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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云棲語氣平緩,仿佛只是在評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們阿衡,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他是個好孩子。” “……?” 是您瞎了還是我聾了。 這人分明就是天生惡骨,無論阻止多少次,他一定會惡念叢生,墮入魔道,甚至為禍蒼生。 謝云棲,你曾是一朝國師,又是能封印火螭的得道之人,怎么可能看不透這么簡單的事情。 他是魔種啊,天生的魔種! 元景打量著謝云棲,又看著被他護在身后的元衡,忽然問:“若有一日,他為禍蒼生,天道誅他,你當如何?!?/br> 云棲的眼底深處,仿佛沉寂這一汪無底的深潭。 “若真有那一日。萬般罪孽,與之同擔?!?/br> 元景臉色發(fā)白,禁不住踉蹌了兩步。 “好,既然您有如此覺悟,我便也不能再插手你二人。造化因果,端看天命?!痹白饕竞?,揪著那嚇得瑟縮的小花靈離開。 屋內(nèi)一片狼藉,店小二這才著急忙慌地爬了上來,看到窗閣都被打碎,整個屋子都漏風,哆哆嗦嗦地說:“這這這……這得賠錢!” “小友別急,我們賠便是了?!痹茥珡男渲刑统鰩讙煦~板,望著那錢串子有些發(fā)愣,又問,“額,出門有些急,不知可否賒賬……” 指骨勻停的手往面前一伸,丟下幾片金葉子:“夠了?” 店小二端著滿手金葉子,笑得燦爛:“夠,夠了……要不二位擠擠,都睡一間房吧,小店沒有多余空房了,可這房漏風,別睡著涼了,我給您將床榻加寬些……” 又一片金葉子拋過來,落在葉子堆里:“加?!?/br> 折騰一夜,可算能好好睡一覺。加寬的床榻幾乎是個正方形,想當寬敞。兩個人一頭一尾,可是誰都沒有睡意。 眼看著天都快亮了。 “阿衡,你為什么要去喝酒,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痹茥珕柕馈?/br> “嗯?!?/br> “可以跟我說說嗎。你不能藏心事,你也知道,入魔的人都容易偏執(zhí)……你若有心結,大可跟我訴說,我來為你疏通排解。” 元衡悶了好一會,他都快以為小徒弟是不是睡著了,翻過身去卻正巧撞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我不喜歡您收別人的花,也不喜歡您送花給別人?!?/br> 呵呵,這魔族的心思如果不是親耳聽他說出來,那誰能猜得到。 搞來搞去居然是為了一束花。 云棲啞然失笑,想著這元衡怎么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竟然還會用這樣幼稚,想爭長輩的寵愛。 伸手捏了捏元衡的臉,可他如今的臉捏上去不似十幾年前那么軟乎。棱角分明地,摸上去還有些硌得慌。 另一只手背到身后,用靈力凝了一支雪白的花?;ㄉ砜澙@著濃郁的仙氣,如月似盤,黑夜里還發(fā)著熒光。 將花遞到元衡面前,放到他的手心里。 “……師尊?” 云棲將他一縷凌亂的鬢發(fā)繞至耳后,輕聲哄著:“送你的?!?/br> 徒弟心口一窒,心臟幾乎停跳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聽到師尊補了一句。 “從今以后,為師只給你送花。所以,以后不要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了,也不要再闖禍了,好嗎。” “……好?!?/br> 小徒弟忽然變得很乖。給手中的花設了一道強力的結界將它仔細護著,揣著懷里貼著心口,眼眶有些發(fā)紅。 “師尊,這是什么花呀?!?/br> 天開始蒙蒙亮的時候,小徒弟聲音如蚊,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云棲正半夢半醒呢,于是下意識地喃喃道。 “婆羅……花?!?/br> 第21章 山有木兮 次日巳時,云棲醒來時已經(jīng)沒見到徒弟的影子,他起來洗漱好,正端坐在鏡前時聽到一陣快步咚咚,緊接著銅鏡映出玄衣紅帶青年推門而入,另一只手里還抱著許多個包裹。 元衡眉梢眼底都是快意,將手中包裹拆了,拎出一件絳色外裳在師尊面前展開:“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你穿是不是有點短。 云棲很給面子地點點頭,元衡便將他拖起來:“快試試?!?/br> “給我的?” “嗯嗯?!?/br> 緊接著好幾個店家小伙捧著各色衣衫簪子鞋履進來,放下后又陸續(xù)離開。 他看著面前快要堆成小山的衣物,驚了一下:“都是給我的?” 元衡點頭,將絳色外裳放在他面前比了下,連連稱贊:“師尊總是愛穿一身寡淡的素白。可是徒兒總覺得要有些顏色才更俊俏??伤阌袝r間能將您打扮打扮了?!?/br> 這孩子眼光是不錯,也沒挑大紅大紫,雖有顏色,看著也順眼。 早在過去,云棲就是從不管這些吃穿用度的,都是徒弟一手包辦。 在徒弟的慫恿下,他穿上一件鴉青長衫,外頭套上件絳色外裳,朱紅的腰帶繞上兩圈頗是點綴,再穿上一雙墨黑海棠長靴,將勻稱纖細的小腿包裹得剛剛好。 鬢發(fā)被高高束起,一支白玉簪子穿著,飄下兩根鴉青透著鱗光的發(fā)帶。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倒真是像極了十七八歲意氣風發(fā)少年人。 不得不說,元衡的眼光是極好的。 將素白的大氅一披,云棲沾著些世俗貴氣,看上去像誰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既干凈又高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