑:“那我和你一樣?!?/br> 江漫讓阿姨給他們拿杯倒水。阿姨離開后,她才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縮回。她看著水,想喝,但不敢喝,怕她的口紅沾杯。 “不問我嗎?”他問。 江漫垂下睫毛,飲了一口。 她愣了下,看他并沒有看她。他看上去倒氣淡神閑,好似叫她來并不算個事兒,什么嘛,要她問他,問什么?問他為什么邀她?她要是問了,顯得自己其實也很期待和他發(fā)生什么事似的。 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他有意思,路柔的表情便嚴肅起來。 “你不會是想追我吧?” 剛說完,她就后悔了。這話說得也太防備了。 這下?lián)Q江漫愣了,好半天后,才張口。 “抱歉,我沒那種意思?!?/br> 她的臉猛地一下熱了,猛地一下又冷下去。 “哦,那就好?!?/br> 她聽對面的人詢問是否能幫他引見白江。 可真想把水潑在他俊俏的臉上。她大飲著,也不在乎沾不沾杯了,語氣控制著。 “白江?你要見她?” 他長睫一垂:“你的水沒了,稍等一下?!?/br> 江漫起身去別墅。她看了一下他的背影,又撇回頭,摸著精美的水杯心緒不寧。 原來是白江。她心里有一陣堵,悶悶的,握緊了水杯。 “水?!?/br> 他在她身后說。 一種慣寵的語氣。就像你在沙漠苦走,幾天幾夜后唇裂舌干,最后才躺進他懷里,他拿出水,小心翼翼又溫柔地對你說“水”,語氣中飽含著對你的心疼和憐愛,仿佛你現(xiàn)在無論想要什么,他都會給你的慣寵。聽得她心跳加速。 倒完水后,江漫突然彎下腰來,湊得很近。 呼吸就在她臉側,薄薄的、些許熱量。 他問她想吃零食嗎?悄悄話一樣,聲音仿佛含電,她的上半身瞬間麻住了,腦子麻麻的。 問她問題,可沒必要湊這么近,他不是最懂社交距離嗎? 太近了,蠱惑的妖精般在她耳旁吐氣若蘭。男性好聞的、獨特的氣息,香水,還有沐浴露和身體的暖香。她腦中突然浮現(xiàn)洗澡的江漫,被浴花淋濕頭發(fā)臉龐鎖骨和腰腹的濕漉又性感的江漫。 這么近,感覺他下一秒就要親她。 路柔尷尬得不敢動了,臉燒得緋紅,連謝謝都忘了說,就只是搖搖頭。這種時候,細微的碰撞都能擦出火星。 他等會兒不會親上來吧?她的目光為這種猜測緊張到失焦。 “抱歉?!?/br> 江漫突然遠離,聲音漸遠,像是意識到自己沒有注意好距離。 后來他們聊得都很正常,再也沒那種氛圍了。他與她的距離又是多遠,又是陌生人了。 點到為止,既不顯得輕浮,又令人遐想。 路柔的心七上八下,猜他剛剛是有意撩撥,還是無心之舉,猜他到底對自己有沒有意思,猜得她又甜又酸。 走出江家時,江漫沒有送她,他保持著客套,似乎怕她多想。 剛還對她耳朵說話,現(xiàn)在就生分了。 她腦子依舊麻麻的,心里暗罵他是真他媽的讓她撓心。 * 路柔同意幫他引見,辦法是讓他進羽毛球社,后面他們見了面怎么聊是他們的事。具體他們之間有什么,她一點也不想過問,反正有錢拿。 與白江見面后,江漫發(fā)消息說感謝她,又邀她去他家。她立馬拒絕了。 她不想看見他。 直到有一天寢室關燈前,她與白江閑聊。白江談起江漫,說他是高中同學,便講起她騙他交往的事。后面路柔記得最深的是白江說他很極端排外,不愿別人太接近。江漫請她做客都只是讓她坐專門招待客人的陽臺院子,連亭子都不讓她進,說這是他的私人地方。 古箏亭,是私人地方。 路柔抿起嘴,眼前暈暈的,又想見他了。 * 周五下午,是羽毛球活動。她站在人群里看他上場,跳躍,揮打,力量勃發(fā)。 再一看比分,零比三,他又又又輸了。 路柔搖頭,網球打那么厲害,怎么在羽毛球上就白癡了呢。 “又輸了?!彼聢龊笞叩剿磉呎f。 怎么突然找她說話?路柔的心猛地一緊,說:“你怎么那么笨。” 啊,她這慌亂的心和口不擇言的嘴。 他卻一點沒有生氣,反倒溫柔笑著:“我看你打得很厲害。要不,你教教我?” 她呆了:“好,好啊?!?/br> * 難免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點手指皮膚而已,她卻變得身體guntang。 路柔:“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得趕緊走,臉會越來越紅的。 “嗯?!彼Z氣平淡,臉色清雅。 隔了一會兒,才說:“謝謝?!?/br> 江漫看她走遠了,不見了,才走到一個無人角落里,暗色將他深深掩埋。他掀起上衣往下看,果然,胯中間鼓出了一個幅度。 不就站她身后聞到點她脖子發(fā)出的淡淡清香嗎? 陽光下,她脖子上透明的小絨毛可愛極了。 “不爭氣的東西?!