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寵佳人 第12節(jié)
她還未開口,對面人群里的一名膚色微深的青年,目光炙熱地看著她,“你是什么人?” 這話音落下,朵西族人才注意到,阿朵玥身后,跟著兩個陌生的女人,其中一個大淵女人,長的比他們草原上最美的女人還要好看。 “格力叔叔,她就是救下我的人,沈瑜。”阿朵玥擦了擦眼淚,站直了身體,向族人介紹著她,“要不是她,我也回不來了。” “沈姑娘,我們實在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們朵西族最尊貴的客人?!卑⒏窳κ莻€精明的草原漢子,但此時他也只是真誠地表達他的謝意,“阿朵玥丟了,我們也不敢太聲張,怕她被壞人抓住威脅族里,我們在盛京內(nèi)又不能自由活動,只得托大淵朝的人四處尋找,好幾天都沒有消息?!?/br> “好在現(xiàn)在她終于回來了?!卑⒏窳@息一聲,他身后的幾位族人也十分慶幸地點了點頭。 要是阿朵玥找不回來……他們渾身打了個激靈,根本不敢想這件事。 她可是族長最寵愛的小女兒,要不是她跟族長撒嬌打滾執(zhí)意要求跟著使團來盛京見見世面,怎么說也不會讓她來的,沒想到半路竟被人拐了。 說起來也是他們的疏忽,誰能想到大淵的騙子路數(shù)這么多,連個瘸腿的大娘也是個人販子呢? 鴻臚寺已經(jīng)讓大理寺去捉拿那群人販子了,這事就此作罷,只是他們從此在大淵都更加小心了。 “不必謝我,我也只是剛好遇到。”范青瑜看了阿朵玥一眼,微微一笑,“剛好我想要和草原上的部族做些生意,也是誤打誤撞了。” 做生意?阿格力的眼神一瞬間犀利了起來,他看著范青瑜,又想到她是阿朵玥救命恩人的身份,才又放松了一些,“你要和我們做什么生意?” 實在不是他小題大做,他們草原部落的人和大淵做生意,有過太多被坑的慘痛經(jīng)驗,所以很久以來,他們都沒有再主動和大淵來的商人進行合作了。 不是他們排外,是他們已經(jīng)到了怎么看那些大淵商人,都長一張jian詐狡猾的臉。 “格力叔叔,沈姑娘想要我們的牛羊、皮毛,還想要一些馬匹?!卑⒍浍h在旁出默默出聲,表情帶著些高興,“我聽阿爹還在發(fā)愁怎么多掙些大淵貨幣,能把我們多出來的這些東西賣出去,如果沈姑娘能買下,那我們不就有大淵貨幣了嗎?” “好了,你別說話了?!卑⒏窳掼F不成鋼地看了阿朵玥一眼,這些都是他們族內(nèi)的私事,怎么能這樣隨意地說給一個外人聽? 況且眼前這個女人,還是個想和他們做生意的商人呢。 “可是格力叔叔,我已經(jīng)立了字據(jù)……”看著族叔逐漸變得危險的眼神,阿朵玥縮了縮自己的脖子,艱難地出聲,“這不是對我們也是好事嗎?” 怎么格力叔叔一副“你這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 范青瑜看看兩人,微微一笑,“字據(jù)只是一個憑證罷了,我認為草原上的貨品如此優(yōu)質(zhì),理應(yīng)可以得到更高的匹配的上的價格。沈瑜愿意給朵西族一個公道的價格,成為朵西族的合作伙伴?!?/br> 她原本的目的是開通一條商路,將西南鄉(xiāng)親的物產(chǎn)直接與其交易,省下了中間大筆的中介利錢,但是仔細想過后,發(fā)現(xiàn)將盛京作為一個中間的節(jié)點,不僅可以交易西南的物產(chǎn),甚至是天南海北的物產(chǎn)都能交易到草原去,這其中的利潤顯然更加可觀了。 尤其朵西族人的信譽,在整個大淵都是出了名的好,與他們做交易,范青瑜其實心里也很踏實。 所以面對朵西族人,范青瑜的態(tài)度也就更加溫和,“你們?nèi)羰遣恍湃挝?,我們可以到官府做個公證,一切在官府的監(jiān)督下進行,確保雙方都能夠放心?!?/br> 對面的朵西族人沉默了一會兒,阿格力還是表示:“這是大事,我們要等到回去和族長商量之后才能做決定?!?/br> 范青瑜明了地點頭,表示尊重他們的意見,阿朵玥也悄悄松了口氣。 “你不用著急,這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族長會同意的?!眳s見一直靜靜在一旁傾聽的,剛剛出聲問范青瑜的那個青年有些生硬地用大淵語開口,目光依舊有些熱烈地看著她。 這人面容俊朗,人高馬大,體格健壯,想必在族中也是個不弱的戰(zhàn)力。 “多謝?!