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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并沒有其他選擇,想走也走不了。又過了一天,和陸言禮同住的那人總算高興地告訴他,蘭之玉來了。 這一回劇場的節(jié)目比較奇怪,蘭之玉并非單純唱歌,而是唱戲。陸言禮去的有些晚,等趕到時,場下幾乎坐滿了嗑瓜子喝茶水的無聊人們,大家伙兒熱熱鬧鬧坐在一起,好不快活。 陸言禮找了最角落的一張桌子坐下,靜靜等待開場。 后臺傳來急促鑼鼓聲,樂聲漸起,漸漸的,人群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無聲地催促,希望女主角快些出場。 一抹紅色影子從幕后慢悠悠轉(zhuǎn)到臺前,她的臉上涂抹了屬于京劇花旦臉譜的濃墨重彩,身著一身大紅衫子,滿頭珠翠輕輕搖晃。 就在她出場的一瞬間,臺下燈光猛地暗下,只有臺上明亮如初,照亮了她的身影。 她開口唱出了第一句。 “好??!” 臺下被黑暗模糊了面孔的觀眾喝彩鼓掌。 “她唱了什么?”林初好奇。 陸言禮:“不知道?!?/br> 但似乎周圍人都能聽出來,隨著蘭之玉的唱念做打,人群越來越歡沸,幾乎到了臺上每唱一句,臺下就要喝彩一番。 倒顯得林初和陸言禮有點(diǎn)格格不入了。 “你有沒有覺得……好像變冷了?”林初搓了搓手臂。 不光是變冷了,還變得更黑暗,一片黑漆漆,看不清周圍事物,整個世界仿佛只有高臺上燈光下唱戲的女人。 又是一聲拖得長長的尾音,細(xì)細(xì)綿綿,余音繞梁。林初卻聽得非常不舒服,她皺起眉,試圖堵住耳朵,繼續(xù)努力看清四周。 “好??!”觀眾繼續(xù)鼓掌。 “而且,他們所有的鼓掌聲,還有歡呼、喝彩,都是一樣的?!标懷远Y補(bǔ)充。 一模一樣的聲音,多聽幾次,非常容易分辨,陸言禮還從里面聽出了一些別的什么東西,但不管怎樣,都令人很不舒服。 觀眾卻似乎沒有察覺,繼續(xù)進(jìn)行一模一樣的鼓掌喝彩。 黑暗的背景中,隱約冒出了一點(diǎn)血紅色。 陸言禮心中一緊——來了! 是血霧,可以迷惑人心智的血霧。 沒有人發(fā)現(xiàn),除了他以外,就連林初也沒有觀察到那片血霧,她還在因為樂聲煩惱。 他猛地站起身,向臺上看去。 舞臺上,蘭之玉旋身,紅色衣衫轉(zhuǎn)出一朵艷麗綻放的花,她向陸言禮看來—— 一瞬間,燈光大亮。 掌聲嘩啦啦響起,陸言禮這才發(fā)現(xiàn),座位上所有喝彩的觀眾……無一不是紙扎的人。 蘭之玉還在唱,陸言禮已經(jīng)感覺到了暈眩,他穩(wěn)住心神,一步步向舞臺上走去。 林初一晃神,就發(fā)現(xiàn)陸言禮直直往舞臺上走,拉都拉不住,心里焦急,周圍人還在鼓掌,像是沒發(fā)現(xiàn)異常似的。她還想故技重施把陸言禮叫醒,這一回,對方卻躲開了她,繼續(xù)往臺上去。 他站在了舞臺上。臺下漆黑一片,只有一張張慘白紙人面孔坐在下面,鮮紅嘴巴涂出笑模樣,不論臺上唱什么,它們都叫好鼓掌。 近距離接觸下,陸言禮總算看清楚了她的樣子。 那是……畫著死人妝的一張臉。 她還在笑,伸出慘白的涂了紅蔻丹的手,指向陸言禮,后者沒有躲,任由那只手停留在自己身前,他一動不動,那只手便漸漸往下。 她攥住了陸言禮的手,要把他往后臺拉去—— 臺下的叫好聲忽然停了,那些紙人開始驚叫,到處亂跑。 是林初。 林初無意間碰到鄰座的一個人,意識到了不對,立刻抽出匕首試探,劃過那人喉嚨的觸感輕飄飄的,簡直就像在撕開一張紙。她索性多劃拉了幾個,看著那些人捂著喉嚨慘叫倒下去,傷口還在流血,可是他們的身體卻像打濕了的紙張一樣,慢慢蔫下去。 “陸言禮——” 她投出一柄匕首,直直沖蘭之玉而去。后者卻不閃不避。 一只手憑空接住那把刀。 陸言禮替她攔了下來。 蘭之玉笑的更開心,林初瞪大了眼睛,立刻往外逃。一路上,數(shù)不清的紙人擁到她面前,尖銳嗓音嘰嘰喳喳說著些她聽不懂的話,林初干脆利落地全部解決掉,不斷往外逃。 血霧翻騰。 林初不知道這片血霧是什么,不妨礙她做足準(zhǔn)備,撕下一片衣袖捂著口鼻往外沖,路上見著燭臺,狠狠心,往后一扔,正好丟中迤邐在地的窗簾下。 火光一點(diǎn)點(diǎn)蔓延。 紙人們逃得更快,慘叫聲愈發(fā)響亮。林初逃出去后,站在街頭,看火光沖天。 陸言禮……會死嗎? 此時,陸言禮被那只濕冷的手抓住,穿過長長走廊,往后臺走去。 那兒,推開門,有一座墳。 第133章 林初站在街口靜靜等待,眼中映照出火光漫天,塵灰飛揚(yáng)。 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這兒著火,拎著水桶匆匆忙忙趕來,各色呼喝聲連成一片。 她的臉色很冷,冷到來找她的于懷堯都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壓低聲音問:“你怎么了?” 林初才將目光轉(zhuǎn)向他:“等人?!?/br> 她不信陸言禮就這么死了,現(xiàn)在他們都知道,天子祭這首歌可以召喚出那個東西,他一定會好好利用這個機(jī)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