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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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憂,你怎么回事?客人明明要求套房內的一切布置要一塵不染,全部使用雪白色的簾布和桌布。你現(xiàn)在是在搞什么鬼?還不馬上換!”陳曼青一聽到小靜的報告,就馬上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經理……” 鄭憂蹲下身子,剛想跳下椅子,卻被陳曼青迅速制止道:“你還下來做什么?馬上換??!黑先生我們可怠慢不起?!?/br> “經理,這窗簾不能換?!编崙n一時不知道怎么跟總理解釋。 陳曼青是個工作很嚴謹?shù)呐耍匀徊荒芙邮芩脑?,板起臉道:“沒有任何理由不能換!對我們來說客人就是上帝,只要是他們開的口,我們必須做到。快點告訴我,另外兩塊窗簾放在哪?我馬上抱過來,你先把這兩塊取下?!?/br> 鄭憂為難地看著她:“對不起……經理,沒有另外兩塊窗簾,這是逼不得已的辦法。如果這兩塊取下來,根本就沒窗簾可以替代了!” 陳曼青驚異地皺起眉:“什么?昨晚我明明讓小靜找人趕工做好六塊的??!可是剛才我碰到她,她說你不愿意將窗簾更換,到底怎么回事?” 鄭憂聽到這話,根本沒有將小靜的事往深處想,反而只想著怎樣維護小靜,不讓她的失誤被人發(fā)現(xiàn),更不要被經理追究。 “經理,我現(xiàn)在沒時間跟你解釋那么多,總之窗簾暫時只能這個樣子了。如果客人真有意見,我會主動承擔責任,我負責說服客人,可以么?” 陳曼青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向來注重工作質量的鄭憂怎會在關鍵時刻,故意做有損酒店聲譽的事來? “鄭憂,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黑先生是多么重要的人物,你知道嗎?董事長和政府議員現(xiàn)在正親自陪著他上來……”陳曼青說著也飛快地搖搖頭,“我現(xiàn)在還跟你說這些做什么!我們應該抓緊時間才對!窗簾在哪,快點說?!?/br> 鄭憂咬咬唇,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對不起……經理,窗簾其實……” 她的話還未說完,立刻被陳曼青焦急地打斷:“不行不行,說不定他們已經出電梯了。鄭憂聽好,我現(xiàn)在去想辦法拖住黑先生,限你五分鐘之內馬上更換窗簾,我們酒店的服務不能因為任何個人原因而打一絲折扣!” “經理,你聽我說……”鄭憂根本沒機會多說一句話,因為陳曼青就如一陣旋風般離開了套房。 鄭憂郁悶地一手拍在桌子上,忿忿道:“黑司靳,你真以為自己是總統(tǒng)??!簡直是越來越不可理喻,把房間布置成太平間一樣,你當自己是死人么?你要換,我偏不換!再為你做任何事,我就不是鄭央!” 打定主意與黑司靳的要求反其道而行,她也做好了承擔后果的準備。 這不是一時沖動,而是看著所有人都要圍繞那個冷血的男人轉時,她只覺得胸口血氣上涌,叛逆之心頓起。累積多年的愛恨情仇一股腦上竄,需要連做幾個深呼吸才能平靜下來。 “黑司靳,既然冤家路窄碰上了,我躲也躲不掉,那你就等著接招吧!” 黑司靳最近的行程安排得很緊,事實上他昨天晚上才從歐洲飛回,但關于b市的投資項目也是月前就有計劃,所以他一早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應該說他是個典型的事業(yè)型男人,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一個工作狂,甚至可以與“機器人”直接劃等號。 連年來不知疲倦地四處擴展生意,自四年前從楚天集團手里搶先與歐洲的大企業(yè)簽定商業(yè)合同之后,利恒集團在全球的事業(yè)迅速發(fā)展。這幾乎都是他黑司靳一手開拓的新局面,也是他外公黑老爺子愿意正式將利恒交給他繼承的首要原因。 原本,黑司靳對b市這樣的小地方投資并不感興趣,可是就在半個月前,他突然查到了一件令他內心震驚的事——他的前妻鄭央……不!