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打包收拾行李時，幾乎一整個暑假沒說話的父親進來，遞給她厚厚一疊錢。

    “拿去，”父親生硬地說，“畢竟是帝都，消費水平肯定比咱們這兒高……買身新衣服，上大學了，也該會打扮自己?！?/br>
    栗枝的確不會打扮。

    她只知道口紅有色號，不知道原來粉底液也有好多種色號；原來還有臥蠶筆、美妝蛋、高光刷等等工具。

    原來化妝是個技術活，也能讓美人變得更加傾國傾城。

    第一次被秦紹禮帶去見他帝都那些朋友時，栗枝局促不安，她素面朝天，什么都沒有涂，干干凈凈一張臉。

    在座的個個都是美人兒，妝容精致，衣香鬢影。

    有些和栗枝先前在云南見過，熟絡地叫著她“荔枝meimei”，知道她年歲小，也不勸她喝酒。

    酒全進了秦紹禮肚子。

    只是聚會中途出了意外。

    有個朋友喝高了，說話沒個章法，炫耀般地提起在拉斯維加斯夜御六女的事。

    栗枝第一次聽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手里的筷子啪唧掉到地上。

    秦紹禮拿紙巾擦拭唇角，笑著說聲困了，陪栗枝回家。

    剛進玄關，門一關上，栗枝就被秦紹禮抱起來親。

    一路到了沙發(fā)上，栗枝伸手捧著秦紹禮的臉，要他從胸前抬起頭。

    栗枝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認真問：“你也會那樣嗎？”

    秦紹禮撫摸她的手：“哪樣？”

    “就是……嗯，夜御六女，”栗枝磕磕絆絆，“或者劈腿，同時腳踏好幾條船什么的……”

    秦紹禮笑了，任由栗枝伸手撫摸他唇角的小梨渦。

    “不會，”秦紹禮捏著她的手，親了一口，“命根子就在你這兒呢，攢了多少日子全給你了，要不要數(shù)數(shù)？看看夠不夠數(shù)，也好證明我的清白?！?/br>
    栗枝臉皮薄，被他說的臉紅，抽出手：“你說什么呀?！?/br>
    秦紹禮笑著去取了凍好的冰塊，含在口中。

    他舌尖細細舔著涼涼的冰塊，又俯低身體，任由栗枝攥緊他頭發(fā)，親吻她發(fā)抖的膝蓋。

    秦紹禮聲音帶笑：“今天也讓我嘗嘗，冰鎮(zhèn)荔枝是個什么滋味。”

    作者有話說：

    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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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2018 [vip]

    距離新生報道還有一周, 在開學前的這整整一周，栗枝都住在秦紹禮的房子中。

    房子擁有一個漂亮的陽臺，種著姬月季、苔蘚玉、彩馬、風雨蘭……大大小小幾十盆, 郁郁蔥蔥，長勢極好。

    白色的小花苞茉莉花開了敗，敗了又開，栗枝坐在馥郁的茉莉花芳香中慢悠悠地喝著茶，看著秦紹禮的藏書。

    栗枝最喜歡這個房間的浴室, 有著木制嵌板, 還有一個可供兩人共同使用的按摩浴缸。

    她個人鐘情偏花香味的洗護產(chǎn)品，想要秦紹禮也換掉。

    秦紹禮好脾氣地和她溝通：“你不認為男性用這種味道的香氛產(chǎn)品會顯得比較……嗯, 比較陰柔嗎？”

    陰柔。

    他用了這樣的中性詞語。

    栗枝捧著他的臉，試圖說服他：“可是我好想和你用同一種啊, 我就這么一點點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想滿足嗎？”

