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嬌縱起來真要命 第30節(jié)
薛氏也覺得很訝異,同兩個兒媳相視了一眼,遲疑問出口。 “終身大事豈容兒戲?倘若你是真心歡喜辜家那孩子,倒也說得過去,可你若錯把歉疚當喜歡,那可真讓祖母心疼?!?/br> 星落茫然地看了看祖母,蹙著小眉頭想了好一時才說不知道。 “……如今嫁人對我來說不重要,老君山還有孫兒未盡的事業(yè),婚事以后再說也不遲。” 誰家的孩子誰家疼,容夫人拍了拍糖墩兒的手,叫她安心。 “一切有爹爹mama在,你不要憂心?!?/br> 星落嗯了一聲,拿了一塊椰絲桂花糕在手上小口的吃,可是心里到底還是記掛著辜家哥哥的身體。 午膳用罷,娘幾個就在花廳里說話,沒過多時,家門前卻有天使捧著圣旨來了,進得府中,宣讀了圣意,竟是封黎星落為國師,專司星相占卜、為國祈福。 那天使不是旁人,正是陛下身邊最得臉的大總管阮英,他宣了旨,見國公府的幾位女眷有些怔忡的樣子,這便笑著向星落道喜,又問起回家這兩日的情形來:“……姑娘在家中一切都好?可有掛念宮中的人事?” 星落封了國師,心里正高興,這便喜滋滋地同他說話:“……太皇太后娘娘今日可好?也不知有沒有打太極拳?!彼娙钣⒄艘幌曼c頭,又笑著說,“我在家很好,今晚城隍廟大街有夜市,我還要去看雜耍?!?/br> 阮英笑容僵在臉上,訕笑了一聲,“開心就好開心就好?!?/br> 說著便同國公府的幾位夫人告了辭,自回宮去了不提。 到了入夜時分,糖墩兒就領(lǐng)著青團兒,乘著自家的馬車往城隍廟大街去了。 這時候的廟會正熱鬧,有打鐵火的,還有變戲法的,沿街兩邊更是擺滿了攤,售賣什么的都有,女兒家的頭花發(fā)簪,舊書舊典,孩子的小玩意兒,吃食也多,各式各樣,十分熱鬧。 星落雖貪戀這些俗世熱鬧,但正事也不能忘,先去了那一家名叫“玉魄”的首飾行。 這間首飾行乃是帝京最大的金鋪,跑堂的小廝瞧見了一位天仙般的姑娘進來,這便又是看座又是奉茶,直到星落將那枚赤金牌牌拿出來,小廝也驚了一驚,忙去后堂叫了掌柜來。 掌柜眼毒,一眼就認出了赤金牌牌正反兩面的良佐和佳偶,他不敢接,又遞回了星落的手里。 “姑娘,這樣成色的赤金,像是內(nèi)造的,上頭又刻著那樣的字眼,小店實在不敢收,更別提溶了給你打令牌了?!?/br> 星落失望地接回了赤金牌牌,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 “的確是內(nèi)造的不錯,可我敢保證來源正大光明,你若愿意接這活兒,我多給你二十兩工費?!?/br> 掌柜的還是搖頭,他是經(jīng)年的老冶金手了,怎會瞧不出這赤金牌的份量?只是這姑娘生的實在高潔,怎么看都不像是敢偷著賣內(nèi)造物件兒的人。 星落失望地說了一句好吧,這便同青團兒出了首飾行,打算再尋一家去問問,只是人群熙攘,才走了兩步,忽得身后頭擠過來一群人,將星落同青團兒擠散了。 那一群人像是廟前扮鬼戲的,身著奇裝異服,有的還踩了高蹺,他們擠開了人群,就原地演起來,哇呀呀的好不熱鬧。 青團兒被人群裹著,跳著腳的叫姑娘,星落擔心青團兒身量小,別把鼻子擠歪了,這便瞅準了一個空檔,穿了過去。 只是人實在太多,她沖過去的速度又太快,竟將演鬼戲的一人直撞倒在地,那人原踩了高蹺,一下子連人帶高蹺倒在地上,順帶將周邊的唱戲人也拉倒了好幾個下來,一時間這群演鬼戲的人七零八落地躺在了地上,戲也演不成了。 演鬼戲本就要扮閻羅殿的百鬼,他們?nèi)巳四樕隙籍嬛筒?,嘴里掛著紅舌頭,十分地駭人,其中好幾個人便捉住了星落的手臂,高呼著叫她不要走。 “哪里來的小姑娘,咱們這正演百鬼呢,竟敢如此沖撞?!?/br> “快捉了這小姑娘下閻羅殿去!” 他們這么一群人這么圍著星落,直將星落嚇得小臉煞白,她使勁兒往后縮著手臂,可惜實在掙脫不開,再加上周遭人的指責,星落簡直快要哭出聲來。 正在她驚慌害怕之際,忽聽得圍觀的人群里有一陣驚呼,再回過神,一只手已然將她從那些演鬼戲之人的鉗制下拉出來,將她掩在了身后。 星落驚魂未定,趴在來人的肩后,不敢去看前面的百鬼夜行。 來人身量很高,那握住星落手腕的手修長卻有力,直顯出青白的筋絡來,他將星落掩在身后,望住了眼前烏煙瘴氣的百鬼們。 “放肆。” 這一把清潤的嗓音,星落實在很熟悉,她悄悄從他的身后探出頭,仰頭看了看他的側(cè)臉。 在禁宮之外的地方看到皇帝,實在令星落驚嚇,此時天幕下他的側(cè)臉清俊的無與倫比,倒惹的圍觀百姓紛紛議論。 百鬼們卻不肯放過星落,有高大僵硬的無常鬼厲聲喝問:“咱們這正演鬼戲,這不知誰家的小姑娘沖撞出來,毀了咱們一出戲,如何能放過她?” 赤發(fā)長舌鬼呲牙咧嘴:“沒錯兒!這小姑娘必須得向咱們賠禮道歉!是不是你家的,你管不管?” 皇帝冷笑一聲,說了一句我管,那嗓音如高天之星子,寒冽極了。 星落不敢看,閉著眼睛后頭搖了搖皇帝的手臂,皇帝略略側(cè)身,垂目看她,只見她緊緊閉著眼睛,湊近了他的耳朵,小小聲地在他耳朵邊上說話,聲音里帶著小小的恐慌。 “的確是我不對??晌也桓遥鷰臀业纻€歉成嗎?” 別說道歉了,皇帝這輩子連頭都沒低過,更遑論在這樣的地界服軟?依著他的脾氣,這會兒沒叫親軍衛(wèi)抓了這些人,已然是天大的仁慈了,可是她閉著眼睛的樣子實在楚楚,皇帝怔忡了一下,冷冷問了一句如何道歉? 星落就委委屈屈地在他的耳朵邊上說話,語音哽咽。 “您就說,對不住,是我家的小姑娘撞了你,還請原諒揭過罷?!?/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05-12 23:16:07~2021-05-13 23:08: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矖矖是二妞 3個;你有出息沒有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3章 微服吃癟(上) 城隍廟大街五月初一演百鬼戲, 是這幾年才興起來的——四年前朔州守邊大將申伯明戰(zhàn)死瓦窯堡,被陛下封為帝京都城隍神,因他的生辰是五月初一, 每年這一日,城隍廟大街都會喧囂熱鬧,而鬼戲約莫也是這兩年起來的。 百鬼過街,個個踩了高蹺,頭上戴了高帽, 有的手里舉著狼牙棒, 往另一只鬼手里舉著的jian佞小人錘去,他們聚眾而來, 呼嘯而去,口中唱著七勸行善歌, 音調(diào)崎嶇古怪,聽不出是哪里的腔調(diào)。 百姓們瞧著熱鬧, 這鬼戲便也兩三年的演下來了, 只是從未有人知曉這些人的來處, 今夜他們抓著這小姑娘,糾纏不放, 倒讓百姓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借此也能一探這些演百鬼戲之人的秘辛。 望著那百鬼圍簇里的一雙璧人, 百姓們起先見了都屏息凝神,人人心里都浮現(xiàn)出美若天仙四個字來,見那百鬼不依不饒,便有人在人群里紛紛喊將起來。 “你們來勢突然的, 將咱們這些老老實實逛夜市的人沖撞的七零八落, 瞧我后頭歪著的老嫗, 就是方才被你們沖倒了,這會兒還頭暈呢!” “沒錯兒,我將才買的一包酥點也被你們擠落了地,撿也撿不起來,我還要你們道歉呢!” “說的是啊,人家小姑娘同同伴被你們給撞散了,還沒找你們賠呢,你們倒囂張起來了?!?