或許應該說他的妻子(他們當初并沒有來得及離婚),那個被父親帶走逃離他的女人竟然已經死了…… 他猶記得,自己當年怎樣算計她,娶她,逼迫她,利用她……最后她在所有記者面前,一臉決絕地宣布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那時候他怒火狂燃。 之后,她更是決裂地說:“黑司靳,我們離婚!” …… 往事歷歷在目,這四年來他在每個夜里都無法控制地想起,輾轉難忘。 可是,她竟然就這樣死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據(jù)說意外的火災發(fā)生在一年多前,鄭氏父女在睡夢中被大火困住,不幸身亡…… 地點就在b市。 一個離a市相距不到兩百里的城市,四年來他們都沒有機會再遇,沒想到一探到消息就是如此噩耗。 黑司靳沒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幾欲顛覆的情緒,他如同往常一樣冷漠而忙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若非恰巧歐洲之行避不可免,他早就會在聽到消息的當日趕來b市。 像他這樣的男人,習慣掌握一切,根本不允許自己的情緒脫軌。 可是,這一次,鄭央身亡的消息真真切切擊中了他。 ** 數(shù)字緩緩跳到頂層,黑司靳大步跨出電梯。 陳曼青急切地迎上前,努力想解釋窗簾的事,可惜她根本沒有機會。因為賀董事和吳議員一左一右陪同,正不停地在跟黑司靳說著什么重要的事。秘書拿著文件夾緊隨在后面記錄著,黑司靳神色冷峻如常,只是偶爾點頭應允一聲。 “那個……董事長……噢……”陳曼青做酒店服務這行多年,卻是頭一次如此緊張,幾個忙碌交談的男人根本沒時間理她。 終于,賀董轉頭看她:“陳經理,黑先生這一周在我們酒店的生活,你要安排專人好好招待,絕不可怠慢,知道么?” 陳曼青忍住抹去額頭冷汗的沖動,趕緊應答:“我會的,董事長??墒悄莻€黑先生……” 豪華套房門口,黑司靳停住腳步,從秘書手里接過剛才記錄用的文件夾,沉靜道:“謝謝賀董的好意,我想先休息一會,上午還有點私人事務去處理一下,下午兩點我一定準時出席洽談會議。吳議員,你也辛苦了,下午見?!?/br> 他準備先進房間沖個澡,再直接去鄭氏父女的墓地看看。 此時的他哪曾想到,那個讓他唯一產生過強烈感情的女人非但沒有死,而且正在一門之隔的套房里。 套房內的臥室里,鄭憂當然不可能換下窗簾,她剛把椅子恢復原位,就聽到外面有人開門的聲音。 她不經意往外面一瞥,頓時身子僵硬在原地。 那個修長而冷漠身影…… 那個讓人恨到咬牙切齒的男人…… 待她回過神,黑司靳正好將門關上轉過身來。 鄭憂覺得心臟劇烈地跳了一下,差點要蹦出胸腔。她在那瞬間根本無法呼吸,只是出于本能地往門后面一躲,好一會后才大口地喘息,思緒才逐漸冷靜下來。 甩甩頭,她咬著唇默默提醒自己:你在怕什么啊,鄭央!你現(xiàn)在的模樣他根本不可能認得出來,你應該大方地以服務員的姿態(tài)走出去才是…… 黑司靳沒有注意到臥室里有此一幕,他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xue,眼中流露出一絲疲憊。 客廳里的白色窗簾、白色沙發(fā)套有些刺眼,他慢慢地環(huán)視一圈,神情變得有些復雜。其實他根本不是變態(tài)式地偏愛這種布置,誰愿意把房間變成太平間一樣冰冷?可是,他沒忘記來b市最重要的不是談投資,而是去……看望鄭央。 這醒目刺眼的白色可以提醒他,當年自己是多么殘酷,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一個眼中利益至上的男人,不惜犧牲一切達到目的時,失去的卻是遲遲醒悟的在乎! 他是愛她的! 他真的不愿意接受這種現(xiàn)實! 來b市的途中,他對自己發(fā)誓,如果鄭央還好好地活在世上,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留在身邊,讓她沒有機會再決絕地逃離,讓她永遠做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