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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zhí)受想開了[重生] 第32節(jié)

    借酒澆愁的李瀛瞳孔微縮。

    云清辭道:“沒有,山高路遠(yuǎn),馬車顛簸,我也不愿折騰。”

    阮憐語氣含著些笑意:“君后身體嬌貴,確實(shí)不便折騰?!?/br>
    云清辭哈哈笑了起來。

    耳邊忽然傳來茶盞破碎之聲。

    漫漫水袖倏地垂落,舞女緊張,樂師停奏,紛紛望向聲音傳出的方向。

    天子好似已經(jīng)醉了,伏在桌案一動不動,方才應(yīng)是廣袖掃過,不慎打翻。

    云清辭看了一眼,道:“陛下醉了,今日便這樣,都散了吧?!?/br>
    阮憐與眾人一同起身聚到前方,行禮告退。

    一陣悉嗦之聲,阮憐將琴抱起,最后一個(gè)離開,他又掩著唇咳嗽了幾聲,云清辭這才將視線從天子身上收回,想起他的傷勢,順口吩咐:“你回去先好好休息,過兩日宮中宴客,就不必參與了?!?/br>
    “謝君后恩典?!?/br>
    阮憐最后望了天子一眼,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李瀛一動不動,雙目緊閉,眼角無聲漫上潮紅。

    云清辭起身,從后方繞到了他面前去。

    男人白皙的臉上此刻一片淡紅,這抹紅從他脖子一路蔓延到鎖骨,在上面留下一片蒼粉。

    他滿身酒氣,胸口濕了一大片,臉和脖子上也都是酒水的痕跡,云清辭推了他一下,又推了他一下,道:“陛下?”

    李瀛睫毛掀起半邊,又沉沉合上,擰著眉悶哼了一聲。

    柳自如道:“陛下最近頭痛越發(fā)厲害,今日飲了這么多的酒,明日只怕要受不了。”

    “他高興。”云清辭道:“又沒人逼他?!?/br>
    “……那臣命人去準(zhǔn)備一些解酒湯?”

    “去吧?!痹魄遛o托腮看著醉醺醺的天子,伸手碰了碰他guntang的臉,道:“李瀛,李瀛,你看看我?”

    李瀛迷離地張開了眼睛。

    醉酒,正是敲打的好時(shí)機(jī),他知道李瀛不常飲酒,故而不勝酒力,酒后基本問什么就乖乖說什么,老實(shí)的很。云清湊近了他,繼續(xù)道:“我是誰?”

    李瀛不出聲。

    他繼續(xù)湊近,軟軟道:“你看清楚,我是誰?”

    他的目光也是柔軟無比的,但這一瞬間,李瀛卻仿佛從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里看出了別的東西。

    面前的云清辭變了模樣,烏墨長發(fā)緩緩溢出鮮血,他呼吸急促了起來,微微張大了濕潤的眼睛。

    “李瀛……”云清辭抬高下巴,嘴唇湊近他的耳邊,用更輕更柔的聲音說:“你看到我的尸體了么?”

    “嗯——”李瀛忽然抱住了頭。

    像是無數(shù)柄尖銳齊齊刺入顱內(nèi),瘋狂地?cái)嚢杵饋怼?/br>
    他的眼睛一瞬間漲得通紅,血絲浮出眼白,額頭青筋乍現(xiàn)。

    云清辭屏住了呼吸,他伸手抓住了李瀛,直勾勾地盯住了他:“李瀛,你記得我嗎?”

    “阿辭……”李瀛艱難地吐息,面上浮出猙獰的痛楚:“我,疼?!?/br>
    作者有話要說:  辭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李皇:……說了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第27章

    云清辭才不管他。

    李瀛難得飲酒,他一定要弄明白這件事,否則以李瀛的謹(jǐn)慎,他再想搞清楚,就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他從來不否認(rèn)李瀛的能力,他也清楚自己哪怕重生,若真的遇到重生的李瀛,也許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件事對他很重要,這關(guān)系到他的家族,還有他無從排放的恨意。

    “認(rèn)識,我認(rèn)識。”李瀛額頭冷汗直冒,緩緩說:“阿辭,我疼,頭疼?!?/br>
    他飲了酒是會頭疼的,飲的越多就會越疼。

    云清辭只感覺最后一層窗戶紙即將捅破,他不管不顧地更加抓緊了李瀛,呼吸發(fā)緊:“李瀛,你是不是來自八年后?”

    李瀛重重閉上了眼睛。

    他的神色痛苦又掙扎,像是很費(fèi)勁地想了半天,才啞聲說:“不是,阿辭,不是的。”

    云清辭手上的力氣頓時(shí)松開。

    柳自如只看到他忽然湊近李瀛說了什么,然后就忽然莫名其妙來了這么一句,他頓時(shí)提了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勘破了什么天機(jī)。

    但來不及思索更多,他便幾步上前,道:“君后有所不知,陛下近日常常頭痛,已經(jīng)去太醫(yī)院扎了幾回針,這會兒說頭痛,定然不是做假?!?/br>
    云清辭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當(dāng)然知道李瀛不是做假。

    并且,他方才只是很普通地問了一句李瀛有沒有見他跳樓后的樣子,也不覺得前世的李瀛會因?yàn)樘岬剿氖w而突然頭痛欲裂,他既然敢殺他,難道還不敢面對他嗎?

