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時，班上男同學(xué)總會惡意地窺探、竊竊私語，為了不引人注目，栗枝總會忍痛穿小一碼的胸衣，緊緊束縛著，想要它小一點再小一點，不要那么惹眼。

    她并不希望引人注目，而被糾纏、被送情書的后果……會被班主任告訴家長“你孩子不好好學(xué)習(xí)，有早戀傾向”，會被父親質(zhì)問“怎么對方不纏著其他女孩，偏偏挑中你”？

    在這樣的打壓下，栗枝走路也喜歡含胸。

    等讀了高中后，才慢慢糾正過來。

    只是現(xiàn)在……

    紅色裙子上半身剪裁合宜，襯著一團豐盈雪白。

    栗枝不安地伸手要去遮掩，又被秦紹禮按住手。

    “很適合你，”秦紹禮說，“荔枝，就這個吧。”

    栗枝說：“可是……”

    她不自信。

    秦紹禮讓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手壓在她肩膀上，輕柔地給她往后掰，要她挺直胸膛：“什么可是？瞧瞧，你這么漂亮，還在擔(dān)心什么？”

    他這樣不吝嗇自己的贊美，這讓栗枝驟然臉紅：“會不會不好？”

    “什么不好？”秦紹禮欣賞著鏡中的她，微笑著在她耳側(cè)輕聲說：“自信點，荔枝?！?/br>
    栗枝眼巴巴看他。

    “不需要在乎旁人的目光，主要是看你喜不喜歡，”秦紹禮說，“喜歡這件嗎？喜歡我們就留下?！?/br>
    栗枝看看鏡中的自己，又看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好久，輕輕點頭。

    從這一條櫻桃紅的漂亮裙子開始，她不再拒絕秦紹禮送她的小禮物，也慢慢地學(xué)著化妝。

    不要在意旁人目光，做自己就好。

    這是秦紹禮教她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栗枝慢慢地學(xué)會如何放大自己的優(yōu)點，她找尋自己適合的風(fēng)格，不放過每一個細節(jié)。

    她的眼睛大，睫毛長，不需要刻意涂長長的睫毛膏；口紅適合暖色調(diào)，比起來粉餅，粉底液更適合她上妝……

    栗枝與人對視時不會再避開目光，不會因為“不懂得拒絕”而購買店員極力推薦的東西。

    頭發(fā)染成了蜜糖一樣的栗色，在造型師的建議下，做了漂亮的卷發(fā)。

    她越來越像一個家境優(yōu)渥、糖罐里長大的女孩子。

    栗枝正被秦紹禮從陰暗沉悶的角落中拉往另一個世界。

    開學(xué)時，栗枝拒絕秦紹禮的提議，自己一個人去學(xué)校。

    她就讀的是計算機科學(xué)與技術(shù)專業(yè) ，是她自己選的，因為聽表哥提起，此類專業(yè)在帝都更容易找工作。

    專業(yè)分在學(xué)院路校區(qū)，理工科的專業(yè)，男性數(shù)量遠遠高于女性。

    在這種女孩子稀少的情況下，班上的男生投票決議，給女同學(xué)多了些福利——譬如班級聚餐不需要女孩子出錢等等瑣碎小事。

    栗枝的大一學(xué)期過的格外舒坦。

    她從來沒有這樣自在、開心過。

    學(xué)校要求大學(xué)四年必須刷夠288次td，她光大一就刷掉了130次。

    加入了喜歡的社團，雖然沒能搶到特別火爆的婚姻戀愛家庭選修課，但成功搶到了古今茶文化。

    以及某位化學(xué)老師開授的圍棋課，課堂上，老師認(rèn)真地介紹了一通易經(jīng)和命理，聽得栗枝嘆為觀止。

    第一筆獎學(xué)金拿到手中后，栗枝用這筆錢給秦紹禮買了枚漂亮的領(lǐng)帶夾。

    她會一身奢侈品地去逛街，微笑著與奢侈品店員溝通，溫和地聽他們殷勤的介紹，享受著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

    金錢不會讓一個人變得溫柔，但卻讓一個人遇到的人變溫柔。

    大一結(jié)束后的暑假，栗枝沒有回家。

    她四處投簡歷，成功得到一個游戲公司的實習(xí)機會。

    這個機會完全是栗枝憑借自己能力得到的，盡管秦紹禮能夠輕而易舉幫她安排好更好的工作機會，栗枝仍固執(zhí)地自己去一家家投遞簡歷。

    她想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她不需要依靠秦紹禮才能活下去，只是因為愛他才和他在一起。

    只是實習(xí)生的生活比栗枝起初的想象要更加刻苦、或者說，艱難。

    上下班時地鐵擠的猶如沙丁魚罐頭，每次都要在狹窄的空間中，人擠人、人貼人，每次下車后，栗枝都要深深吸一口氣。

    這里人走路速度都很快，戴著耳機，步伐匆匆，哪怕是走自動扶梯也不會安靜地等自動升上去，而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時間就是金錢，栗枝終于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有時候晚上加班到深夜，乘著最后一班地鐵回秦紹禮的公寓。

    饑腸轆轆，在深夜?fàn)I業(yè)的便利店中買一份熱騰騰的關(guān)東煮，栗枝邊吃邊刷了門禁卡進小區(qū)，樓下仰臉，秦紹禮房間位置的燈總會亮著。

    就這么一盞燈，就能消除掉栗枝的所有疲倦。

    她快步上了樓，廚房中小火煨著粥，秦紹禮接過她手中的包，在她發(fā)間輕輕一嗅，揚眉：“又偷吃什么了？”

