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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嘉真長公主倒背著手踱了幾步,目光在沿街一干店鋪溜過,最終定格在四海酒樓上。 她忽輕笑道:“我難得出來一趟,卻因離家太久記不大清城中風貌,聽說四海酒樓十分有趣,不知小洪大人能否幫忙介紹?” 洪文深深看了她一眼,“敢不從命?!?/br> 那頭何家父女早就溜了,沁涼的空氣中徒留下兩人的對話: “爹,你不是說好孩子不能撒謊的么!” “嗨,爹早不是孩子了!”撒謊可是大人的專權! “哦,那,那我們丟下小洪叔叔,他會不會哭?” “哭?那小子怕是笑都還來不及!” “為什么笑?” “這個嘛,嗨,這是他的小秘密,暫時不能說。就好比你哪天偷吃了糖也不告訴旁人一樣?!?/br> 良久的沉默過后,何元橋詫異的聲音再次想起,“你還真偷吃啦!” “唔,一點點,只是一點點啦……”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逐漸增多。 哈哈哈有讀者說定國公眼熟的,可不就是《大縣令小仵作》和《晏捕頭》里的老龐!!我自己都忘了……請原諒一個起名廢,能想出這個來就不容易了,就跟萬年望燕臺一樣哈哈哈。 沒看過這兩本的盆友請允許我在自家地頭上打個廣告,快去看,真的,絕美!叉腰!古代法醫(yī)探案小說!《大縣令》是第一部 ,《晏捕頭》是續(xù)集 第三十三章 不知列位有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大雪實在很神奇, 它可能讓熱鬧瞬間歸于孤寂,令寥落立刻變?yōu)槠嗝?,也能夠使彼此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鵝毛雪片紛紛揚揚,幾十步開外就模糊了視線, 仿佛是神明的力量, 將四周割裂為獨立的小天地。 以天為蓋,以地為席, 雪幕為界, 內(nèi)中三兩個人間癡兒女。 洪文落后半步, 看著前方那件猩紅狐皮大氅時不時翻卷出雪白的里子,晃得是眼也花了,心也亂了,腦海中浮現(xiàn)出奇異的滿足。 如果就這么走到死, 也未嘗不可…… 四海酒樓的門檻有點高, 因外頭下雪,上面蹭了許多臟兮兮的雪水, 嘉真長公主前腿剛邁, 洪文就幫她撩起大氅下擺,“別弄臟了?!?/br> 他小聲道,一直到對方兩只腳都踏進去,這才松開手指。 “多謝。”嘉真長公主的視線從他纖長的手指一路滑到淡青色的棉袍下擺, 那里赫然是兩道嶄新的泥水污漬。 他只盯著人家的大氅, 卻忘了自己的棉袍也是新做的。 后頭的青雁只好縮回伸到一半的手,心道小洪大人這動作也忒快了,弄得她這個長公主身邊頭號得力的大宮女都沒了用武之地。 洪文對此渾然不知,先拉住店內(nèi)伙計要了二樓包間,又問他今兒有什么好歌舞。 伙計笑著指了指臺上, “您瞧,亂云樓的玉仙姑娘才得了新曲兒,今兒是頭一回唱呢?!?/br> 洪文轉(zhuǎn)頭看時,就見臺上果然一個極清麗的年輕姑娘,穿一件水波色兔絨滾邊夾襖,越發(fā)顯得纖腰一束弱不禁風。 她正抱著一把琵琶調(diào)試,還沒正式開口,臺下已經(jīng)聚起無數(shù)人。 就聽嘉真長公主忽然哼了聲,徑直往樓上去了。 洪文連忙跟上。 伙計撓撓頭,嘿,這姑娘脾氣夠大的,不過心上人略看了一眼玉仙姑娘,這就吃起飛醋了? 他們進入包間時,玉仙姑娘合著琵琶的柔媚嗓音已經(jīng)響起來。 “……晨起畫眉,素手無力……恁怎說郎有情來,妾無意……黃沙萬里墜斜陽,碧水千傾皴柳絮……” 那聲音如絲如線,哀哀切切,簡直像活了似的往人耳朵里鉆,聽得眾人如癡如醉。 嘉真長公主皺起眉頭,“靡靡之音,裝腔作勢,誰填的詞?” 她也知道歌女生存不易,一應喜怒哀樂不由人,倒沒把火氣撒在玉仙身上。 青雁馬上打發(fā)小宮女去問了一回,“是去年才中的一個舉人,聽說還是小三元呢,素有才子之名?!?/br> “這樣的也配稱才子?”若是游手好閑之輩倒也罷了,誰知竟是個有功名的,嘉真長公主冷笑道,“細細打聽了他的來歷,再看看入京后跟什么人接觸過。” 那小宮女忙答應著下去了。 洪文倒了杯熱茶推過去,“公主且驅(qū)驅(qū)寒意,也去去火氣?!?/br> 嘉真長公主斜眼瞅他,“難得出宮玩,本宮高興得很,哪兒來的火氣!” 洪文笑瞇瞇點頭,“是?!?/br> 見他這樣,嘉真長公主活像一拳打到棉花里,自己也覺得沒意思起來。 “你懂什么,轉(zhuǎn)過年來就是春闈,總有那么些書生不務正業(yè),想著動歪心思走捷徑。因今年皇兄動了雷霆之怒,他們倒不敢像往年那樣去官員門下毛遂自薦,便故意給這個寫個曲兒,給那個填個詞,非要在民間弄出些什么才子名聲來……” 十年寒窗苦,一朝鯉化龍。 可什么才算龍?就算中了進士又如何!每三年一屆,每屆三百進士!可朝廷中退隱的官員才有多少? 饒是有三鼎甲之才,他們自己稀罕,三年一見的皇帝卻未必稀罕,左不過先打發(fā)到翰林院熬資歷…… 三鼎甲尚且如此,其他的二甲三甲自不必說,最后泯然眾人者大有人在。 如此僧多rou少,想熬出頭談何容易?少不得要想法子走走捷徑,先把自己的名聲打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