/br> 皇帝不常微服,更鮮少有人在他的面前造次,耳畔小妖道的聲調(diào)兒哽咽里帶了一絲兒委屈,教他說道歉的話,那一句是我家的小姑娘,令他一霎魂飛魄散。 周遭一切皆靜,熙攘的百姓啞了聲兒,百鬼的兇神惡煞像是成了疊畫,他的心似乎快從腔子里躍出來,那種怦然令他陌生,使他怔忡,像是害了心疾。 他迅疾地移開看著她的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會當場斃命,周遭的聲動復又嘈雜了回來,他神思回還,冷冷一眼望住了眼前氣盛的百鬼們。 “我家的小姑娘絕不道歉,望你知。” 皇帝的話寒涼落地,有如冰錐射向百鬼們,他卻冷冷轉(zhuǎn)身,將星落的手扣在手指間,一牽便走。 圍觀的百姓們爽到了,一陣起哄,百鬼們面面相覷,其后那涂滿油彩的面上,都慢慢地升騰起了殺意,借著鬼面的遮擋,手里都多了些兵器,向那囂張的二人背影追去。 皇帝的身后頓生涼意,瞌睡有人送枕頭,這是多么精妙的一件事,他不動聲色,以眼神止住了欲從四面八方?jīng)_上來的親軍護衛(wèi),隨后將星落往前送了一送,從人群里接過一把長劍,回身便是一劍,刺中了領(lǐng)頭赤發(fā)鬼的左肩。 百鬼們皆停住了腳步,見赤發(fā)鬼受了傷,愈發(fā)地憤怒起來,紛紛將藏匿的武器抽出來,或短刀,或軟劍,打了上來。 皇帝自幼習武,或許單打獨斗不及武林好手,可惜他上過陣,打過仗,最是會以一敵多,長劍不趁手,人群里立刻拋來一柄九曲長/槍,一丈多長的尺寸在他的手中揮舞,一瞬逼退了眾百鬼,那清朗利落的身手,俊逸的身形,立時便讓圍觀百姓喝起了采。 百鬼們仗著人多,又是一擁,可惜皇帝一柄長/槍不過向前橫掃,便將眾百鬼的兵器一一打落,有幾人還險些傷了面頰。 星落在一旁看著心驚,見陛下占了上風,心里便安定了幾分,就在這當口,那無常鬼肩上的衣衫被挑破,露出了一片紋身,那圖案落在星落的眼里,直將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一桿長/槍壓制住了這些百鬼,不待他們反撲,便有數(shù)百帝京巡防趕來,隔絕百姓、上前綁了這數(shù)十名百鬼。 那巡防統(tǒng)領(lǐng)高聲道:“皇城帝京,竟公然于鬧市持械打斗,抓起來!” 因著皇帝自有驕矜的氣勢,那巡防統(tǒng)領(lǐng)命手下綁了百鬼,剛想出聲問詢,便有百鬼鬧將起來,“此人也持槍打斗,如何不綁他?還有無公道可言?” “見他生的權(quán)貴,便可輕易放過嗎?” “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巡防統(tǒng)領(lǐng)還未及回身斥責,皇帝已然冷嗤一聲,手里的長/槍應聲而落,他跺了跺腳,閑適地挽了衣袖,望住了人群前茫然的小妖道。 “我腳下夯實,皆是公道王法。”他無視巡防統(tǒng)領(lǐng),闊步走到星落的眼前,“走吧?!?/br> 巡防統(tǒng)領(lǐng)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過去,正欲命人攔住他,卻從四面八方涌上來一群紫衣親衛(wèi)軍,打頭的拿一面令牌,在巡防統(tǒng)領(lǐng)的眼前不過一晃,巡防統(tǒng)領(lǐng)已然面色驟變,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親軍衛(wèi)左翼都虞侯盛充看著正押解百鬼的巡防兵,低聲道,“這些人并非帝京人氏,人人身上都負有人命,顯而易見乃是亡命之徒,將他們嚴加看管起來?!?