彼粗づ窳R道。 羊還沒入網,狼尾巴倒先露出來了。 * “十分謝謝你教我打球,周末剛好有宴會,你可以來玩?!?/br> 他發(fā)來信息。 若不是他客氣的語氣,和明確表示對她沒意思的前提,她真的會懷疑他在環(huán)環(huán)相扣地讓她上心、讓她意亂情迷。 宴會在江家私人游艇上。 這艘游艇多少錢?她網上搜完價格后,數(shù)了三次。最后只能感慨有錢人的零,十位數(shù)之后,就只是一堆數(shù)字。而這種規(guī)格的,一艘游艇能與一個第三世界國家的GDP相當。 她沒穿高檔禮服,江漫也沒說是游艇,只說讓她到海邊來。她還以為只是抓抓貝殼,烤個燒烤的沙灘宴會,就穿個短袖短褲加拖鞋來了。 看著來接她的西裝筆挺的江漫,她想遁地。 游艇內有著胡桃木、柚木和紫檀木的裝飾,包含了獨立的會客室、書房和有按摩浴缸的私人甲板,器材齊全的健身館、SPA館、室內電影院。 巨大的游泳池后面還有一個投影儀,可將影像投影到一幅巨大的玻璃墻上,這樣可以一邊游泳一邊享受電影。 第一層的走廊墻上掛著無數(shù)電影人、音樂家、科學家等的簽名照和合照。許多上流名人都喜歡租江家游艇來這兒開舞會。 看著,看著,她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有點恍惚。 江漫引她進了一間會客室,有床有桌,灰色格調,裝飾得就像個精美的臥室。 他讓她坐在沙發(fā),給她倒了杯水,又坐在旁邊不遠。 江漫:“你看上去好像精神不好?!?/br> “昨晚沒睡好嗎?”他關切地問。 她捧著水杯,看著地。 “沒有。” 她說完,江漫便突然拉過她的手,說給她看手相,看身體健不健康。 她沒有掙脫,只是看著他,感受他的肌膚與她的相碰。 他看她手的神態(tài)很認真,長睫輕煽,雙眼清柔又優(yōu)雅。但他很高,她需要仰著看。這種環(huán)境,這種裝扮的他,這個角度看上去就是個高不可攀的貴公子。 “你的手很軟?!?nbsp; 他突然輕笑著說。 語氣并不狎昵,就像簡單評價。但他也不該說出這種話,一點都不像平時清冷的他。 路柔:“都說你從不碰人?!?/br> 他看了她一眼:“算手相而已,我給別人也算過?!?/br> “你對這個有研究?” “這一年學的?!?/br> 最后他得出一個身體還可以的結論,只讓她多注意休息,多喝熱水,泡點紅棗。 隨即又說: “眼睛有點累,我瞇一下。” 他說完便輕輕閉上眼,呼吸勻稱,似乎真睡著了。 但他沒有松開她的手。 路柔心里百轉千回,狠狠瞪著他。不是你說對我沒意思嗎?不是只是算手相而已嗎?那你干嘛握住我的手不放。放手啊,死男人。但她又覺得硬抽出來會讓氣氛尷尬。但就這樣被他握著,身體又慢慢發(fā)燙。破江漫,說什么算手相。她心里既幸福又怨。 大概五分鐘,江漫睜開眼。 看他醒來,她立馬說可以放了吧。 江漫才看到他倆的手,立刻毫不猶豫地松開,站起身來說:“抱歉,我太困了,一時忘了。” 這種事也能忘?你就扯吧。路柔心里哼哼幾聲。 * 最后他們沒去宴會,她都是與江漫獨處。 晚上迎著海風在露天餐廳就餐,遠方很黑。接待員拿來紅酒,問他要不要現(xiàn)在開。 “想喝嗎?”他問。 她看了一眼酒牌,上面又是好幾個零。讓她不由想起自己床頭柜上三十一瓶忍淚買下的飲料,心疼了好久,還罵自己亂花錢。 她說不喝了。 之前她從衛(wèi)生間回來,迷了路,不小心走錯地方。就被一個接待員溫柔地趕出去了,說這間沒有會籍不能進入,并好心提醒她說,游艇上有些地方,即使出幾千萬買了會籍也不能進去。比如第五層的那幾個房間,那是游艇主人的私人領域。 她沉默地退出去,背下地圖指示才回到江漫身邊。 后來,她被江漫領進了那個有會籍也不能進入的房間,那是他的地方,里面有個露天餐廳。 江漫:“好吃嗎?” 路柔:“好吃。” 她低下眼,嚼了兩口牛rou,難以下咽。 富是富,貴是貴,富和貴是不一樣的。本來她覺得江漫只是有點錢而已,現(xiàn)在一下讓她認清了,這哪是有點錢而已。 就在這里,她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距離感。這種巨大的差距,使她第一次絕望地認識到:他和她沒有可能。 * 下了游艇,他見她心不在焉。 “怎么了?” “我害怕你。” “嗯?”他沒聽清。 “啊,再見,今天很好玩,謝謝啊?!?/br> 她又說自己的公交車到了,得趕緊追上去。說完便背對他跑走了。 坐在公交車后排,她縮緊了自己。 他優(yōu)秀得令人膽怯:金錢、才華、名譽、美貌集于一身,她從沒遇到過像他這樣宛如童話里走出來的貴人一樣。她害怕他。 