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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酒等人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柳顧君慢慢抬起頭看過來,她雙目赤紅,眸光犀利,周身的散發(fā)出來的寒意,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她是殺紅了眼嗎?她到底殺了多少人?她還是清醒的嗎? 柳顧君,她的頭發(fā)花白,臉上褶皺橫生,她是真的老了。 可她握刀的手依舊穩(wěn)健,這個老女人就那樣提著刀站在那里,卻沒有人敢發(fā)出一點聲音,而她的目光還是落在熱酒手中那柄金色的短刀上,依依不舍,久久不愿挪開。 冷州羽是在這個時候帶著一群弟子姍姍來遲,他直接上前一步,長劍出鞘,瞠目怒斥。 “柳顧君!害我親弟,奪我信物,殺我愛妻,如今又欲滅孫家滿門,孫大哥跪地求你,你卻依舊不肯放過他!今日,我要殺你以平武林之憤!” 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吼得清醒過來,紛紛亮了兵刃。 “冷大俠,你何出此言,當(dāng)年君山大火難道不是一場意外?這瘋女人又為何要滅了孫家滿門?” 說這話的人是朱墨觀主靜虛道長,此話一出,眾人又議論紛紛。 可比人看似是在質(zhì)問,卻更像是與冷州羽一問一答。 “眾人或有不知,我大哥死后,我常常夜不能寐,總夢到我大哥與我托夢,說自己的死另有隱情,于是我多方追查,才查明了真相!” 冷州羽用里用拳捶著自己的胸口,眼睛一瞇竟落下淚來,當(dāng)真是情真意切,痛心疾首。 “當(dāng)年,柳顧君欽慕孫二叔允之,可二叔早已娶親,柳顧君愛而不得,與孫家結(jié)仇。她放火燒山,目的是燒死我那弟妹孫凝雨,我親弟,是為了保護我弟妹而死!” 柳顧君靜靜地聽完冷州羽這段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縱使冷州羽如何的捶胸頓足,慷慨激昂,她依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柳顧君!你作惡多端,心狠手辣,如今還妄想瞞天過海!這樁樁件件,你可認(rèn)嗎!” 靜虛道長拔劍指向她,厲聲質(zhì)問。 “呵?!绷櫨犃诉@話忽然笑了,她轉(zhuǎn)頭緊緊盯住靜虛,上前一步,靜虛竟被她嚇退了一步。 她不說“認(rèn)”,也不說“不認(rèn)”,她只是問。 “此事與你朱墨觀無關(guān),你們也要來湊這個熱鬧?” “我……本……本座……此,此等危害江湖之事,我們朱墨觀自然不能做壁上觀!”那靜虛道長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今日,我們就要在此為江湖除害!”冷州羽大聲道。一時間人群皆沸騰了起來,眾弟子喊著為民除害的口號,揮著武器就要沖上來。 “事實并非如此!”熱酒沖上去擋在柳顧君身前,大聲喝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疑點頗多……” 可任她如何嘶吼,總能被更高的叫聲遮蓋,這群人就像是瘋了一般不管不顧的一擁而上。熱酒咬了咬牙,下意識的就要拔刀,可她的手剛摸到刀柄,便被人又按了回去。 柳顧君的聲音就在熱酒的耳畔,她說:“凝雨,我說過的,有我在,你的刀就永遠(yuǎn)不用出鞘?!?/br> 熱酒被她把著腰,輕輕的帶到身后十步之處。她震驚的再抬頭,柳顧君雙刀在手,迎了上去。 堂外驚雷乍響,狂風(fēng)呼作,一下子灌進來,寒意突顯,殺氣頓生。 若要說這世間還有什么能比柳顧君的刀更快,那恐怕只有她的另一把刀了。 只見她左手持刀手腕反轉(zhuǎn),靈巧的撇開兩柄大刀,右手長袖一卷,竟是將那刺過來的五六柄長劍卷入袖中,盡數(shù)震碎。 她又借力從后向前翻身,由上而下踢在面前的人肩膀上,來人頓時哀嚎連連,敗下陣去。 又有人向她撲來,柳顧君冷笑一聲,雙刀在手,雙腳一前一后。 忽見兩道勾著紅線的銀針自梁上飛下來,“當(dāng)當(dāng)”兩聲,打入對面的柱子上。熱酒抬起頭,那藍(lán)衣人不知何時正坐在梁上,大喊一聲: “顧君,我來幫你。” 柳顧君也聽到了他的聲音,她臉上的寒意漸漸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屬于強者的興奮。 她一躍而起,踏在那紅色絲線之上,一抬腳踢開一個意欲從后面偷襲的人,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 “看清楚了,我教你的,這是最后一招!” 只聽她大喊一聲,直到有人到她近前,她足下才動。卻不是向前,而是向后邁了一大步,紅娘子知她意圖,又一根針打入墻壁,紅線拖住了她后退的那一步。 柳顧君轉(zhuǎn)身一刀刺穿那人后心,又移步到那人身前,附身手掌撐地,抬腳踢開第二人。 “左!”高寧大喝。 柳顧君向左飛身而起,落到另一根紅線上,那根線很高,剛好在一人的頭頂處,柳顧君手腕一翻,刀柄抵著那紅線想下翻了一圈,直接踢飛兩人。 而高寧早已收走了先前的那一根紅線,只因柳顧君說了句:“高寧,你那紅線太險,莫要傷人。” 柳顧君的雙刀快的像兩道閃電,在若隱如現(xiàn)的紅線間四處亂竄。她整個人穩(wěn)得像在那紅線上生了根,而那紅線又像是她長在了她的身上,人至線至,人走線收。 這最后一招,是信任,是默契。 他們二人都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可那一刻他們又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她未老,他還小,他們所見第一面,便注定要如這繡花針線與凌厲刀光一般糾纏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