/br> 巡防統(tǒng)領(lǐng)立時便警覺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屬下省的。”他又抬頭覷了一覷人群,哪里還有方才那人的身影,實在好奇,斗膽問了一句,“敢問虞侯,方才那一位是……” 盛充眸中閃過厲色,斥他狗膽包天,這便離去,暗中追隨陛下而去。 經(jīng)過方才的一場熱鬧,夜市愈發(fā)地熙攘起來,星落在街邊站定,仰著頭問陛下,“您怎么出來了?” 皇帝略略有些別扭的轉(zhuǎn)開了臉,見護衛(wèi)把她身邊兒那個一團稚氣的小丫頭領(lǐng)過來,這才垂目看她。 “朕辦案來了。” 星落哦了一聲,見青團兒過來了,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又仰頭問他:“您來的真巧,方才我可太害怕了,那些人像是要把我吃了——大概他們過得太苦了,想吃點甜的。” 她說了句俏皮話,給自己方才慫慫的樣子找了個臺階兒,可陛下卻還是板著臉,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小道還是覺得太巧——怎么就那么巧,叫您撞上了我被人欺負?”她琢磨著,仰頭看他,下了個斬釘截鐵的結(jié)論,“您是不是專找我來了?” 一句話把皇帝說的慌亂。 怎么不是專找她呢?兩天沒音信了,他就叫阮英借著傳旨的由頭去國公府走一趟,可惜這小妖道過的極好,問了太皇太后,也沒問他好不好,還說要去逛夜市。 他在宮里抓心撓肝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折子也看不進去,索性微服出了宮,往這城隍廟大街一點一點尋她去。 他被戳中了心事,心下兵荒馬亂的,面上卻鎮(zhèn)定,冷嗤一聲。 “朕多少好人不找,找你?可笑?!?/br> 星落哦了一聲,彎了眼眉笑,“您別笑呀,我可是您的國師啊,您有公務找我不是理所當然?”她戳穿他,“再者說了,您方才還說我是您家的小姑娘呢!” 皇帝一窒,負手寒臉,“朕富有天下,人人都是朕的?!?/br> 星落笑嘻嘻,指了過路的一個年輕男子,“那他是您家的小伙子?”又指了指路邊打盹兒的小黃狗,“那也是您家的小狗?” 她說完,搖頭晃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之狗,全是您的……” 什么亂七八糟的,皇帝轉(zhuǎn)身便走,星落領(lǐng)著青團兒追上去,在他的后頭亦步亦趨,“既然全天下都是您的,那您一會兒買糖葫蘆能不能不給錢?” 方才初見面的歡喜一眨眼就沒了,皇帝領(lǐng)著她往那各色小攤上走過去,她忘了方才受到的驚嚇,開口要吃要喝,皇帝勾了勾手,便有便裝的侍衛(wèi)走過來遞錢袋子,直給她買了兩盒子蜜餞糖球才作罷。 直走到一處背街小巷口,星落走不動了,往那臺階上一坐,扯著皇帝的衣袖,叫他也坐。 皇帝垂目,那一只小手向上,牽著他的衣袖搖一搖,她仰著頭,唇邊擱了一顆糖球,鮮潤又可愛的樣子令他一霎失神。 皇帝僵硬地挪開視線,這小道八成真的有妖法,蠱惑了他的心神,他暗忖,覺得自己應當是把對徒弟的關(guān)愛當成了喜歡,畢竟他身為天子,憑空多了一個拿自己個兒當神的徒弟,怎么著都會感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