人總恐懼著向往的,又向往著恐懼的,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他也不挑明自己,時而害她期待,時而又打醒她,他到底想怎么樣?他把她搞得一團糟。 路柔不想再猜下去了,不想與他靠近了,反正就以她的條件也不會有結果。 * 為了擺脫這種痛苦,她開始逃避與他見面。 邀她去家里做客。有事不去。 羽毛球場,他對她打招呼,她便裝沒看見,轉身逃走。 有一次,他走過來,讓她繼續(xù)教他打羽毛球,她說沒空,垂眼想加速離開。于是他似乎要伸手抓她衣袖,她慌了,一邊躲開一邊說別碰我啊,我們好像還沒那么親近。 他僵住了,比冬天的石頭還僵冷。 很久后,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從此江漫再也不邀她了,兩人碰上了也不再打招呼,也不再聊天對話。 她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聽到“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她把耳機一扯,把頭捂進被子里小哭了一場。 這首歌也太扎心了,人性天生就是賤。 * 兩人大概有兩三個月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以為這就是結局了,對他的感覺也淡了一點。 后來還是某天打羽毛球的時候。 那時,她高中同學姜人海突然來體育場找她。她又驚喜又忐忑,懷舊的心升起,就站在cao場邊上與他聊了聊過去。 “你還記得那個不?矮矮的,戴眼鏡,喜歡背個小包,現(xiàn)在她出國了?!彼f。 “哦哦哦,那個,徐敏,她喜歡過吳昊天是不是?” “做了一瓶子星星,結果被班主任收了?!?/br> 她歡快地笑著:“哎呀,那時候…”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場內一陣劇烈的sao動。她定眼看去,才看到是江漫摔坐到地上,手捂著腳踝,眉宇皺起,似乎扭傷了。 她看有同學將江漫扶起,領他走去校醫(yī)務室。 在江漫與她擦肩而過時,她不由與他對視了,他瞪了她一眼,看她的眼神里仿佛有刀。 路柔眨了眨眼,心想錯覺吧,又不是她害他扭傷的。 * 聊了半小時,她與姜人海告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去往校醫(yī)務室的路上。她承認,她是蠻擔心他,但她就路過一眼,就看他傷得嚴不嚴重。瞟一眼就走。 她路過醫(yī)務室門口,透過玻璃窗像賊一樣偷看里面,等走過了,也沒看見江漫。于是她加快步伐地走,準備把他忘在腦后。 “路柔?!?/br> 是誰在背后叫她,她再清楚不過。 她慢慢站下來,問他有什么事。 “終于肯理我了?” 他這語氣就像被人拋棄的小惡犬,而且面色很沉,像在生氣。 她轉過身面對他,心一軟:“怎么樣,還好嗎?” 江漫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近,與她隔著三個拳頭的距離后才停下。 他說還好,嘴里卻一聲痛苦的悶哼。 “讓我看看?!彼钡叵霌破鹚澴涌匆豢?。 但他很快躲開了她的手,不讓她碰他一點點。 路柔:“躲我干嘛?” 江漫盯著她,表情還冷著:“我們好像還沒那么親近。” 路柔一下僵住了,慢慢把手背到后面。他把她對他說過的原話還給了她,像在懲罰她的絕情。路柔雙眼變得無措,為他這句話感到有點不舒服,心里悶悶的。 她轉過身,準備要走了。 江漫連忙不顧傷勢地加快步子走在她前面,轉身攔住她。又彎低了腰,男人氣息撲來。 聲音壓低,呼吸不穩(wěn):“不是你先躲我嗎?” 她的聲音沒有底氣:“我沒有…” “沒有?跟他聊就笑成這樣,跟我聊就心不在焉。怎么,喜歡他?所以躲我?怕跟我說話讓他誤會了?” 這一點都不是他,簡直就像在吃醋… 她聲音更小了:“不是…” 江漫看著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輕哼。隨即,食指狠狠戳了下她額頭:“惡人先告狀?!?/br> 他的身后,是白江突然在叫他。 額頭那塊,燙了。她沒有發(fā)燒,但是燙了。 也許心動就是發(fā)燒。 路柔看他一瘸一拐地走向白江,看白江心疼地關心他的傷勢,看他微笑著回話。不知怎的,她心里又悶悶的了。 * 又一次婉拒了江漫的周六邀請,她答應了姜人海的赴約。 三三:下一節(jié)上個rou,基本上,番外就到此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