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他一定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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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憂跟那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說完話之后,根本沒打算回頭找他,而是一屁股坐下去,就坐在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家伙身邊。她跟那男人一同拍手呼喊,一同為小孩子競賽跑步而加油。 cao場這邊,鄭憂才不理會那么多,原本想立刻去找黑司靳質(zhì)問一下,可一到小星身邊,愧疚感就籠罩心頭。這個特別的日子,她應(yīng)該只屬于孩子一個人,怎么能讓一個外人陪著自己兒子玩呢? 至于黑司靳,他真是吃錯藥了,來小星的幼兒園做什么?還敢自稱是小星的家長?簡直是混帳! 不過…… 鄭憂一邊陪著小星笑,一邊心口撲通撲通緊張地跳動。 姓黑的不會知道些什么了吧?他難道察覺到了小星其實是……不會不會!她又飛快地搖去心中的想法,黑司靳連自己的身份都沒想過要調(diào)查,他早就完完全全相信小央已經(jīng)死了,更加不可能察覺到小星的關(guān)系。 心不在焉地思忖著,小釗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提醒道:“喂,女人,該到我們啦!” “什么?” “該我們這個家庭組合上臺表演啦!” 小釗說著,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小星,大步走向cao場正中央的舞臺上。 鄭憂不明所以地眨動著眼睛,等清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置身在數(shù)百雙眼睛之下。那目光——有一雙來自遠遠的貴賓樓,眼睛的主人黑眸微瞇,嘴角揚出一道嘲諷與玩味,冷峻的面容卻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 “咳!”小釗清了清嗓子,從容淡定,嘻笑的表情收了起來,他的眼眸顯得有點嚴肅。 “下面請允許我跟我的兒子,和兒子的媽咪一起為各位獻上一首歌?!?/br> 鄭憂的額頭更是冒出汗珠,這家伙說什么呢?她會唱的歌屈指可數(shù)??!而且……而且,在那雙凌厲審視的目光下,讓她唱歌?她怎么可能唱得出來? “至于唱什么歌好呢?就由我們家寶貝小星決定吧!”小釗突然彎下了身子,將麥克風(fēng)對準(zhǔn)了小星。 下面響起了一陣掌聲。 黑司靳仍是筆直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遠,他第一次看到鄭憂的另一面。輕松的打扮讓她顯得年輕極了,站在臺上卻又那般局促不安,看著孩子時目光溫柔疼愛…… 惟有在面對自己時,那清澈的眼睛會瞬間變得尖銳,渾身也會充滿防備,像一只刺猬受到了外界的攻擊一樣。 確切說起來,在星環(huán)酒店第一次見面時,分明就是她惹了他,怎么之后他就變成了她的仇人呢? 正是因為這種奇怪,他才會一步一步注意到她吧!否則在認識了沈凝之后,他哪有時間為其他女人花費心思? 小星軟軟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了出來:“我想跟媽咪一起唱?!?/br> “好!”臺下又是一陣掌聲。 小星走到鄭憂的身邊,仰頭道:“媽咪,我們一起唱你教給我的那首歌,好不好?” 鄭憂心中涌起一種逃不脫的不詳預(yù)感,果然,小星用他那充滿童稚的嗓音開始唱了起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小星突然停了下來,奇怪地問:“媽咪,你怎么不唱???” “哦……媽咪有點忘記詞兒了?!编崙n皺皺眉,心口已經(jīng)縮了起來。她想起那年的那個晚上,天氣很冷,她親手準(zhǔn)備了一個浪漫溫馨的夜晚,等待那個男人歸來,可是,他卻讓她失望了。他回來時,冷漠中又帶著少許柔情,他問她愛不愛他,她窩在他的懷里低低地為他唱了首歌。 歌名就叫〈蟲兒飛〉。 輕柔優(yōu)美的旋律,淡淡的憂,淡淡的傷…… 她后來經(jīng)常唱給小星聽,嘴里總是有著化不開的苦澀。 可是今天,那個人就在這里,他正站在對面的貴賓樓上注視著自己,她如果要唱這首歌的話,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什么? 