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公司后，葉靜初在路邊發(fā)了一個小時的呆，然后在手機(jī)上默默地下載了招聘軟件，一份一份地把簡歷發(fā)出去。

    偶爾有HR回消息給他：“你是如何從上一家公司離職的？”

    葉靜初想了想“因不同意上司的潛規(guī)則而被炒魷魚”這個理由，搖搖頭，在手機(jī)上摁下“該公司沒有發(fā)展空間，期望在貴公司的表現(xiàn)。”

    往往是石沉大海。

    終于有人發(fā)了：“方便給個面試時間嗎？”

    葉靜初回了，打車過去了，突然發(fā)現(xiàn)該公司有些眼熟。

    等到他坐在面試室里看到落地玻璃外的周挽筠時，他才終于想起：好像同學(xué)群里提到過，他給劃走了。

    葉靜初沉默半晌，還是一一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面試結(jié)束后，他走出去，當(dāng)著眾多同事的面敲響了周挽筠的辦公室門。

    他目光平靜：“你什么意思？”

    是施舍還是同情？

    周挽筠一如既往地淡然：“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你可以換個工作方式和工作方式。”

    一如當(dāng)初。

    *

    葉靜初留了下來，成為了公司的一員。

    他像從前一樣努力工作，不過這次沒有上司三番兩次的暗示與房卡了，工作氛圍很愉快，他開始步入升職加薪的正軌，母親的手傷也開始好起來。

    生活似乎在慢慢變好。

    直到——

    同事們之間開始悄悄地傳起了八卦，據(jù)說是隔壁公司的季青臨向周挽筠求婚了。

    “啊啊，女神被求婚了，好不甘心啊嗚嗚嗚……”

    “呸！人家郎才女貌門當(dāng)戶對，輪得到你這個妖怪反對？”

    葉靜初平靜地關(guān)了電腦，打卡，下班。

    母親發(fā)來消息，讓他晚上買兩斤rou回來好做飯，他回了個好。

    然而走到一半，公司群里@了全體成員：晚上七點xx庭院聚餐。

    于是走到一半的葉靜初又折返回去。

    同事們都在舉杯敬周挽筠的酒，葉靜初的酒量很差，但他還是敬了她一杯。

    他想說點瀟灑漂亮的祝賀詞。

    然而，咣——

    他眼前一黑。

    *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葉靜初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窗外是流淌的燈河，車內(nèi)泛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時候蹭掉了一大塊皮。

    “醒啦？”周挽筠啟動了車子，“那你還知道你家怎么走嗎？”

    葉靜初點頭，報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他低頭下去拉安全帶，拉了兩次，手因為疼痛在發(fā)抖，安全帶又卡得很緊。

    最后還是周挽筠傾身過來把他系上了，他嗅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她離他好近。

    葉靜初很想在那一瞬間抱住她，再也不放手，借著那點還未揮發(fā)的酒意。

    但他沒有。

    周挽筠注意到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了？”

    葉靜初想對她說不要嫁給季青臨，他想說我也喜歡你。

    話到嘴邊，他說：“我想去買rou?！?/br>
    周挽筠便開車陪他去買。

    葉靜初買了rou，下了車，他沒有立刻進(jìn)門，而是在車窗外躊躇了半晌，周挽筠沒走，她就很耐心地等在那兒。

    他最終還是俯下.身，拿出所生不多的寬容和大度：“祝你們幸福?！?/br>
    周挽筠的表情終于有點了波動：“你說什么？你什么意思？”

    這回輪到她來質(zhì)問他了。

    葉靜初懵了一下，試探性道：“……祝你和季青臨幸福？”

    這話說得沒毛病?。?/br>
    周挽筠深深地吸氣：“……誰跟你說我和季青臨在一起了？”

    “那今晚的聚餐？”

    周挽筠道：“為了慶賀我拿下RX公司的大訂單，有問題么？”

    這個RX公司非常難搞，也不是沒有耳聞。

    這下輪到葉靜初尷尬了：“抱歉?！?/br>
    周挽筠沒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可是為什么，你會覺得我和季青臨在一起了??？”

    葉靜初：“……”

    “該不會是你喜歡我吧？”周挽筠半開玩笑地看著他。

    葉靜初也笑了，他半開玩笑地答：“是啊。”

    然后兩個人就雙雙陷入了沉默。

    沉默。

    死一樣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是再別康橋，而是這里的黎明靜悄悄的沉默。

    最后周挽筠干巴巴地打破死寂：“早點休息，明天見?！?/br>
    葉靜初道：“好的，晚安，明天見?！?/br>
    周挽筠兩手并用地打方向盤，葉靜初狂刷小區(qū)門卡。

    落荒而逃。

    *

    凌晨兩點，葉靜初躺在床上，反反復(fù)復(fù)地摁亮手機(jī)又摁滅。

    糾結(jié)半晌，他摁出一條消息：【我不是在開玩笑?！?/br>
    周挽筠：正在輸入中……

    周挽筠：正在輸入中……

    周挽筠：正在輸入中……

    葉靜初一驚：她還沒睡？

    周挽筠：【我知道。】

    周挽筠撤回了一條消息。

    葉靜初：……

    周挽筠：【我也不是?！?/br>
    葉靜初一愣，手一抖，手機(jī)砸中了他的鼻梁骨。

    然后手機(jī)嗡地震動了起來，來電顯示周挽筠。

    他捂著酸痛的鼻子去撿手機(jī)，聽到手機(jī)對面?zhèn)鱽碇芡祗薜模骸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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