彪m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這寬慰的話范青瑜也接受了,只是她有些受不了對方那注視著她的目光,對阿朵玥和阿格力點了點頭,“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改日再書信聯(lián)系?!?/br> “一定會的?!边@些人里,至少阿朵玥是真心實意感謝她的,此時也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對她笑的燦爛。 范青瑜便帶著碧珠告辭了朵西使團,步伐不快不慢,然而隨著越來越接近門口,心里卻慢慢騰升了一股緊張感。 那個人,正在外面等著她。 作者有話說: 小趙:老婆快來 第13章 身份 “沈姑娘,我家主子有請?!彼麄兾吹进櫯F寺的大門,便有人候在那里,垂手恭敬地等待。 范青瑜跟著那人,進了鴻臚寺旁邊的一間雅致的院落里。 鴻臚寺周邊有很多這樣的院落,通常都是用來招待各地使團的。 碧珠和那人留在了院門口,范青瑜進門去,穿過一道拱門,拐了個角,便看見了那人挺拔修長的身影。 這個院里有一棵參天大樹,碧綠葳蕤,不知生長了多少年,蓋住了大半的院子,從樹身的紋路看,布滿了滄桑的痕跡。 趙晞?wù)е^看著樹頂,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看來,一雙清冽明澈的眸子微微深了些許,“你來了。” 這句話恍若嘆息一般,配著他低低的嗓音,竟似余音繞梁一般在她耳邊。 翩翩君子,如詩如畫,不過如此。 范青瑜向他微微點了點頭,看著眼前俊美矜貴的郎君,忍不住問出了心里一直以來的疑惑,“景公子……你的名字,是真名嗎?” 相識以來,兩個人從未問過彼此這個問題。范青瑜隱瞞在先,又覺得二人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不必深交,更沒有必要得知對方的名姓。 但現(xiàn)在,顯然是不一樣了。 對方在盛京,一看便身份地位非凡,她若是再不清不楚,可能會犯了一些大忌。 “我沒有騙你,景和乃是我的字,”趙晞聲音徐徐,有些低沉的聲音如同深山淺溪一般緩緩流淌,“沈姑娘,一別數(shù)月,還記得我們分別前夜的對話嗎?” “沒想到我們注定有緣再次相見?!?/br> 范青瑜想到當(dāng)初在荊州離別的時候和對方的話語,竟覺得有些恍然。 那時她一心想要前來盛京,探明事情背后的真相,心事重重,說這句話的時候,確實從未想過,他們的重逢,竟然來的這樣快。 不過幾旬,在偌大的盛京,她便幾次三番遇見了他。 “世事無常?!狈肚噼さ拇浇俏⑽澚藦?,看著趙晞的眼睛,“您的那盒東珠我受之有愧,今日未曾帶來,來日必將送回您府上?!?/br> 趙晞神色不變,清冽的眼眸微微動了動,聲音低沉,“不必,你于我有救命之恩,這只是一份小小的賀禮罷了。” 那天他在陽月樓看見旁邊的幾份賀禮,才讓下屬再次去調(diào)查,知曉那日算是她的喬遷到新居的小宴,只可惜被蘇顧二人破壞了。 他讓掌柜為他們重新送了一份菜上來,想到她初來乍到盛京,孤身一人,心念一動,便從自己的庫房里挑出一份禮物送了過去。 他并不覺得東珠有多貴重,再貴重的金銀珠寶,能比救了他的命還要貴重嗎? 可趙晞并沒有意識到,東珠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象征著貴重的身份。 這在范青瑜看來,可能是兩人身份的鴻溝。 范青瑜眸光微黯,聲音也低了下去,“我還不知道景公子的身份,禮尚往來,日后若要送我的一份薄禮到您府上,恐怕也無處可尋?!?/br> 趙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神色,“你想知道?” 聽到這話,范青瑜的心不知為何又加速跳動了起來。 她抬起頭,雙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看著那好看的薄唇微啟。 “我乃當(dāng)朝梁王,趙晞?!?/br> 他說這樣的時候難免帶了一絲與生俱來的矜傲,這是地位和權(quán)勢帶給他的榮光,無法磨滅。 他是……梁王? 范青瑜的眸子緩緩睜大了,忍不住微微后退了半步,發(fā)覺自己的失態(tài),才扶住一旁的樹干,抬眼望著樹下豐神俊朗的男人。 這人,便是大淵梁王。 那曾與她定下過婚約的男人。 她的心徹底地亂了。 亂過之后,便是一股淡淡的苦澀滋味彌漫了上來。 