    再說,喝醉了的李瀛,是從來不會撒謊的。

    他既然說不是來自八年后,那就一定不是。

    為什么偏偏這會兒犯了頭痛。

    云清辭擰起了眉,看他疼的汗水淋漓的模樣,到底還是站了起來,道:“傳太醫(yī)來看?!?/br>
    柳自如眼看著他走向屏風(fēng)后,心中一抽,道:“君后。”

    云清辭扭臉看他。

    他當(dāng)真是個(gè)敢愛敢恨的人,愛的時(shí)候如癡如狂,放下的時(shí)候也是云淡風(fēng)輕。柳自如嘆了口氣,道:“君后便允許陛下今日宿在這兒吧?!?/br>
    “嗯?!笨蠢铄@個(gè)樣子,只能睡他這兒了,云清辭道:“先扶進(jìn)去吧?!?/br>
    銀喜與金歡上前搭了手,把疼痛不堪的李瀛扶到了床上。

    然后柳自如來看云清辭,后者坐在一旁道:“愣著干什么,扒他衣服啊,你想讓他這么睡?。俊?/br>
    柳自如:“……”

    以前這種事不都是您親自做的么?

    柳自如當(dāng)?shù)之?dāng)娘,當(dāng)牛又當(dāng)馬,認(rèn)命地去為李瀛寬衣,卻忽然被他一把抓住手臂,然后被重重甩開。

    李瀛痛苦不堪地道:“不要碰朕。”

    柳自如無奈道:“陛下,是臣,柳自如,您若不寬衣,萬一著涼了怎么辦?”

    “不?!崩铄沉诉^去,繼續(xù)抱著頭,聲音從雙臂間溢出,有些沉悶:“不會?!?/br>
    云清辭抿了一口熱騰騰的果茶,抬眼看過去,柳自如一臉為難地看向他,道:“君后您看……”

    “你們兩個(gè)上去按住他?!彼愿澜饸g銀喜。

    這兩個(gè)孩子大點(diǎn)兒的也才十七,銀喜更是十五都沒到,一聽到他這話,都有些緊張,云清辭橫過去一眼:“去啊。”

    兩個(gè)人只能上前去按李瀛,李瀛頭痛到極致,察覺有人靠近便驀然揮袖,兩個(gè)太監(jiān)齊齊落地,銀喜摔得齜牙咧嘴。

    柳自如暗道好險(xiǎn)沒我,他看著在床上疼的蜷縮的男人,忍不住道:“我的陛下,您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許碰朕?!崩铄鄣蒙搿ひ?,嗓音又低又?。骸熬螅瑫鷼?。”

    云清辭正好吃掉了茶盅里的一塊蘋果,他抬眼看向床上的男人,有那么幾息的時(shí)間里,他懷疑李瀛是不是根本沒醉。

    可是如果沒醉,在他已經(jīng)和李瀛都坦白了,李瀛也默許他可以隨意和伶人玩樂的情況下,有必要刻意演這一回么?

    可如果他醉了。

    豈不是說,李瀛清楚他不喜歡別人碰他,也在乎他的喜怒。

    李瀛在乎他。

    那他為什么要把他趕出宮,為什么要騙走他的青司,為什么任由銀喜與金歡被殺,為什要將相府滿門下獄,為什么任由他走到擇地自戕的地步?

    他是從什么時(shí)候,連喝醉的時(shí)候都會騙人了。

    云清辭放下了茶盅,起身走了過來,他輕輕擺手,柳自如就立刻意會,招呼金歡與銀喜一起離開。

    云清辭坐在了床沿,開口喊他:“李瀛。”

    李瀛背對著他,低低地喘息,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云清辭爬上了床,用力拽了他一下,沒弄動,于是拿腳踢他:“李瀛!”

    熟悉的聲音穿透黑暗而來,將痛感沖散,李瀛終于抬起了頭,迷茫又殷切地望向他。

    “阿辭……”

    “是我。”云清辭說:“躺好,你身上都是酒,得把衣服脫了?!?/br>
    李瀛額頭又尖銳地抽痛了幾下,他冷汗淋漓地喘了口氣,還是聽話地躺平了,他看上去很疲倦,又似乎帶著點(diǎn)眷戀,拿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云清辭。

    后者坐到了他身上,一邊為他寬衣一邊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過廢后?!?/br>
    “是?!?/br>
    這應(yīng)該是實(shí)話。

    云清辭沒有生氣,這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冷冷道:“起來?!?/br>
    李瀛聽話地坐起來,還是看著云清辭。

    “看我干什么?”

    李瀛低下頭,被他踢了一下:“說啊?!?/br>
    “……阿辭,好看。”

    “我這么好看,你為何要想著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