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 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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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我出了天香閣,回了家,恢復(fù)了多年前的那種溫柔體貼,無論我如何矯作又沖撞,還是冷漠諷刺,他都細致安撫我。 我生來不是一個堅韌又端正的人,不是那種貞烈至死的女子,我知道自己慢慢的在屈服,如同以前那般。 后來我才明白,如果真的憎恨一個人,是不會有“屈服”這個詞的吧。 江都的生活,從金陵開始延續(xù),我見到了云綺和苗兒兩家人,也見到了芳兒。 我沒想到,芳兒和我的命運,截然不同。 我知道的,他從來都不是好人,他已經(jīng)對我手下留情,但紫蘇和芳兒的結(jié)局,總會讓我如鯁在喉。 況苑死后,他其實落寞了很久很久。 我偷偷見了張圓,他和楊夫人、芳兒都暗中有聯(lián)系,他想讓我離開施少連,可我真的太累了,再離開一次,不過是再被他抓回來一次罷了。 他的營生慢慢開始出岔子,鋪子里、伙計里、船上,零零碎碎,有些我聽過的,有些匆匆而過的背影,他偶爾皺眉的時候。 芳兒如今攀附上了官家,怎么會輕易放過他。 張圓呢,他知道張優(yōu)是死于何人之手么? 標船開始出事,一波接著一波,他什么都沒說,卻逐漸有些不耐煩起來,偶爾也有些消沉。 我知道張圓、芳兒和楊夫人,或許還有曲家可能都有糾葛,他這樣囂張的氣焰,會落得什么下場? 無論什么下場,我已然如此,除了在他身邊,天下已無我去處。 湘娘子試探我婚事的時候,我應(yīng)了下來。 至親至疏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若出事,我也波及,算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吧,大不了,我就陪他一起死。 死了,就不用糾纏了,不用煩惱了,我們都扯平了。 干娘又到金陵來尋我,我那時以為,她是為曲池而來,可我已經(jīng)打算嫁給他。 干娘聽說我要成親,看見我喝湯藥,吞吞吐吐,神色極其奇妙。 金陵住的宅子,是楊夫人的舊主故居,其實原宅主的事,他前前后后和我說過好些回,每次都是三言兩語,我那時未想過,這原來是我的家。 我去祭掃了楊家的墳?zāi)?,看見干娘在一邊抹淚,那時候我在問自己,干娘對我的好,超出了界限,為什么? 界限。我很明白,所有的好,都有來源,都有限度。 老御醫(yī)又一次登門來為我看診,說出流胎這個詞時,我腦子里一片空白。 原來我的月事不調(diào)和不孕,皆是因為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我懵懵懂懂喝下的那口雷公藤酒,斷送了這個胎兒的性命。 我從未看見過他有這樣陰沉的臉色和可怕的眼神。 他對我過往所有的背叛耿耿于懷,并壓抑在心底,他怨懟曲池并加以報復(fù),對于孩子,更是介懷。 他開始在天香閣內(nèi)留宿,又開始對我冷嘲熱諷。 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名字,這世上怎么會有那么多無緣無故的巧合呢?原來在那么多年前,他就已經(jīng)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卻執(zhí)意的瞞著我。 他要我孤苦無依,要我無親無故,要我易于掌控,所以隱瞞了一切。 那一刻,我真的心冷如鐵。 在我胸口刺下那朵蓮花時,我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我真的恨他,希望我從未認識過他,從未和他有過瓜葛。 真的太累了。 當初他為什么不能對我好一點? 我不喜歡孩子,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可是,我如果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個活生生的胎兒,我也會不顧一切把它生下來。 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他和那個孩子。 這些年,我從未好受過。 小時候,我對老天爺發(fā)過誓,如果有人能走到我身邊,幫幫我,救救我,我甘愿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 那個人真的走近過。 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對我壞,因為他們是他們,而你,是我心里想要好好對待的那個人。 或許我那個時候年紀還小,或許我還懵懂,或許我足夠自私和虛偽,可當我心里砰砰跳的時候,我不喜歡你浪蕩作惡的時候,我在你面前害怕得想逃的時候,其實我已經(jīng)開始長大。 我喜歡你身上的氣味,我喜歡你靜靜陪我坐著,我喜歡你的溫柔,只是我自己也陰差陽錯的忽略。 你總說你愛我,你問我能不能愛你一點。 起初我也不明白自己,我總是矛盾,或許藏得太深,或許其中摻雜著太多,可我對你的感情,這世上誰也無法比擬,你親吻我的悸動,像下雨的雷聲,掩蓋了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有一個那樣難堪的開始,那樣一段糾葛的私情,那樣強硬逼著我接受一切,我不會一次次的離開…… 神鳳十二年。 這年的春日姍姍來遲,冰雪消融的晚,冰霜褪盡,新綠一夜染遍荒野。 墳塋上綠草茵茵,無碑無字,已經(jīng)有許多年頭。 那位周云深大人總是一年一祭,吳大娘子一生苦心孤詣,這處墳地,是她唯一的牽掛。 相隔十步之外,是一座新墳。 火燭燒的很旺,氣味略有些嗆人,我蹲在地上,默默注視著墓碑上的名字。 施少連。 岷州客棧燒起那把火后,他們說起你尸骨無存,我早已決定放開了手,可那一刻我想的是,我是不是也該去死,我死了,楊家和周家的故事就徹底的結(jié)束了。 可是你想要我活著嗎?不然我身邊怎么會有那么多的人? 我原本該恨你的,不是嗎? 如果你最后才愿意借王妙娘之言坦白你的身世,如果湖堤的相遇只是為了告訴我那聲“快了”,如果你最后一夜留給我的遺言是讓我無牽無掛。 你想要我永遠記住你。 暮色四合,晚風微拂,遠處有人影走動。 紙錢的火舌舔舐著我的指尖。 有過路人在我身邊停下,不遠不近,默默注視著我。 他看了很久很久。 我慢慢抬頭。 青衣素帶,眉目清朗。 火舌舔上我的手指,我動了動指尖,暮色迢迢,晚風拂動,眼前的一切都模糊的。 他緩步走過來,彎腰接過我手邊的紙錢,投進火苗里。 我不知道我哭什么,但就是止不住的淚。 “多大的人了,還要哭?又不是小孩兒……” 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全然控制不住,哭得更大聲。 “那一年在流放的路上染病,病得有點重……可我想活著,還有心愿未了,四海內(nèi)外訪遍名醫(yī),想求一條命?!?/br> “總要我輸?shù)靡粩⊥康兀堰^去都毀干凈了,才能有一線生機?!?/br> 他蹲下來,風掀起衣袍撲在我手上,那布料粗糙,沾著草間的潮氣。 “施少連已死,敝姓周,金陵人氏。”他漆黑的眼睛潤潤的注視著我,伸手觸了觸我的黑發(fā),“楊玖兒……” “如果你至今還未有心上人,也許我們可以試試重新開始?!?/br> 我想大聲喊他滾,讓他走開,可我喉嚨哽咽,心如刀割,半點說不出話來,只能淚流滿面,嚎啕大哭。 我顫顫巍巍站起來,撇開身邊的東西,抹著淚往外走。 他不言不語,不疾不徐的跟著我,跟我一前一后走在這青山綠水,白花叢中,姹紫嫣紅,紫暮黑夜中。 紅塵滾滾,總是混沌又迷蒙的。 我們身在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所有人,無論好壞我已盡力啦~感覺到了解脫,希望下一本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