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想過撮合這一對呢？讓他們互相泡一泡？”

    “樓上的你到底是什么品種的魔鬼？”

    但他們其實并無交集。

    雖然同級，但不同系，沒什么課是能夠一起上的。

    唯一能在一起的體育選修也錯過了。

    直到他們迎來了毛概。

    合班上課、階梯教室。

    葉靜初：我愛社會主義！

    但他們還是沒法坐在一起，合班教室，嗯。

    不過還好，上課的老師第一天就要求他們兩個班級分開做，按學號排，方便點名。

    學生們大呼老師魔鬼，但葉靜初摁著計算器算了半天，用他那稀裂爬爛的數(shù)學算出來，他或許可能會和周挽筠坐在一起。

    他們真的坐在了一起。

    別想多，葉靜初沒算準。

    但是他答應幫學號前一位的哥們兒寫毛概作業(yè)。

    于是——

    “成交！”

    *

    因此?；ê托２莩晒?。

    葉靜初與周挽筠，其實就隔著一排的凳子，已經(jīng)很近了。

    葉靜初從來沒這么想罵人。

    這學校沒事買這么多凳子干嘛？錢多的沒處花是不是？

    他悄悄地傾斜了身體，目光平視：“好巧。”

    周挽筠頓了頓，傾斜過去：“好巧?！?/br>
    “誒，后面倒數(shù)第四排，中間那兩個人，對就是你們！你們在干嘛？用身體給老師比心嗎？”

    他們默默地縮了回去。

    沒有機會了。

    *

    周挽筠還是那個日日泡在圖書館里的學霸，但葉靜初已經(jīng)成了一個見字就暈的學渣。

    他除了那些必點名的專業(yè)課，幾乎就是泡在網(wǎng)咖，一動不動似王八。

    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專業(yè)不同，信念不同，理念不同，就算在聯(lián)系列表里，但還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葉靜初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第二天，他就在室友們震驚的目光和打賭的叫喊之中收拾收拾去圖書館了。

    他再也沒回來打過聯(lián)盟。

    那個賭他一天就回來的舍友輸?shù)煤軕K，大概是褲衩子都賠干凈了。

    *

    但是努力真的是有限的。

    葉靜初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學習力不從心。

    他就算耗上大量的時間去死記硬背，但專業(yè)課仍然恍如天書。

    周挽筠道：“其實你沒必要那么死用功?！?/br>
    葉靜初：“……什么意思？”

    她也覺得他不配學習只配回去繼承億萬家產(chǎn)嗎？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鉆牛角尖?！敝芡祗蕹樽吡怂媲暗恼n本，“我剛剛想了想，我覺得你可以換個學習方式?！?/br>
    *

    葉靜初終于從掛科到能夠夠上及格線，前面掛掉的科目也補考過了。

    走出考場的那一天，他扯著周挽筠的袖子熱淚盈眶。

    葉靜初：“多謝你的補課，走，請你吃燒烤?！?/br>
    “不了，謝謝。我還要去圖書館?！敝芡祗蘧芙^了。

    她永遠都是如此。

    *

    大四那年，葉靜初終于順順利利地迎來了畢業(yè)季，他把畢業(yè)設計的PDF發(fā)給老師的三十分鐘后，家里打來了電話。

    老爺子申請破產(chǎn)了。

    他太溺愛孫子，養(yǎng)出了幾個敗家玩意兒。

    偌大的家業(yè)終于被蛀空，葉氏一倒，所有人都聞訊退散。

    葉靜初成了無家可歸之人，因為老宅也被銀行封了，他捏著銀行卡里僅有的三萬三千六百零一塊錢慶幸：還好馬上畢業(yè)了就不用交學費了。

    *

    老爺子躲到了國外，撇下了一大家子人。

    可生活還是要繼續(xù)，葉靜初在外租了間小小的房，和母親待在一起，做了一名起早貪黑的打工人。

    同學群里的消息不停地閃，聽說后來周挽筠做了上市公司的總裁，聽說季青臨拿下了某某公司的股份……

    夜深人靜的時候，葉靜初隨手劃掉這些蹦出來的消息，計算著明天下班后要去買什么菜。

    母親最近手受傷了，是一筆龐大的支出，他要盡可能地節(jié)儉。

    在超市里比較哪一盒雞蛋更劃算的時候，葉靜初看到了周挽筠。

    她穿著牌子的職業(yè)套裝，在找自己最喜歡的那一個酸奶牌子。

    他們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聯(lián)系了。

    葉靜初下意識地想要掉頭，卻不期然地撞上了她的目光。

    “好巧。”她沖他掉頭，很從容，目光里沒有嫌棄，沒有厭惡，沒有挑剔的打量，沒有驚奇的打探。

    一如從前。

    葉靜初突然就放松了下來，他點頭笑了：“是啊，好巧?！?/br>
    周挽筠問：“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這一次輪到葉靜初拒絕她了：“不了，謝謝?！?/br>
    買來的學歷就是買來的，沒有天賦，再拼命的努力都只是勉強夠及格線而已。他和周挽筠不是同一路的人，他看開了。

    僅此而已。

    *

    一周之后，公司給他發(fā)了辭呈，要他在一個月內(nèi)完成工作交接。

    葉靜初很平靜。

    他早知如此。

    上司曾經(jīng)給過他暗示，他看懂了，卻裝作不懂罷了。

    他從容地收拾好東西，搬離了辦公室。

    成年人沒什么意氣用事，只有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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