小星哪知道媽咪這么復(fù)雜的心思,只好拉著小釗問:“爸爸,你會不會唱這個?” 小釗大方地承認:“呵呵,爸爸不會哦!要不,我們換一首吧?〈兩只老虎〉怎么樣?” “不好。”小星也直接地搖搖頭,“我還是喜歡媽咪教我的歌,而且媽咪唱得很好聽哦!一定可以給我們隊加分?!笔橇?,他們親子會還在搞比賽呢,好幾個家庭分成一組,表演好的可以加到很多分。 “媽咪……你真的忘記了嗎?”小星有點不明白,媽咪最喜歡的歌怎么會忘記歌詞呢? 鄭憂抱歉地對他笑笑:“寶貝,媽咪已經(jīng)記起來了,現(xiàn)在就陪你一起唱?!?/br> 小釗則聳聳肩:“看來我只能給你們和拍子了,這首歌我是一個字都不會。呵呵?!?/br> ……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fēng)吹冷風(fēng)吹,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有一對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鄭憂唱了起來,一邊唱一邊祈禱著不要被那個男人聽出什么。她的心沒有一刻安寧,只好將目光定在兒子身上。小星高興極了,親昵地靠近她身邊,甚至忍不住揮動著左手跳起舞來。 她的兒子啊! 從大火之后就性格變得憂郁孤僻的孩子啊! 鄭憂濕潤了眼眶,看到小星露出許久以來的真心笑容,像是回到從前那個活潑可人的孩子,她唱得喉嚨沙啞,快要吐不出聲。 臺下的觀眾都在和著拍子,都為這對母子帶著深情的投入而感染。 小釗最先感覺到鄭憂隱忍的激動,他不動聲色地朝她看過去,然后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再拉起小星的手。 在歌曲唱完之后,三人一同向觀眾敬禮。 “多謝大家的喜歡,多謝大家的鼓勵,呵呵,希望能夠給我們這個快樂家庭多多加分??!”他高聲道。 鄭憂不自覺朝那棟貴賓樓看去,只見空蕩蕩的樓道上不知什么時候沒有了那抹身影。 她卻不敢放下繃緊的心弦,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容易過去。如果黑司靳聽到了那首歌…… 正胡亂地擔(dān)心著,小釗已經(jīng)拉著孩子,再自然地擁住她的肩膀在大家的掌聲走下臺。 黑司靳為什么會來這里呢? 他當(dāng)然是來找鄭憂的,只不過初衷絕不是為了什么親子會,他對孩子的事情不敢興趣。他要找的是鄭憂,為了商業(yè)間諜的案子,以及莫名地只想見她一面的理由。 于是,開車去了她住的小巷子,讓助手打聽了一下孩子所在的幼兒園,就索性親自開車過來了。 誰知道那對母子比他還晚到,幼兒園叫小星的孩子只有一個。當(dāng)張老師一開就問他是不是小星的家長時,他立刻想起了孩子憂心而怯弱的小臉,只猶豫了幾秒鐘就點了頭。 現(xiàn)在想起來,那會真是如中了魔咒一般,不可思議。 可是,跟鄭憂有關(guān)系的事情,哪一件又是可以思議的呢? 那孩子甚至第一次見面就在他這種有潔癖的人身上撒過尿…… 坐在貴賓室時他就忍不住想,如果鄭憂看到自己出現(xiàn)在幼兒園,會是什么表情呢?一定很驚訝吧! 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寡婦女人竟然是跟另一個男人同來,難道那個男人真是孩子的爸爸么?如此一來,自己在老師面前點頭承認是家長,那又算什么? 理性如他,怎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可笑的家伙? 黑司靳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樓道上,冷漠的身影有些僵直,尤其在聽到她和小孩同唱那首歌的時候,某種模糊的記憶從心底深處被挖了出來。 那是種微妙到無法形容的感覺,這首歌好像在哪聽過…… 突然,火光電石之間,另一道輕柔的嗓音回蕩在耳邊。雖然她們的聲音不一樣,可是他敢確定那首歌是一樣的,一樣的旋律,一樣的唱法。 淡淡的傷,淡淡的憂。 一時間喉嚨梗塞,酸澀以及清苦的滋味蔓延在嘴邊。他不能動作了,甚至連呼吸都微微混亂,耳邊不斷地有兩個聲音交錯。 臺上的那個女人……纖細的身影,熟悉的身影,她…… 黑司靳繃緊了全身,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一個小到只剩下一個點似的身影,那身影只化作了一個名字——鄭央。 用力地甩甩頭,他告訴自己,一定是瘋了! 否則怎么會將產(chǎn)生這樣的幻覺,僅僅因為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