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
秦筠頷首,對蘇木道,“先回清和那里。” 馬車當即起步,馬蹄激起了一片塵土,塵土肆意,一路裹著熱浪飄向北方。 具體事宜不知,竟一下子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兩人的心情如馬車外的熱浪一般焦灼,但急又無用。 沈清和面色有些不好看,西蜀泱泱大國,五年前官鹽被劫致使一連五年百姓無鹽可食,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再次遭了禍患。 “百姓是否知曉這事?”沈清和沉凝道。 秦筠搖搖頭,“不知,鹽官隱瞞了消息?!?/br> 見秦筠搖頭,沈清和頓時松了口氣,不知就好。若是知曉,恐怕承和帝還真有些不好交代,五年間官鹽被劫了兩次,恐怕御史臺的那些老家伙們都要彈劾死皇帝了。 車外依舊是人聲鼎沸,馬蹄聲踏碎了一地的喧囂,海晏河清。但莫名的有些寧靜之感,頗有風雨欲來之勢。 “當值的鹽署官員是誰?”沈清和問道。鹽署又名司鹽都尉署,掌管各地鹽鹵往來。 “范啟聞?!?/br> 這人?沈清和略微有些印象,像是在哪里聽過一般!是在哪里呢?他竟有些記不得了,沈清和若有所思。 見沈清和眸里茫然,秦筠不由得垂下眼眸笑,清和這幅姿態(tài)真是少見,少了幾分平日的肆意,簡直乖的過分,讓人忍不住想要撕碎他那份茫然。 壓抑低沉的笑從胸腔傳出,直擊沈清和的耳膜,一下子癢到了心底。 沈清和抿了抿唇,他當真有些聽不得秦筠的笑,燙的心尖熾熱。 “你不知曉也正常,范啟聞是五年前任的鹽司,前任鹽司名叫柳閑?!鼻伢扌Φ?。 提起柳閑,沈清和就對范啟聞有些印象了。 柳閑任了十幾年的鹽司,憑借此也是家境殷厚,又不貪財,深得當?shù)匕傩諓鄞鳌6秵⒙剟t是當時柳閑手里下的副司,輔助柳閑管理鹽署事宜。 在五年前官鹽被劫后,承和帝震怒,柳閑被押進了鎬京大牢。查訪中未發(fā)現(xiàn)罪魁禍首,直接是斷了消息。而后查來查去,竟發(fā)現(xiàn)是柳閑監(jiān)守自盜,名聲一下子臭到了骨子里,直接被承和帝抄了家。 柳閑于午門問斬,柳氏上下男丁押解去蠻野地受苦抵罪,女子則是充為軍妓。柳閑的夫人不堪受辱,撞死于堂前。僅留下當時剛及笄的一女,后幾經(jīng)輾轉。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女子正是柳華。被人所救入了煙瀾居,也算是從火坑爬了出來。免受□□,有了些自己的自由。 想起柳華,沈清和微嘆了口氣,那樣如蓮的女子,可惜了。 范啟聞當時向承和帝秘密晉見,從皇城出來,柳氏就滅了族,而他升為了鹽司,也是令人唏噓。 如今當值的竟是范啟聞? 他倒不知了。 見沈清和知曉柳閑,神色帶著些許遺憾,想來是對那柳華的。 秦筠眸色暗了暗,忽想起沈清和與柳華幾次三番相談甚歡。胸腔直泛酸意,似打翻了醋壇子,澀的他有些喘不上氣。 若是將柳華殺了……,那……易安會不會怪他…… 怎么就這么容易招惹女子呢!秦筠垂下眸子,壓下眸里無限翻滾的陰暗怒意。 他還是那個清風霽月的秦筠。 就在思慮間到了華清宮,遇上了同樣匆匆趕來的宋零榆。 “下官參見殿下,沈大人。”宋零榆朝著沈清和眨眨眼,笑道。 秦筠微微點頭,“免禮?!?/br> 沈清和也笑著點頭。 到了這座皇城,沈清和身上就尋不見平時散漫慵懶的勁兒了,只剩下讓人挑不出錯的端正。秦筠更是不見平日在他身邊清風霽月的模樣,寒涼的如冰。 這是這座皇城給予他們的枷鎖。 幾人朝著紫宸殿走去,竟沒發(fā)現(xiàn)后方的秦時見著秦筠與沈清和從一輛馬車上下來,眸色一沉,周身的煩躁怒意簡直要壓垮身旁跟隨的侍衛(wèi)。 沈清和何日與七皇弟走的這般近了…… 紫宸殿來的人皆是一片沉凝,氣壓低得簡直要拖垮每一個人。 沈清和垂著眸靜立在一旁,收了身上的風流散漫,融入周圍大人其中。 不多時,皇帝來了紫宸殿。 承和帝面沉如水,腳步略微有些急促,身上盡是壓抑著怒意的帝王壓迫。 誰能在天子面前輕易的喘口氣?動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就連那尊榮華貴,權傾朝野的謝丞相都不敢輕舉妄動,不去觸帝王的霉頭。 皇帝坐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手指輕扣椅面,一下一下,似乎敲進了群臣心里,越發(fā)的沉凝了。 過了好半晌皇帝才講話,“眾卿可知朕召你們何事?” 群臣隱晦的對視一眼,誰敢于皇帝先一步得知官鹽被劫呢?就是知曉,也不能承認。 “臣不知?!?/br> 皇帝面上看不出喜怒,指尖依舊敲著龍椅,對劉公公道,“將人帶上來……” 劉公公得了旨意,急忙吩咐了下去。 被帶上紫宸殿的這是沈清和與秦筠之前談論的范啟聞。沈清和眸光一顫,總算是知曉范啟聞的廬山真面目了。 范啟聞是位約莫四十幾歲的男子,身形肥碩,體格卻是矮小,簡直就像……就像球一般。身上的官帽像是有些斜,沈清和看了一眼后就覺得不適移開了視線,莫名的想讓南星將那衣冠給端正了。 --