范青瑜定定地注視著眼前的人,纖白的手指緊緊地攀住粗糙的樹干,甚至感受不到那粗糙的木刺扎進了她的皮rou里。 他為何是個身份如此貴重之人? 原本她以為他可能是來自伯府候府,或是國公府,也有可能是宗室,卻不敢想象他就是那新帝最為看重的胞弟。 “怎么這般驚訝?”趙晞微蹙起眉,眸光轉(zhuǎn)到她的手上,眉頭微微蹙起,大步邁了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手?!?/br> 范青瑜后知后覺地將手從貼著樹干上收了回來。 原本白皙光滑的纖手上,被樹干上細長的木刺扎進,有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甚至還有一些細小的木刺還扎在皮rou里。 范青瑜正呆怔間,已經(jīng)被高大的身影籠罩著。 眼前俊美的男人已經(jīng)不發(fā)一言地捧起她的手,為她小心地拔去那些已經(jīng)扎進了手里的木刺。 他的眼眸那樣專注,睫毛如同羽扇一般。他的手那樣修長白皙,一看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卻是那樣溫暖,讓她仿佛呆傻了一般,任他動作。 “沈姑娘,”將那些木刺細細取出,拭去那些血珠,趙晞用一條紋著精美刺繡的帕子包裹著她的手,而后離遠了一步,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一絲無奈,“你不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br> 到此時,范青瑜才徹底地回過神來,瞬間耳尖都染上了紅暈。 “我……”范青瑜十分羞窘,為自己的胡思亂想,也為剛剛一時的失態(tài)。 她低頭看著包著手的帕子,又心虛,又有些心亂地意識到,在他面前,她變得不像是平時冷靜果斷的自己,幾次都失了鎮(zhèn)定之心。 “我剛剛一時失態(tài)了?!彼凉u漸平復(fù)自己混亂的思緒,低下頭不敢看他,聲音也低低的,“望……梁王殿下能原諒民女的魯莽。” 趙晞眉頭漸漸皺起,俊美清雋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低沉的嗓音清冽如泉,“你怕我?” 在不知他梁王的身份前,她面對他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 范青瑜眸光閃動,她不怕他,只是她怕自己真的將真心丟了。 她無可否認自己對他的好感,但她卻不曾想過他就是梁王。 退一步,就算那婚約作數(shù),大淵朝有史以來也鮮少有王爺只娶一個王妃,更何況,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可能配不上王妃之位。 她的眸光淡了下來,依舊低著頭,“民女不敢,只是殿下身份尊貴,民女怕在殿下面前失禮?!?/br> 她話里話外,都充斥著對他的遠離。 這讓趙晞那張俊美的臉微微怔了一瞬。 他清冽沉靜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聲音清淡,“為何你得知我是梁王后,態(tài)度便不如以往,莫非你我長輩之間有宿怨?” 與皇家有宿怨,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罪名,可范青瑜也并沒有。 “殿下誤會了?!彼K于鼓起勇氣抬頭看他,從眼前之人那張如玉的俊美臉上看到了一絲凝重。 但他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心里微微酸澀,低聲道:“民女和殿下的身份有天壤之別,就算救下您,也只是日行一善罷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br>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趙晞看著她嬌妍明媚的臉,眸光幽深了一些,似是在安撫她,“滴水之恩還當(dāng)涌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你救了我,便永遠是梁王府最尊貴的客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