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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zhí)受想開了[重生] 第39節(jié)

    云清辭就是這樣一個人,自己不順心了,總要在別的地方討回來,越是氣氛正好,他越是要往人心里捅刀子。

    李瀛睫毛閃動,緩緩?fù)碎_,卻忽地被他勾住了脖子。

    云清辭依依不舍:“怎么,你后悔了?”

    李瀛一言不發(fā)。

    云清辭存心不讓他好過,便是今日允許他留下,也定是蜜里藏刀。他愛一個人的時候掏心掏肺的對人好,若是不愛了,也定會想方設(shè)法讓對方不快活。

    李瀛太了解他了。

    但他卻無法怪罪對方,云清辭曾一心一意愛過他,他對于他來說勝過生命勝過一切,到最后,云清辭將命都一起托付給了他。

    他或許偏執(zhí),或許跋扈,或許囂張,或許在很多人眼里都不夠好,甚至壞到不行。

    可對于李瀛,他問心無愧。

    李瀛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說他不好的人。

    “沒有?!崩铄f:“你說怎么樣,我便怎么樣。”

    云清辭很欣慰他如此識時務(wù),他霸道地收緊手臂,將對方拉近,道:“侍寢,就該有侍寢的樣子,你高興點呀。”

    李瀛不可能高興得起來,他所有蓬勃的興致都被對方那一句話打回原形。

    云清辭的皮膚很軟,身體很香,頭發(fā)里也滿是熟悉的、令人眷戀的味道。

    李瀛的嘴唇落在他的臉頰上。

    云清辭輕輕哼了一聲,道:“就這樣?!?/br>
    他像是被強扭的那個瓜,又像是被霸王強上的那只弓。

    或許被趕上架的鴨子更為貼切一些。

    鴨子滿心苦楚,但架倒是春意盎然。

    李瀛幾乎將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云清辭身上,他們成親十二年,沒有人比李瀛更加了解云清辭。

    他是個盡職盡責(zé)的皇帝,也是個盡職盡責(zé)的侍者。

    云清辭根本不在乎他心里怎么想,只要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于他來說就已足夠。

    半個時辰后,云清辭軟軟地窩在了他懷里,神情疲倦。

    李瀛細細撫著他的長發(fā),聽著他呼吸放緩,才道:“今晚,我想歇在這兒?!?/br>
    他是天子,這樣的話根本不需要多問,但不知為何,總覺得若不這樣多此一舉,云清辭待會兒回過神,會命人將他抬回江山殿。

    “嗯?!痹魄遛o朝他胸前蹭了蹭,含糊道:“躺好。”

    李瀛像圣人一般躺了下去,此刻他所有的價值都被無限壓縮,仿佛僅僅只是一個負責(zé)哄睡對方的工具。

    他閉了一下眼睛,側(cè)頭看向懷里的人,終究是心有不甘,收緊手臂將人擁緊,低聲道:“你今日又傳了阮憐過來?”

    “……干嘛?”

    經(jīng)過一番折騰,云清辭骨頭都是綿軟的,困的比剛才還厲害。

    但開口的時候?qū)λ廊挥行┓纻洹?/br>
    “你覺得他可有異常?”

    “你指什么?”

    李瀛斟酌著言辭,道:“比如,有沒有像那日在前廳一樣,跟你打聽過你家里的事?”

    “……今日問了我大哥哥。”云清辭道:“我對他一無所知?!?/br>
    李瀛的瞳孔閃過一抹凜冽寒芒。

    他耐心低撫摸著云清辭的脊背,后者此刻明顯也已經(jīng)無心再搞事情,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他終于又在他面前睡了個香甜的好覺。

    不知過了多久,李瀛緩緩自榻上起身,他小心翼翼地越過云清辭下了床,倒鞋出屏風(fēng),將柳自如喚了來,附耳幾句。

    柳自如下意識朝屏風(fēng)后看了一眼,“君后那邊……”

    “朕自有解釋?!?/br>
    柳自如領(lǐng)命前去,李瀛在夜中靜立了片刻,然后返回來,輕手輕腳地回到了榻上,云清辭似有所察地動了動,被他在身上輕輕拍了拍,又重新睡了過去。

    這是重生以來,兩人第一次平靜地睡在一起。

    半夜,李瀛又做了噩夢,夢到當年去別院里尋他的那些時光。

    那個時候的云清辭小小一點點,剛醒來就遇到母親去世,整個人很封閉,也不愛說話。

    李瀛想盡辦法逗他開心,帶著他到處去玩,可他身體也不好,肺部的傷讓他小跑兩步就會發(fā)出沉重的呼吸。

    于是李瀛只能停下來等他。

    記得又一次放出去的風(fēng)箏忽然飛了,李瀛本想獨自去追,但云清辭卻急的不停跳腳,來不及多想,李瀛兩步上前,直接把他背在了身上。

    兩個剛十歲出頭的小少年疾風(fēng)一般追在風(fēng)箏后面。

    一直抱著他脖子笑的云清辭忽然失去了聲音。

    風(fēng)箏遠遠地掛在了樹梢。

    李瀛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緩緩?fù)O铝四_步。

    “阿辭?”