    她發(fā)現(xiàn)秦紹禮這人吃軟不吃硬, 嘗試著撒了幾次嬌, 果真效果顯著。

    秦紹禮無奈嘆氣, 仔細聞聞她頭發(fā)上的香味，最終還是接納了她的建議。

    夏季暴雨時, 兩人在影音房中互相依偎著，看投影的《羅馬假日》。

    栗枝趴在他膝蓋上, 模模糊糊地睡過去。

    朦朧中，能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在輕拍她的背。

    好似回到兒童時期，住在鄉(xiāng)下外婆家，窗外零星豆大的光芒, 秦紹禮手指上的溫度像極了外婆。

    栗枝在幾不可聞的雨聲中伴著水波入夢。

    秦紹禮在生活方面有著小小的怪癖和偏好, 他從來都不喝飲料, 擁有整整一個松木架的杯子。

    喝純凈水、開水、毛尖、六安瓜片……

    每一樣都用專用的杯子。

    給栗枝，也是這樣分開的。

    他不和人共用水杯，哪怕是栗枝，也一樣。

    栗枝完全記不清楚杯子的用途和分類，她現(xiàn)在經(jīng)常用的水杯，是逛街時看中的。

    普普通通陶瓷杯，外面印著可可愛愛的一只牛奶貓。

    雖然秦紹禮在喝水吃飯時這樣細致，但并不意味著他不去接納一些價格低廉的食物。

    他會在早晨起床購買炒肝、炸饹馇、豌豆黃、炸醬面等小吃回來，栗枝喝不慣豆汁更吃不下鹵煮，不過很樂意去嘗了個鮮。

    就像秦紹禮鼓勵她的那樣，不試試，怎么能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

    他也會帶栗枝去嘗一些排場大些的“官府菜”、“宮廷菜”，開在恭王府北側(cè)的餐廳，據(jù)傳和珅在此宴請賓客。

    牌樓富麗堂皇，餐廳陳設著古董家具、金碧輝煌，侍應生一水兒的清朝服裝。

    也去過梅蘭芳先生曾舉辦家宴的地方吃飯，精致典雅的四合院里，栗枝欣賞著梅先生曾經(jīng)穿過的戲服。

    那些華美的、森森的衣服和裝飾，讓她情不自禁，漸漸沉浸其中。

    婉轉(zhuǎn)唱腔中，秦紹禮將不用一粒米制作出來的鴛鴦雞粥送到她面前。

    但栗枝也有著自己的固執(zhí)選擇，她沒有像秦紹禮發(fā)小身邊的那些女伴著盛裝，也不曾刻意裝扮。

    無論秦紹禮帶她去的是寸土寸金的cbd，抑或者潭拓寺，栗枝皆是素面朝天，穿著自己的衣服，周身上下沒有絲毫飾品。

    栗枝很喜歡潭拓寺的貓主持，這只雪白的貓咪喜歡在天王殿口曬太陽，會配合游客合影留念。

    九龍松森森，沉默無聲，經(jīng)秦紹禮提醒，栗枝給貓主持帶了一袋貓糧，成功拿到帶著貓主持爪印的明信片。

    銀杏葉還沒有金黃，她穿著mama在夜市上買來的廉價純棉t恤，在用古董家具做裝飾的高檔餐廳中慢慢地品嘗迷迭香烤小羊肩。

    哪怕和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栗枝仍舊固執(zhí)地堅持著這樣。

    她太敏感了。

    像一個蚌，用固執(zhí)的殼子來保護內(nèi)里的軟rou。

    高二時候，《北京遇上西雅圖》大火，栗枝隨著朋友去看過一次，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就是文佳佳用手指撥弄著白色的球球，自嘲地笑著說：“我圣誕節(jié)一個包，我新年有個包……”

    栗枝不想要秦紹禮這種多余的饋贈，她以為這樣會讓自己和“其他女孩”區(qū)分開。

    秦紹禮并沒有糾正或者破壞她的小小心思。

    唯獨一次例外。

    秦紹禮一個好友過生日，在家中開趴，有著著裝要求。

    栗枝的衣服完全不合適。

    秦紹禮帶她去新光天地選購成衣，店員顯然意識到秦紹禮是位大主顧，殷勤上前。

    秦紹禮壓著栗枝肩膀，含笑輕輕一推：“這位才是今天的貴客，她需要一條出席派對的裙子?！?/br>
    店員的殷勤招待對象迅速轉(zhuǎn)為栗枝。

    栗枝被店員的熱情所淹沒。

    她以前見到的、最和善的奢侈品店員只會對她微笑，而不會說出這么多好聽的、甜蜜的話語。

    栗枝猶如大選之中的皇帝，被簇擁著在店中游覽，在那么多的裙子中挑選。

    店員語調(diào)柔和不失親切地為她挑選著、介紹著每一件裙子，他們的設計理念，優(yōu)勢。

    栗枝甚至要疑心她們每個人腦子中都有一個如何夸人的詞匯寶典，竟能一口氣說十分鐘贊美的話語，沒有絲毫重復的詞匯。

    秦紹禮坐在濃綠色的沙發(fā)上，香柏木小桌上放著香濃的咖啡。

    他翻看著店里提供的書籍，偶爾抬眼，看被店員簇擁著的栗枝，含笑看她的試衣，偶爾提出一些小建議。

    直到栗枝挑到一件櫻桃紅的裙子。

    同色的細肩帶，在潔白的肌膚上像是一道紅色的傷痕，栗枝原本的胸衣完全不適合用來穿這件裙子。

    店員貼心地提供了一次性乳｜貼。

    裙子布料是涼涼的綢緞，好似幽涼、握不住、掌控不住的月光，只在手中輕柔留下片刻光影。

    一位店員單膝跪在她面前整理著裙擺，另一個則躬身為她系好后背的蝴蝶結(jié)。

    栗枝手捂著胸部，正不安地照著鏡子。

    隔著鏡子，瞧見秦紹禮出現(xiàn)在她身后，更加局促了，轉(zhuǎn)身：“哥哥，這裙子領口好像有點低。”

    “轉(zhuǎn)過來，我看看，”秦紹禮大手擱在她肩膀上，仔細看著她，“手拿開?！?/br>
    栗枝這才松開手。

    她天生發(fā)育早，雖然說不上特別大，但因為腰細骨架小，襯著才明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