    “沒有沒有，”栗枝笑著躲閃，仍舊被他壓在沙發(fā)上，只好親親熱熱地舔著他的喉結(jié)，“……怎么你比我還餓……嗚?！?/br>
    栗枝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因為一個吻就心驚rou跳好久的人了。

    她熟悉著眼前愛人身體的每一處，正如他熟知她一樣。

    不同的是，她的每次觸碰，每次牽手，每次擁抱，都包含著滿滿的愛意。

    那是少女能給予她第一個愛人的全部愛。

    栗枝親身體驗到張愛玲的那句名言，她的靈魂越來越貼近秦紹禮。

    秦紹禮索求重，花樣多，在這方面要求頗高，栗枝一一迎合著，她也能從中得到越來越多的快樂，而不是起初那樣，抱著“上刑”的心態(tài)和他親密。

    和秦紹禮陽臺上的那么多盆植物一樣，秦紹禮培養(yǎng)著她，照顧著她。

    而栗枝也如他所愿，優(yōu)秀、茁壯地成長著。

    秦紹禮給予栗枝的不僅僅是這些。

    讀到大三時，栗枝參加了學(xué)校和某游戲公司聯(lián)合舉辦的某個賽事。

    栗枝和自己班上四個人一同組隊，用了栗枝自己編寫的一個物理引擎，做了個簡單到甚至粗糙的小游戲。

    有多粗糙呢？

    粗糙到舍不得花錢請美術(shù)畫師。

    這個小游戲中使用的每一個圖標(biāo)、每一個背景，包括簡陋至極的水果造型主人公，都是栗枝自己拿板子一點一點畫出來的。

    雖然這簡筆畫看起來像兒童畫報上的吉祥物，反倒有種笨拙的可愛。

    物理引擎的編寫并沒有想象中容易，起初引擎一直沒有調(diào)試好，眼看時間漸漸過去，團隊成員的心也開始焦灼，有的人提出要用現(xiàn)成的引擎來替換，但被栗枝拒絕了。

    “我們做的游戲，玩法的核心就是依靠重力，”栗枝耐心又堅決地說，“我昨天做了實驗……”

    若是放到兩年前，栗枝想自己或許就按照成員的建議、放棄自己編寫的物理引擎。

    但現(xiàn)在的她，條理清晰地將自己的觀點和可能的推測結(jié)果一一擺出來，說服他們繼續(xù)調(diào)試。

    那個提出更換引擎的成員問：“那你什么時候能調(diào)試好？”

    “再給我三天時間，”栗枝說，“我盡力而為?！?/br>
    她沒有打包票。

    這也是秦紹禮教她的處事原則，凡事不可以說的太滿，給自己留一份余地。

    回家后，栗枝一顆心全撲在這個上面，捧著電腦閉門不出。

    晚飯時間，秦紹禮敲了兩次門，遲遲沒有得到回應(yīng)，終于忍不住，捧著一碗核桃酪進來。

    他用小巧的勺子舀了喂她：“學(xué)習(xí)這么用功，飯也不吃了？”

    栗枝愁眉苦臉地把自己遇到的麻煩事告訴他。

    秦紹禮耐心聽著，坐在椅子上，示意她坐到他懷里：“我算是聽懂了，咱們技術(shù)大神也遇到解決不了的bug？”

    栗枝糾正：“是小菜雞遇到了難題?！?/br>
    “好好好，”秦紹禮說，“張嘴，再吃一口——別急，先聽我說，我認(rèn)識幾個朋友，恰好也是你這個行業(yè)的。等會我打電話約他們出來，和你見個面，幫你排查一下bug，怎么樣？”

    栗枝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真的？”

    “我什么時候說過謊？”秦紹禮給她看手表上的時間，“尊敬的荔枝小姐，距離晚飯已經(jīng)過去半小時了，你現(xiàn)在馬上關(guān)掉電腦，去好好吃飯，好好洗澡，好好睡一覺。明天中午，我們一塊解決問題，好嗎？”

    栗枝用力在他臉上啪唧親了好幾口。

    在栗枝設(shè)想中，秦紹禮能幫她找到一位資深程序員就已經(jīng)很好了，但沒想到秦紹禮竟然真的找來了四五個游戲大廠的高級別程序員，個個都是業(yè)界大牛，其中一個還曾經(jīng)在栗枝學(xué)校中開過一次技術(shù)分享及指導(dǎo)論壇。

    栗枝捧著電腦，想想自己那個粗糙的代碼和程序，忽然覺著格外拿不出手。

    秦紹禮似察覺她心意，手指抵著她的背：“放松，就當(dāng)自己是學(xué)生，是找老師問問題。”

    他始終陪伴在栗枝身旁，栗枝有了他打氣，起初說話還有些緊張，慢慢地，就順暢多了。

    她和這些業(yè)界大牛不卑不亢地表達著她那稚嫩想法時，全程，秦紹禮含笑看著她，如看著自己親自培養(yǎng)出來的花朵。

    ……

    有了幾位老師解惑，栗枝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這個小小問題，還得到一些其他指點。

    等這個最大的技術(shù)難關(guān)攻克后，剩下的事情變得容易多了。

    栗枝所在的團隊很順利地拿到了這次比賽的獎牌，獲得一筆獎金。

    和團隊平分了這份獎金后，栗枝回家后，興高采烈地將錢甩到秦紹禮桌子上，叉腰：“哥哥，我可以養(yǎng)你啦！”

    秦紹禮將她那些錢一點點收起來，眉梢眼角都帶著笑，逗她：“咱們小荔枝也成小富婆了。”

    ……

    栗枝如此自在地沉浸在這場戀愛中，她甚至又長高了兩厘米，也從一個瘦瘦削削的女孩慢慢地變得瑩潤。

    體重增加了五斤，那些rou很聽話地沒有長在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