    開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不再稚嫩。整個世界一瞬間變成了黑白色,李瀛背著背上的人,慢慢地向前走,背上很快被什么浸的濕黏,一顆頭顱軟軟靠上了他的肩膀。

    有血跡從肩膀滴落,沿著行走的路線,延綿落成一片。

    李瀛走不動了,卻未敢發(fā)出聲音。

    他怕吵到云清辭。

    也不知是怕吵到夢里的云清辭,還是身邊沉睡的云清辭。

    他睜開了眼睛。

    冷汗浸濕了全身,而身邊愛人依舊睡的正香。

    云清辭一覺睡到自然醒,起床梳洗之后坐在桌前用膳,李瀛早已收拾妥當,并練過半個時辰的劍。

    今日的膳食里有兩個酥餅,李瀛將長劍遞給柳自如,就著銀喜端來的銀盆凈了手,然后來到云清辭面前,道:“一起吃?”

    云清辭點點頭,說:“你吃哪個餅?”

    李瀛隨便選了一個,順勢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金歡拿油紙裹了酥餅,云清辭卻托腮道:“都剪開,放在盤子里?!?/br>
    將酥餅剪成可以拿銀著自由夾食的大小,是他很懶的時候喜歡的吃法,酥餅被剪成碎塊,里面的鮮rou塊也都被鋪在了餅塊上,原本裹著鮮rou的醬汁四溢,熱騰騰一盤冒著香氣。

    云清辭捏起筷子,但沒有動,示意李瀛先吃。

    理由是:“萬一有毒呢?”

    李瀛:“……”

    他不是不信李瀛,就是故意要膈應(yīng)他罷了。

    云清辭一本正經(jīng)地等他試吃之后,才動著開吃。

    將口中食物吞咽,隔著間隙開口:“明日便是初五,你當真要遣散后宮?”

    “圣旨已經(jīng)擬好,朕會備上厚禮,讓柳先生親自辦理?!崩铄袷窃谂c他打商量:“朕雖與她們并無情分,可到底也曾是名義上的宮妃,屆時她們再行婚配,也要確保萬無一失?!?/br>
    靖國女子二婚其實很正常,并不會被正常人瞧不起,但有些不正常的‘高貴’人群就不好說了。

    這些女子里也不都是虛榮慕勢之人,也有脾性溫良的好女子,為了家族不得不委屈自己。

    李瀛的意思是,日后這些女子再行婚配,要保證其在夫家不受排擠,過的順心。

    云清辭覺得他說的有理,道:“你可以挑一些你不喜歡的放出去,若有喜歡的,還是算了?!?/br>
    李瀛好聲好氣與他商量,乍然被堵了這么一句,沉默了半天,才道:“我皆不喜歡。”

    “你不怕再像以前一樣,遇到有臣子為難你?”

    “我已不是當初的李瀛?!?/br>
    云清辭的眼中漫開笑意,道:“你說的對,我們都不再是當初的自己了?!?/br>
    又被捅了一刀的李瀛:“……”

    云清辭繼續(xù)吃酥餅里的rou,挑挑揀揀,然后將餅都留給他吃,道:“那你的江山怎么辦?以前大家都逼著你雨露均沾,最好能夠早日留下龍嗣,是我一直不夠通情達理,害你無法留后,如今你自己也不想要了?”

    “我答應(yīng)過你不要孩子?!?/br>
    是答應(yīng)過,云清辭記得這件事:“我們都不再是曾經(jīng)的自己,你可以推翻曾經(jīng)的承諾。”

    李瀛臉色發(fā)青,半晌才道:“我意已決,到時過繼大皇兄遺孤,你不必再問?!?/br>
    “你母后不喜歡他啊?!?/br>
    李瀛壓著郁氣,悶悶望他。

    先皇后與秦飛若是完全不同的女子,她是男人眼中最好的女人。只是當年身體一直不好,雖與先帝琴瑟和鳴,可卻一直擔(dān)心無人繼承大統(tǒng),為了這件事,她為先帝招了不少妃子入宮,這其中便有她的親妹。

    李瀛的大皇兄是庶子,是先后親妹魏太妃所生,出世就身體不好,磕磕絆絆長大之后,好不容易娶了一個嬌妻,不想成親沒多久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個遺腹子。

    嬌妻與他感情甚篤,產(chǎn)子之后不久也抑郁而終,于是,便只留下一個孩子,如今被放在魏太妃身邊養(yǎng)著,如今方才兩歲多。

    但,張?zhí)蟛幌矚g先后,自然也不喜歡先后的meimei,連帶的,對這孩子也談不上喜歡。

    她不許李瀛過繼這孩子。

    云清辭忽然憶起什么,道:“你母后倒也奇怪的緊,不許你過繼,也不給你催生,一直慫恿我爭風(fēng)吃醋管控你不許去別人那里……她就沒想過,若你身死,江山后繼無人可怎么辦么?”

    李瀛垂眸,沉默地夾起他剩下的餅來吃。

    “我怎么有種被利用的感覺……”云清辭嘀咕,眉頭微擰。是啊,張?zhí)髮覍医趟羲麤_撞李瀛,讓他在李瀛眼中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因為李瀛早已答應(yīng)過他不要龍嗣之事,他也未曾往這方面深想。

    可這個女人,她既不要李瀛過繼,卻也不背著云清辭催生李瀛,難道她不想抱孫子么?

    不,她想的,云清辭就聽她催生過李晏。

    雖說也許是顧忌云清辭的面子,所以才不在他面前催生李瀛,但,她的行動上也從未有過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